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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死 ...

  •   谢不聿走远了,李罗文目光终于收回来,啧啧着伸手戳他:“哟,负心汉,后遗症发作第一件事是来找谢不聿,脑子不清楚了只知道往最熟悉的地方跑?得亏他没换公寓,不然你这副样子让别人看到了……”
      “稍等,”易陈玄非常诚恳地打断,“鉴于在我看来现在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容我问一句:我们之间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关系吧?”
      “非常遗憾……”李罗文眯起眼,看上去其实非常想编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关系,但最后发现最惊世骇俗的他已经拥有了,“我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共友、闺蜜、以及——你俩分手后最尴尬的那个人。”
      易陈玄叹着气耸肩:“相信我,现在有个比你更尴尬的人出现了。”
      李罗文又翻了个白眼,示意他跟上自己:“易长官,我很想和你叙旧以及聊八卦,但鉴于我已经升职为行政主任而你恰巧又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
      “李主任,我这就和你走。”易陈玄举手投降,两年过去了,李罗文怎么说话还这样。

      “所以,你这两年的记忆,真的完全忘完了?”不知道李罗文在把他往哪里带,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她又开始八卦。
      易陈玄:“目前是这样,说实话,我现在很希望把再之前的记忆也一并忘掉。”
      李罗文的语气却是很遗憾的样子:“那你岂不是也记不得你俩当年怎么分手的了?我一直很好奇啊,姓谢的我又不敢问。”
      易陈玄:……问题在于这个吗??
      英明一世如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谢不聿的前男友,至于他俩怎么分手的,他也很想知道啊?!
      “不对……你先告诉我,我们当年怎么在一起的。”易陈玄敢说他已经很久没好奇以及抓狂成这样了。
      李罗文刹住脚步,幽怨地望向他,手指指着自己,冷笑一声:“问我?那我问谁?你俩在一起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你被姓谢的威胁了,你现在问我你俩怎么在一起的?”
      “不过最开始那段时间你们好像确实过挺好的。”她搓搓脸,继续往前走。
      李罗文:“其余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本来都不是会张扬的人。”

      这倒确实。易陈玄沉默下来,李罗文便也没说话,两人安安静静往前走。
      易陈玄关于那两年前的记忆还在,大概还记得研究所以前的样子。两年过去还是变了很多,他眼前闪过一帧施工的场景,大概是对面那栋楼翻新时的模样。
      研究所占地不小,几乎在城郊,此刻巴掌大的梧桐叶正在屋外随风晃荡,种下它们的大概是第一代研究人员。过了这么多年梧桐树也依然绿意盎然,但并没能给冰冷的建筑群染上分毫生机。
      他应当是很熟悉这些东西的,毕竟曾在这里待了好几年。他曾经在走廊穿梭,忙着处理任务,忙着清剿诡物,忙着和谢不聿吵架,也许现在还得加上一条忙着和谢不聿谈恋爱。
      他应当很熟悉,但现在总莫名其妙有种隔着一层的感觉,怅然若失,仿佛物是人非。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常驻俄国的执行使,刚醒来的时候甚至没想起自己是谁,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向何方,易陈玄还没来得及思考,研究人员已经毫不留情地把档案扔在他身上让他自己看。
      一张纸片交代了他的全部。他叫易陈玄,今年二十六岁,全球十大执行使之一,出生于华国,目前长期驻扎在俄国诡物研究所总部。
      他一行一行浏览自己的过去,记忆缓缓复苏,于是想起幼年的油条和煎饼铺子,想起第一次走进研究所的心情,也想起一些熟悉的人,其中当然也有谢不聿。
      那时他就该察觉端倪,因为想起谢不聿淡漠的神色时,他的心脏开始隐隐抽痛。
      华国研究所比这里温暖很多,他看着窗外的风雪,心底忽然闪过几丝悲伤,网一样蔓延,把他完全包裹。

