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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无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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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进展的很顺利,血契结成刹那,镯心骤然迸射赤色冰焰。九色玄晶如星河轮转,赤晶为尊,内蕴永恒冷焰,虹光结界流转间美得惊心动魄。林抱朴却无暇欣赏,神识急探空间。
空间中,黑土灵田一望无际,灵田旁侧天材地宝堆积成山,阴阳转轮菇、三生涅槃莲、千劫续命参、 养魂蕈、太素清心菩提果、通明果、紫府蕴神花、无垢净尘兰……哦……”更有诸多不识的灵植宝光氤氲,林抱朴不自觉地低念出声,他知虞娘乃渡劫大能后,就料到她身家必然丰厚,却不想竟至如此地步,眼前这些竟不过是这方天地的冰山一角。
“小子!”軨軨嗤笑,牛眼斜睨,“眼馋?哼,后悔也晚了!”不待他回应,軨軨已卷起梅树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梅树已稳稳扎根灵田,而它长尾横扫,宝山灵药纷纷化作流光,没入梅树之中,如此反复数次,軨軨才甩尾收势,昂首睨向仍陷在震撼中的林抱朴,得意道:“没想到吧,我便是这九转玄冰鉴的器灵!”
“是,是,是,没想到,既如此,那軨軨你可否讲讲你的故事。”林抱朴从震惊中回神,纵使身体已然能重修,但内里到底是个现代人的芯子,短短时日大悲大喜,又亲眼见证诸多超乎常理之事,还真有点缓不过来,想起《山海经》中的记载,軨軨应该就是上古凶兽軨軨,所以林抱朴对軨軨好奇的紧,也很想知道,它是如何认虞娘认了为主,又是如何成为了器灵。
“哼!小子!我困了,要睡!”
哪只方才还得意洋洋的軨軨突然躁动起来,将他的神识给赶了出来。
“好,好!你既不愿说,我便不再追问。”林抱朴轻笑将神识再度探入,在軨軨的尾巴即将扫来时急忙讨饶,“軨軨莫恼!我不过知道虞娘还活着,一时喜不自胜。你伤势未愈,切莫动怒,只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渐渐急切:“只是軨軨,是谁救了我们,道观又是怎么回事,道观里有……有位少年,你可否见过他!知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提到帝无劫时,他的声音不自觉透出焦急,他方才醒来时便发现这里的异样,分明下着雪,地上却干裂焦灼,因此,没有反应过来,这里便是先前那野草郁郁丛生的破道观,若是这般,那……帝无劫去了哪里,他腿脚不便,记忆全失,相处数日也不曾见他施展术法,想来即便修道也不过是个半吊子。思及此,林抱朴语气愈发急切:“軨軨,你可曾见过他?”
軨軨闻言,险些脱口而出“你说灭世魔物啊,他好得很”却惊觉喉间似被无形之力扼住,这才恍然不知何时竟着了那魔物的道,被下了封口咒。
它又气又恼,鼻息间喷出两道水汽,索性不理人,还能去哪儿?定是封印反噬得厉害,教那魔物不得不缩回本体去了。
那封印可是神主联手五位神君所下,更有四位神君以神魂献祭镇压,最后交由它主人亲自看守。若这般封印都能轻易破除,它主人的四位挚友岂非白白牺牲?
哼,果然如它所料,这小子与大魔物有牵连。
林抱朴才来了三年,那魔物便苏醒了。
也是因为林抱朴,它的主人才遭此劫难,它与主人就算只剩数百年寿数,也本可在幸草村安然度日……可偏偏,这小子又是主人要护的人,让它打不得杀不得。
軨軨越想越怒,待林抱朴再度焦急追问时,它终于按捺不住,发泄道:“这地方都成这个鬼样子,要真有人在,那肯定尸骨无存,死的透透。”
话音未落,林抱朴只觉心头骤然一空。他死死捂住双耳,摇着头喃喃:“不可能”泪水夺眶而出,簌簌滚落。
軨軨见把人欺负狠了,顿时心虚起来,支吾道:“小子!你就没想过,这里的一切都是那……”
“魔物”二字卡在喉间,硬是吐不出半个音。它憋屈得尾巴狂甩,暴躁地跺蹄:“那个帝无劫……”
突然一道剑光破空而至,軨軨瞬间卡壳不吭声。
帝无劫御剑而落,手中拎着只灰兔,轻巧地落在林抱朴面前。他伸手拭去少年脸上的泪痕,“哥哥别哭,我没事。想你醒来会饿,去猎了只兔子。”
“谁、谁哭了!”林抱朴慌忙抹脸,耳根通红。堂堂男儿流血不流泪,为虞娘哭倒也罢了,为个相识不过数日的男子落泪算怎么回事?
他急中生智,指着对方身侧的剑嚷:“你怎么偷我的剑!”
