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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害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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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人群中又出来一个人,正声道:“不管武兆是不是杀害徐小美的人,我都相信钟宬的为人,他为我们做的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应该感到庆幸,第一个到达风堡的人是他,如果变成其他人,比如王高山那样的人,你们是绝不可能有希望吃到任何面包和罐头的。一个人是否自私是伪装不出来的,越是艰难的环境越是能考验一个人的品性,一个再擅长伪装的杀手,也没有办法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选择和大家分享食物,这是他难以掩盖的本性。请大家选择相信钟宬。”
钟宬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中年有些微胖的男人,头顶头发稀少,面容憨厚可掬,看着是个很温和的人。
吴孟也随即对钟宬点了点头,口型示意:“我相信你。”
眼见时间越来越紧迫,距离迷宫更换路线的时间所剩无几,黎年此时也站了出来:“武兆,不管你要说什么,我们先出去,堵在这里,你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还是说,你是何居心?”
武兆眼睛瞪的溜圆,想要解释。
黎年又道:“哪怕我们之前错怪你了,但你如果执意这么挡着,耽误了大家出去的时间,我想,最后大家会责怪的人,恐怕就只有你了。”
武兆语塞,一时说不出话来。
纪谣道:“黎年说的没错,你就算之前没错,但现在,耽误了我们出去的时间,错就全在你了。”
武兆涨着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人群中更是有个高大的男人直接上前一把将武兆推开,“我管你杀了谁,有什么恩怨你们出去再说,再挡老子路,我保证让你死得快一点。”
武兆喉咙咕嘟上下滑了一下,在让开通道和继续堵下去会被眼前男人揍死两者之间犹豫着,眼神飘忽往人群的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高大男人一把抓着武兆肩膀就要将人拎起扔到一边。
“厉凌峰,够了,”蓝江静在身后喊了一声,“他身上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这么多天又没有吃东西,放过他吧。”
被唤了厉凌峰的男人倒也没继续为难武兆,只是大手一挥将人推搡到了一边,撞开武兆肩膀走了出去。
路被腾出来之后,大家全都跟着往出走,生怕自己成为最后一个,被迷宫隔在里面。
一条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争相往出走的人,元宥行走的时候身体有些晃,肩膀被左右的人撞来撞去,甚至差点摔倒,钟宬终于看不下去了,不顾元宥反对,两手抓过元宥的胳膊将人背了起来。
“钟宬,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元宥在钟宬后背上折腾着。
钟宬:“你要真不想累着我,就乖乖待着,不要动。”
元宥折腾动作越大,反而让钟宬更吃力,钟宬两只胳膊将他紧紧的锁在后背上,是铁了心要背着他走的,元宥不好再说什么,顺从的趴在钟宬后背上。
钟宬背着元宥走在最后,他后脚刚从迷宫里踏出来,身后便轰隆一声,一道厚重的石门彻底堵住了迷宫的出口,出来了的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忙转回身,可见所谓淘汰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落在里面没出来,那还能出的来吗?
迷宫外面真是个空旷的广场,但和城市里见到的广场截然不同,没有五颜六色的彩灯,甚至没有普通照明的路灯,地面也完全是最原始的黄土铺成的,根本就是在荒郊随意拓开了一块地皮出来,拔掉了上面的草,这样的广场一点也没有让钟宬感受到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有的却是一波平了下波马上就来的不安。
其他人好容易从昏暗的迷宫里钻出来,可以呼吸到不带砖瓦泥墙阴湿的空气了,身体都跟着放松下来,直接一屁股瘫坐到了平地上,还有的人敞开四肢就那么躺下了。
这种豁然轻松下来的气氛,竟没一人提起武兆方才对钟宬的指控,大家都挺累的了,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到了极点,只要自己是安全的,谁也懒得去管与自己无关的事。
钟宬把元宥放了下来,元宥自己跳着往旁边走了走,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坐下了,钟宬站在原地看了看,跟了过去,坐到了旁边。
元宥没说话。
钟宬不是个内向的人,但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跟元宥说什么。
元宥之前因为武兆的指控,就打算避着黎年了,这回,他自己也中招了,元宥故意走到这儿来是不是为了躲着他,他不清楚,但他自己要是不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元宥,他俩之间到游戏结束也不会有什么火花了。
钟宬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的人生气了该怎么办,更糟糕的是,元宥不喜欢他,他要是不巴巴的跟紧点,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元宥嘴角紧紧绷着,从侧面看,鼻梁挺直,更好看了,一双清淡的瞳孔像湖泊一样,突然,转头看了钟宬一眼。
两人对上视线。
嗯?
这沉默的一眼!