      *

      世界各地的文明在历史上创造了数不尽的有关神鬼死生的传说,但鲜少有人知道,自人类诞生以来,“诡物”便一直伴其同行。
      这世上有许多“故事”,当得到的“相信”足够,故事的边界便会与人类社会的边界融合,存在于故事中的物质化身为“诡物”降临。正因如此,诡物实际上产生于人类本身,只要人类存在精神,诡物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诡物天生有突破边界、真实来到人间的趋势,因此会不断牵扯附近的人类进入它们的诡物空间,对人类群体的威胁性极高。
      好在人类步入现代社会后诡物产生数量大大减少,因为没有科学的社会会更倾向于相信志怪传说,但在现代,人类都知道那些只是虚假的故事。
      但世界上仍然存在许多诡物,现代的诡物研究所便是人类社会研究诡物的官方性质组织。在过去文明交流不充分的时代,各个文明都独自研究,但在现代,随着全球化发展,人类文明终于建立起了统一的组织共同对抗诡物。
      它是一面暗处的盾,民众不知晓其存在,却受其庇佑。

      诡物在人类社会的存在极为广泛,几乎一切非自然事物都属于诡物范畴,下至各类民间怪谈,上至影响千人的集体梦境:历史上被记录的诡物已经不胜枚举。
      诡物对人类的影响也有差异。人类的精神力越高越不容易被干扰,低精神力的个体甚至无法观测到诡物的存在,只能被动接受影响,例如在夜间听到奇怪的声响,住在凶宅中有撞鬼的感受。
      人类对诡物的研究历史悠久,早已明晰诡物的根本来源是人类的“相信”,被广泛相信的怪谈更容易现世,同样也更难以祓除,民间广泛流传的传说几乎无法彻底消灭,于是古代的人类自创了巫术等方法驱除诡物,而到了现代,诡物研究所的成立让此方面研究更加深入。
      人们发现高精神力的人类可以免受诡物干扰,甚至对诡物造成伤害,因此成立了执行部门与悬赏机制,在全球招收合适的执行人员清剿诡物,又遴选出十位执行使,建立了由上到下的S-A-B-C-D执行人员体系。
      全球十位执行使里华国占了两位,就是谢不聿和易陈玄。
      谢不聿。易陈玄喃喃。这个名字他分明是熟悉的,此刻却好像和他远隔一生,仿若旧梦。

      *

      俄国研究人员告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失忆由诡物导致,同样遭殃的还有七人,但他的失忆最严重,同时伴有记忆紊乱与并发精神虚弱。
      这次遭受袭击的就是执行任务的八位队员,三位执行使,五位协助的行政人员,其中行政人员由于隔得较远波及较轻,处于诡物空间中心的他是八人中最后醒来的。
      通过大脑局部电刺激与话语诱导,易陈玄最后回想起了部分面对诡物时发生的事与过去的记忆片段,最后提交了一份还算详细的任务报告。
      由于诡物的伤害一向直观反映到精神层面,他在回忆中反复陷入虚弱甚至昏迷,好在最后成功稳定,研究人员一边写报告一边点头称赞不愧是执行使,免了让其他七人再接受二轮审查。

      研究部最后交出的报告显示,他们的失忆都与传统医学范畴上的失忆不同,记忆与其说是被“遗忘”,不如说是被“抽取”。
      吞吃记忆的诡物不算少见,且目标诡物已被消灭,故事中的物质再次逸散,研究人员判断丧失的记忆也随之外排,可以被再次想起。
      所以易陈玄被送回了曾长久停留的华国诡研所,研究人员相信,熟悉情景的刺激能加快记忆回收。
      毕竟他是十位执行使之一,长期的记忆缺失与紊乱会导致精神力下跌,影响作战能力,而人类担不起这个风险。