那剑长得乌漆嘛黑,刻着无相二字,可不就是原主埋掉的剑吗?
问完又突然反应过来:“咦不对,你怎么能驭使我的剑?”
无相剑闻言,激动地往主人身边凑,却被林抱朴嫌弃地躲开:“离我远点!现在最烦看到剑!”无相剑委屈地抖了抖,忽而化作一枚墨簪,“铮”地挤落林抱朴发间木簪,牢牢钉进青丝里,任他怎么拽都纹丝不动。
帝无劫眸色一沉。既收了他的混沌青莲,便是他的人,岂容他物亲近?哪怕是把剑也不行,但帝无劫到底是忍下了将那簪子摘下的冲动,敛去眸底阴郁,眼神一片澄澈,“哥哥,是它昨日感应到哥哥遇险,自己从土里钻出来把我带下山寻你,今晨也是它见我要出去,主动要我御剑的,说着又望向四周,“对了,昨日跟着回来的还有头负伤的牛,尾巴卷着株梅苗。那牛说回到这里哥哥就会无事,果然如此。许是这道观别有玄机,让哥哥破而后立,这片焦土……”他指了指天,“是雷劈所致。哥哥,那牛和梅树呢?”
帝无劫三言两语,既交代了来龙去脉,又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气得軨軨和无相剑“敢怒不敢言”
“牛、牛和虞娘,啊不是树,我收进了储物镯……”林抱朴心里默念防人之心不可无,嘴上却老实交代了,有一个能存活物的储物镯的秘密,对着这张谪仙般的脸,他竟连句谎话都编不出来。
对于帝无劫所说的话,林抱朴虽是半信半疑,但也觉得合情合理。
楚望嵊乃承天命而生,享大道独钟。凡他所诛之人必断轮回契,凡他所求之物自生因果线,违者即逆天而行。而今他不仅不肯俯首随归,还剑指天命之子,伤其金身玉骨,天又岂会饶他……许是原主这枚傀儡太过好用,不“舍”他死,纵使第九世选择避世,仍要碾碎他藏身的瓦罐,逼棋子落回既定的星盘,降下雷劫将幸草村毁于一旦,恐怕便是天对他忤逆命术的警告。
至于他与虞娘所得的“涅槃机缘”,多半是那道观里本属于无上魔尊的造化,阴差阳错落入他们手中,倒像是天意戏弄——虞娘守于幸草村,应是与无上魔尊有渊源,待那位转世重修的魔尊归来,物归原主,小说里不都这样写?
这也就解释的通,虞娘分明嘴上不让他近道观半步,却从未真正阻止过他进入道观,更是在危急之时送他入道观……
如今这机缘既入他手,说是“窃”也不为过。但既是救命之物,他如何能拒绝的了,若他日真遇上那尚未崛起的魔尊,不妨雪中送炭结个善缘。待其重临巅峰,这大腿自然要抱得及时,林抱朴暗笑:这般盘算,倒是与原主的盘算分毫不差,说到底,还是他太蠢,从一开始就没有原主参悟的透。
想到此林抱朴双手抱十,口中念叨:“苍天不睁眼,地府不开门,改抱魔尊炼命数,去他娘的诸天神佛,谁家道正?谁家邪?坑老子的满口仁义道德,救小爷的倒闭口不言,呔!这世道——偏拿判官笔蘸醋蒜,搅它个阴阳糊锅底。此后,我林抱朴不再信神佛!”话落偷瞄了眼呆呆地一脸迷茫的帝无劫,拍了拍脑门掩饰自己的中二,又再心里祈祷:未来的无上魔尊啊,千万不要怪我啊,今日的恩,小爷日后定当百倍偿还。
“魔尊?哥哥,什么魔尊?”
“或许是这道观的主人吧……”林抱朴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他不过循着看过的小说里的套路揣测,无上魔尊许是某位魔族大能的转世。
可原主记忆中的魔族魇墟,是些犯了错走投无路的修士与堕入邪道的妖修,鱼龙混杂,虽各有保命的手段,却断无那等人物,原主勘破天命时的惊鸿一瞥——草藤面具下,那人颀长身姿如月下孤松,分明裹着普通玄衣,偏透出凌驾众生的谪仙气度。
如此之人,前世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莫非幸草村就是无上的隐居之地?
又或者他根本未曾转世,只是闭关潜修,蛰伏多年后重临世间,一统魇墟得了魔尊之名?
这个念头刚起,又觉荒谬。若真如此,那人现在何处?为何要在道观中留下生机,更何况老窝都被毁了,若真是闭关,岂能坐视不理?
“算了!不想了!”林抱朴嘟囔了句,想来想去把自己绕的脑瓜疼,索性不再去想。
“道观的主人……”帝无劫轻声重复,眼底碧色一闪而过。
原来在哥哥眼中,早已认定了他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