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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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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钟宬才将窗户开到最大,两手撑窗,翻了出去。
从窗户出去之后,仍然是在室内,一条通白的圆形走廊一直消失在尽头,窗户一面的墙壁延伸直拐弯处,墙角下,一只脚跟收了进去。
钟宬的房间刚好在最后一个,从他的房间向两人消失的方向看去,没有其余的房间,两面全是洁白的墙壁,走廊顶部是没什么温度的白炽灯,身后靠窗的一边是一整排的房间,但只能看的见墙壁上凿出来的窗户。
钟宬放轻脚步跟了上去,走廊是一个巨大的环形,不知不觉就绕了大半圈,前面不远处,一扇门刚好缓缓关上。
钟宬走到门后没有立即打开门走出去,而是贴门听了一会,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旋身敏捷的闪到门的另一边,通过门缝听了一会之后,依旧什么也没有,这时才将手缓缓伸出去,把住门把,轻轻拉开半截,侧出半边脸去看外面,一股冷清的湿风从门缝中吹进来,带着呼呼的尖锐声,只有不到一只手掌宽的距离,受到门里门外气压的影响,穿过门缝的风格外有力猛烈,简直要将门冲撞开。
外面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钟宬拽着门又开的大了些,手上始终带着劲,不让门从手里脱出去,将整个头部侧出去,终于看清了外面的全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楼顶顶层,只是就从风的力度和温度来判断,这座建筑不会太低。
他一手把着门,同时身体无声无息的,轻巧的从门里划出去,回手轻轻带上了门,门关上之后,从缝隙中传出来的呼呼声停止了,顶楼的风很大,向前走的时候,感觉风在推着他往后倒。
“我有些害怕,”女人胆怯的声音被风吹到耳边。
“不怕,现在不逃,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一定会出去的,”男人的声音。
两个一米多高的大油桶杵在前面,钟宬溜过去,蹲到了油桶的后面,天色已经很暗了,但他还是认出了这两人。
夏桐和他的伴侣白应琼。
“这里没路了,我们怎么办?万一被他们发现了,”白应琼道。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我们该逃走了,”夏桐道,“这里就是个巨大的骗局,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谁也不会得到那些奖励,谁也不会活到最后的。”
“嗯,我跟你走,”白应琼突然小声的喊了一声,“啊……”
“嘘?”夏桐迅速的捂上了她的嘴,“怎么了?”
“脚下有东西,”白应琼道。
夏桐松开捂着白应琼的手,带着她往一边挪了挪,他们的脚下正是一个突起的方形黑色铜盖,上面有许多的镂空格子。
“这是什么?”白应琼问。
夏桐蹲到铜盖旁边,用手在盖子一周摸了一圈,突然摸到什么似的停下来,手顺着摸到的凹处伸了进去,将盖子拔了起来。
“这是……”白应琼道。
“应该是排气通道,没事。”夏桐道。
“不知道它通向哪里,”白应琼道。
“大楼里的排风管道一般都是互通的,我们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到了下面再找机会出去,”夏桐道,“你先下去。”
白应琼战战兢兢的点头:“好。”
夏桐牵着她的手将她从管道里放了进去,自己正准备往下走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钟宬:“!!”
会是谁?
钟宬转身绕着油桶滚到夏桐那一边,与夏桐四目对视,两人竟然心照不宣的谁也没有出声。
两个黑色西装男朝油桶方向走了过去,夏桐见自己已来不及进入管道,只好迅速对白应琼做了个“嘘”的手势,准备将管道盖子放回原位,再藏到油桶后面去,但在他刚把盖子分毫不差的放进凹槽中时,西装男出声喝了一声,“谁在那边?”