      所以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会去敲谢不聿的门?易陈玄一点点复盘自己的行为:在俄国生活的一年已经让他习惯了寒冷与风雪,乍然回到故土竟然水土不服,加上失忆后遗症发作意识只会更加模糊,而且接洽人员应该是对他强调过谢不聿这个名字,看到熟悉的研究所大楼后大脑再次受到刺激,多重影响叠加,眩晕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最后凭本能摸到了公寓楼。
      易陈玄一通分析,最后给自己的异常行为找到个完美的借口,毕竟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情天恨海的记忆,而他也绝不相信所谓的爱与本能。
      至于他清晰记得的,敲门时他明明模模糊糊想起谢不聿可能已经搬走了,但仍然不受控制地深深浅浅地耐心叩门,直到昏倒栽进某人怀里这件事,易陈玄选择性遗忘。

      说起来,栽倒在谢不聿怀里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分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但谢不聿身上的熟悉气息仍然让他瞬间认出了怀里的人。
      不是过去了两年吗,怎么还是没变。
      就连身体也还是像以前一样瘦削,几乎让他产生一种伸出手就能毫不费力把谢不聿圈进怀里的错觉。
      不,其实也变了,易陈玄摇摇头。他们以前的关系确实不好,唇枪舌战,互相讥讽,但完全没到掏枪的程度。谢不聿其实是个很有分寸和……原则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拔刀砍下谁的头颅。

      谢不聿掏枪的时候,易陈玄记得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彼时似乎也是在这间公寓,谢不聿用同一把枪死死抵住他咽喉,窒息感上涌,易陈玄目光向下望着面前的人,在昏暗中,谢不聿眼里闪着一线锐利到滴血的光。
      他对此毫无印象。那么剑拔弩张,只可能是他们分手的时候发生的。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易陈玄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会轻易坠入爱河的人。
      不过同样,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和选定的人轻易分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俄国的研究部判断正确,在研究所内走过的路途越长,熟悉的场景越一一复现。过去的记忆碎片便如雪花般蜂拥而至,易陈玄耐心拨出每一片,填回那条失落的时间轴。
      他在二十一岁进入诡研所,一开始的评级是A,那时还没有S级,也无从得知一开始的起点到底是何等高度;二十二岁全球遴选执行使,他成功获选,也是在那时,易陈玄第一次见到谢不聿。
      此后直至去往莫斯科,这个人在他的生活里始终浓墨重彩。
      虽然失忆了,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回溯到过去。有人把他的过去抹成白色而非彻底删除,感情、记忆,一切仍然隔了两年。他完全没法拼凑起大块的关于这两年的记忆,即使想起来,也仿佛隔得很远。
      记忆一帧帧倒带,易陈玄大概能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气味与氛围:俄国的烈酒,郁金香与连绵大雪;谢不聿身上的柔和气息,大楼天台上的夜风与近似墨水的晚空。
      时间一点点逆行,空白的记忆脱落后会露出斑驳的色块,但具体的细节与情绪他已经完全遗失,那就像另一个人曾占据他的身体经历了一切,而作为旁观者的易陈玄已尽数遗忘曾看过的情节。
      他真的和谢不聿相恋过吗?易陈玄摸上自己的脉搏,想起谢不聿他的心跳依旧平稳,连刚苏醒时的浅淡悲伤都荡然无存,察觉不到任何有关爱情的讯号。
      此时的他生理年龄二十六岁,记忆却还处于二十四岁与二十六岁之间。二十四岁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彻底爱上谢不聿,二十六岁的他却是一个毫无波澜的前任。
      被过去爱着,被现在恨着,他像个薛定谔的爱人。

      两年过去了,他变了吗?易陈玄还记得在过去,某个他和谢不聿难得没有互呛的时刻,谢不聿嘴角挂着点冰冷的笑容,说研究所像是个最大的诡物,在这里所有人都被同化,变得非人,变成不像人也不像诡物的中间者。
      易陈玄把现在和过去抓出来对比。所以他也变了吗?以前的他应是热烈的,他记得自己爱笑;但现在的他心境平淡,除去成为某位长官前男友这个骇人的事实,似乎没什么能让他心绪波动。
      或许是在俄国待久了,他现在就像一块无味且恒久的雪。
      易陈玄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中途截断的人,拼凑到一起后,掺了过去,却也没丢掉现在。