这意味不明的一眼,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眼,让钟宬心里猫抓一样痒痒的,为什么看他?为什么突然看他一眼?是不是觉得他跟个狗皮膏药一样了?
钟宬觉得自己脸甚至有点烧了起来,嗯?这是什么陌生的感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臊得慌?
黎年时不时往元宥那儿看一眼,这回看过去的时候,她看到钟宬跟挨了批评一样,身上的那种争着往出蹦的叼劲烫着了似的往回收,偏开头轻咳了一声。
她有点好奇元宥说了什么?让这逼害羞了!
元宥收回视线,道:“辛苦了,谢谢。”
嗯?
不辛苦不辛苦,这算啥,累死我也没事。
一朵发烫的花从钟宬心底深处的深处豁然炸开,岩浆一样,顺着皮肤往外渗,烧着的脸开始有点烫着了。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害臊。
元宥这么正经的一句话,倒让钟宬有些轻飘飘的摸不着头,他假装毫不在意的说:“谢什么,没事。”
元宥嗯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了,低着头卷起了裤腿,看着发肿的脚踝。
钟宬一看那发红发肿的脚踝,就觉得是自己的脚肿了,但他没立刻就冲过去帮元宥揉揉,元宥刚才那一眼看的他心里直发毛,矜持了也就一秒,这一秒主要用来观察元宥的脸,他最终还是蹲到了元宥的脚跟前,捧着元宥的脚踝,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拿出黎年之前交给元宥的那瓶创伤促进剂抹了点,涂到了发肿的地方上。
钟宬琢磨了一下,还是问:“你拒绝跟黎年一起走,你怀疑是她么?”
元宥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我不是怀疑她,我只是不相信她。”
钟宬:“理由是?”
“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跟她之前不认识,她似乎对我……”元宥思考了一下说,“有些关心的过了头。”
钟宬手上动静停了一下。
喂!喂!我呢?那我呢?真正关心过了头的人在这里啊,你睁开眼睛看一看,就在你的眼前,捧着你的脚,细心的涂着药,呵护着你的脚啊。
默默流下两行泪。
钟宬面上十分平静的道:“她或许有她的原因吧。”
元宥语速均匀的问:“什么原因?”
钟宬想扇自己一巴掌,他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黎年这么一个二话不说就抡拳头的莽妇偏偏对元宥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又是两行泪。
何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挤到了钟宬的边上,瞧着元宥的伤,“元医生,你还好吗?还有哪儿伤着了吗?”
元宥弯起眼睛道:“我没事,多谢关心。”
大概是因为何海跟他一样都是医生,还是校友,学弟,所以元宥对他的态度总是亲近些。
何海说着就想要帮元宥按摩一下他的腿,视线对上钟宬的时候,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不管他接下来打算对元宥做什么,钟宬刀刮骨头的眼神都让他冷静了下来,讪讪的坐了回去。
元宥似乎察觉到了何海行为上突然的变化,以为是自己的脚吓着了他,问:“怎么了?”
何海眼睛往钟宬脸上瞟着,摇摇头,笑笑:“哦,没什么。”
众人在广场上就这么待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发生,大家说话的说话,睡觉的睡觉,精神注意力完全松懈下来。
长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钟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慢慢松了下来,身体肌肉使不上劲儿,一旦歇下来时间稍微久一点,就不愿意再有任何动作了,钟宬甚至觉得自己坐的快睡着了,耳边传来忽远忽近的嗡嗡声时,他一度以为是风声,可当声音再靠近一些的时候,钟宬彻底清醒了过来。
起初只是隐约的嗡鸣,时隐时现,可不到十秒间,那声音便如同狂风吼叫般,在紧迫的气流中撕扯着,声音快速的朝这边移动着,钟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快点起来,”钟宬朝众人方向呵道,“离开那里,快!”
有些人睡得迷迷糊糊的,半天都没从迷糊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发生什么了?怎么了?”有人揉着眼睛问。
“是不是游戏结束,有人来接我们回去了。”有人道。
如果飞来的是数十架直升机呢,确实很接近机扇的声音,但钟宬很快就将这个想法否定掉了。
声音盘旋着从远空飘来,听着很近,但放眼望去,天空中什么也没有,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
声音越来越大,地面都有些跟着震动,这时,其他玩家才开始着急起来,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边爬边抬头看着天空,“这是什么声音?”
钟宬也有一瞬呆愣,望着天空不知所措,但思绪很快就被拉回来,他看着愈发黑沉的天,朝众人喊:“先离开那。”
随着嗡鸣声越发的发聩,天空也越发黑沉的压下来,众人离开了刚才休息的地方,却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躲,钟宬也不知道,一颗心坠着石头一样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