      会议室就在这栋大楼里,研究部的人已经带着设备整装待发,李罗文在门口站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向易陈玄。
      “虽然由我这个局外人来说这些事可能并不合适,但我觉得在下一步行动前,你必须要知道这些。”
      她的表情分外严肃,易陈玄下意识站直身体,点点头示意她说。
      李罗文呼了口气,轻轻说:“谢不聿现在非常、非常恨你。”

      *

      在众人的印象里谢不聿是个很淡的人,他不爱社交,也拒绝任何套近乎。还没遴选执行使的时候,诡物出没得没有现在频繁,他还住在自己家里,所以总是把生活和工作分得很开。
      加入诡研所时他二十三岁,正是研二,在一次事件中被研究人员注意到,后来被招入研究所,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接单赚外快,甚至那时他也很爱答不理,奈何很快崭露头角,毕业后便成了全职执行人员。
      工作时他斩杀无数诡物,跻身全球十位执行使之一;闲暇时他是自由职业者,别人问起就说是作家,爱浇花,看书,散步。
      他很懂得享受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不像研究所那些被杀戮泡得骨头染色的人们,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易陈玄的性格可能和他天生不太对付,谢不聿不喜欢屈居他人之下,而易陈玄具有润物无声的侵略性,他谈笑风生都很随意,但与之交流的人最终都会被并入他的节奏。
      一开始谢不聿对易陈玄只是评价不高,从前辈看后生的角度认为他太随性张狂,搬入研究所后他当过一段时间易陈玄的带队,后来却成为同级的执行使,频繁接触让他们慢慢变得对立,最后成了众人皆知的死对头。
      其实私下他们并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李罗文作为共友看得清楚,他们的根本分歧其实不是对方的人格。
      易陈玄对她说过谢不聿是个好人,谢不聿说易陈玄但凡不在这里都会变得讨喜;很快他们莫名其妙相恋,没人知道过程与原因。

      “那家伙有点极端,我早该发觉的。”李罗文手指绞在一起,“你们分手后他变了很多,很多。”

      易陈玄走后谢不聿陷入了长时间的精神危机,研究所的医生说他心理上有缺陷,精神洁癖,讨厌失控,直观反映就是他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最严重的时候会产生干呕等生理反应。
      处于对好友的关心,李罗文询问过他的心理医生,但医生说谢不聿从未对他坦言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含糊提到易陈玄的行为对他而言是一种“背叛”,而医生也向他确定过这段感情中并没有第三者。
      “从普通人的角度而言这其实是非常严重的缺陷,他对待感情太苛刻了,就好像——容不下任何脱轨的差错,我很难相信他会和什么人建立起长久且健康的深入感情。”心理医生的语气似乎是在怀疑这两位执行使之前的恋情是否也藏了什么猫腻。
      “但你知道的,这种缺陷在研究所里简直太常见了,”医生耸耸肩,“所以,我见怪不怪?”

      后来李罗文发现谢不聿对易陈玄的恨几乎是生理性的,别人包括她都一度以为他已经痊愈,但恨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消弭?
      都说恨比爱长久,对他们来说,这段持续到现在的恨的确已经比那一年的恋情更长了。
      执行使的战斗力与精神力挂钩,这段心理崩溃的时光对谢不聿无疑是个沉重打击,但诡物不会等着他恢复,易陈玄走后整个辖区都由他一个人负责,任务变得更多,谢不聿一边调理一边继续肩负起作为执行使的责任,而研究所的每一处角落都让他想起那个背叛他的人。
      这大概是最残忍的脱敏,病人只能被动且沉默地接受治疗。
      痛苦就这样一边摧毁他一边重塑他,研究部经过检测后发现谢不聿的精神力甚至还在提高,等到谢不聿终于稳定下来,性格脱胎换骨,精神力也到达了新的顶峰。
      “但我不觉得他喜欢那样的自己,”李罗文忍不住说了句题外话,“谢不聿从来不想别人变成研究所希望我们成为的样子,更何况是他自己。”
      但他没办法。
      他变得更加淡漠,感情流露更少,斩杀诡物时冷淡的神情会让任何熟知过去的他的人惊骇。
      他或许一直知道自己变了,但假装没发觉。
      李罗文闭上眼,苦笑着道:“你看,两年过去了,我们又一次重逢,却都成了另一个自己。”
      “有时我想,这是报应。”

      报应吗?易陈玄敛着眸。
      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不多,但足够让人清醒。
      实际上他的到来是对谢不聿的一种刺激,易陈玄明白。但他们两人也都清楚,这没法逃避。
      他很想问李罗文是否有机会让他与谢不聿不再接触,但这显然太过天方夜谭,研究所什么时候把他们这群人当人看过?即使这可能会刺激到谢不聿,他们也只会说这有助于他的再次进步然后撺掇他进一步脱敏。
      易陈玄不知道自己过去做了什么才会让事情变成这样,但那的确是他曾做过的,无可辩驳。
      过错不会因为失忆被原谅,他也不打算推卸责任。
      “他现在的状态,还能和我接触吗?”
      虽然不管答案是什么,谢不聿最终也只会强行摁下自己的不适,但他实在不想把谢不聿逼成那个样子。
      昏暗的公寓里,谢不聿偏过头和电话对面的人说话,侧颈青筋因忍耐乍起,唇角抿成平直的弧度。
      他明明很痛苦,却还是在得知易陈玄失忆的第一时间收起了所有攻击。

      “可以的,他刚刚和你说的那几句话肯定已经发泄完了,虽然他心里怎么想,我们还是不知道。”李罗文苦笑了一下,“研究部那边一直对他的状态很疑惑,感情这种东西在研究所多累赘啊,一位执行使怎么能有那样的牵绊。”
      易陈玄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皱了点眉,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他们都说执行部嗜血,但我有时候不知道到底哪个部门是研究所里最疯的。”他淡淡说。
      李罗文看着他,发自内心笑了一下:“你以前说研究部的人像在玩一场RPG游戏,目标是消灭所有诡物,我们都是他们手下的战斗角色。”
      易陈玄弯弯唇角:“我以前确实很爱打游戏。谢谢你还记得。”

      李罗文把人带到之后就停下脚步,她不是会谈的参与者,最后望了一眼易陈玄后转身离开。
      易陈玄推门之前先停了一下,两年过去后这里还是没变,连门框那一道划痕还在。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四五个人,此外还有几位研究人员,拿着各种仪器针管,看他进来训练有素地上前。易陈玄已经很熟悉这群人的行事风格了,伸出手给其中一位,采完血才走向座位。
      在座的大多他都不熟,除开一位:风老爷子,风正清。这位属于行政部的老人算是研究所里少有的高龄成员,也算他半个长辈。
      “陈玄,过来坐。”风正清对他招招手,脸上几条褶皱里藏了一点亲和的笑意。
      易陈玄没理会他的动作,在他对面坐下,点点头算作打招呼,同时回答着身边研究人员的提问。
      风正清看着他这副游刃有余应对的模样,目光很慈祥,似乎还夹着点怜悯。
      易陈玄不喜欢这样的目光,移开眼神。
      研究人员很快问完所有问题,易陈玄毫无疑问是个高效的研究对象,他们又收好所有东西静默地离开。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显得有些沉闷,易陈玄主动开口打破了气氛:“风前辈,可以开始了。”
      “不急,”风正清挥挥手,“我们等个人,先聊会儿天。”
      易陈玄眯起眼,好一会儿才说不上是气笑了还是嘲讽地笑出来:他猜到了那人是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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