夏桐迅速与钟宬对视一眼,放弃了藏进油桶的想法,立在了原地。
西装男身手矫健,转眼已立于夏桐身前,他们一袭挺拔的贴身高质西装,线条良好的从后领延展至裤脚,刚正健硕的身姿,刚硬无情的下颌收的紧紧的,紧抿的唇角都让人一阵忌惮。
两个西装男左右将夏桐围在中间,大型雄兽围猎一只落单羚羊的既视感,夏桐用尽全力的保持着镇定,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西装男颔首,凌冽的目光在夏桐身上扫过,声音冰山般深沉,“夏桐。”
“是我,”夏桐站的笔直了些,试图以此可以让自己更好的面对来自对方的气场压迫,“我只是想出来吹吹风而已,就我一个人,我现在就回去。”
西装男眯缝着眼睛,眼角泄出的锐利光芒,足以冻结空气,他并没有在听夏桐的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夏桐的解释。
另一位西装男下巴朝一边偏了偏,开口道:“遇到两位试图逃跑的玩家。”
夏桐面如土色,全身僵硬,“谁说是两个人,是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刚才偏头说话的西装男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少倾回正头部,义正言辞道:“明白了。”
夏桐身上的制服被风吹着,紧紧裹着身体,而此时他全身的颤栗,再多的布料也难以遮盖,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出来走走,这里除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沉默着的西装男扭头看向刚在说话的男人,受了不知道什么人指令的男人点了点下巴道,“按淘汰处理。”
男人不再说话,手探向身后腰间,一把玄黑色手枪裸露出来,被握于手指间,咔哒一声,子弹上膛,黑洞洞的深渊枪口,举到了夏桐的眼前,按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下压,夏桐闭上了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被消了声的枪□□出一发口径十毫米的子弹。
夏桐呼吸一滞,心跳瞬时停止了跳动,然而,只是一秒的时间,他又睁开了眼睛,子弹并没有打中他,而眼前,钟宬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油桶后面滚了出来,全身扑向西装男,两人同时悬空着砰一声,摔到了地上,钟宬扳着西装男拿枪的手腕,狠狠向下一按,如果是正常人,这个时候,手腕早就应该脱臼而弯曲了,但西装男不仅没有动静,更是反应迅速的顶起膝盖,将钟宬从身上掀翻,沿地滚出一段距离,单膝跪地,举起手枪朝钟宬扣动扳机,两枚子弹无声的划破空气,射了出去。
钟宬顾不上起身,抱头滚出两圈,西装男明显是练过的,身手不比他差,他没有成功的将对方手里的枪夺下来,而现在对方又与他拉开了物理上的距离,他现在处于非常被动劣势的地位,对方有两位,均持枪,假使每把枪里面的弹匣都是满的,最多二十发子弹,他需要在如此近的射程内躲过二十发子弹。
几乎没可能!
但从没尝试过,可不可能试过之后才知道。
钟宬余光扫见地上的铜盖,在枪射间隙,他迅速将铜盖拔出拿在手里,一枚子弹刚好叮一声,打在铜盖边上,声音脆亮,巨大的射击力使得铜盖发出一阵金属的震颤,震感瞬间麻痹了半个胳膊。
钟宬将铜盖置于头顶,向前飙出一步,身体从铜盖上翻过去,翻起身的时候,他与开枪的西装男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举起铜盖再挡下一弹,距离下一弹射出的时间,不足一秒,够了,钟宬将手中的铜盖用力挥了出去,准确的打在了西装男的脑袋上,将那人打晕一瞬,趁机扑出,蟒蛇一般,抓住西装男胳膊,将其猛扯拉至头顶固定,脚跟在拿枪手腕用力一磕,“唔……”西装男憋吼一声,手里抢啪嗒掉了出去。
钟宬滚身去够抢,身下又是一发子弹,将地面水泥打起,留下一道道子弹印记,这是另一个西装男,而此时,令钟宬没想到的是,枪被趴倒在地的夏桐捡了起来,夏桐颤抖着胳膊,举起枪对着西装男,“别动。”
不仅钟宬,其他两位西装男均是一滞。
钟宬心道要坏。
果然,下一秒,另一位西装男毫不犹豫直接对着夏桐开了枪。
夏桐手里的扳机几乎同一时间扣下,但还是迟了,他射出的子弹根本没有打到西装男身上。
夏桐中弹,扑通,面朝水泥地直直的倒了下去。
钟宬心脏猛的一阵紧缩,千钧一发之际,钟宬去够夏桐手里的枪,可是,太迟了,没扑到夏桐身边,一把森寒坚硬的枪口戳到了后脑,钟宬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子弹穿透大脑。
“不要开枪,”躺在地上的西装男呵道。
后脑的枪口一滞,戳着他的力度却更大,直要将他的脖颈压弯,声音森森道:“你若不是钟宬,已经死了十回了。”
钟宬:“!”
地上的西装男站起来,偏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走了过来,朝钟宬脸上猛甩两巴掌,铁钳一样捏住下巴,道:“记住,你的名字救了你。”
对方的手力不是虚的,钟宬眼睛里立刻出现无数的黑底星星,全身凉透,额头冷汗滑落下来。
身后抵着枪的男人道:“管道里还有一个。”
男人道:“知道。”
男人捡起夏桐手里的枪,锃亮的黝黑皮靴踩着夏桐的手走了过去,到管道口,朝下面射出两枪。
钟宬听到从管道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吃痛呻吟声。
不知道是刚才那两巴掌的原因还是其他,钟宬脑子热轰轰的,脸颊滚烫的热,灼烫的眼睛里情不自禁流出一滴泪,没有经过脸颊,径直掉到了地上被子弹打翘的水泥地上。
身后冰冷的枪管毫不客气的戳着他,男人沙哑浑然的声音传来:“这个人,必须活抓。”
两个西装男不再说话,是铁环哗啦的声音,钟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套进困锁罪恶的铁环之中。
男人将一只手环套到了钟宬手腕上,就要套第二只,钟宬带着手环的手猛向前一拖,转头带着铁环抡向近在眼前的枪把,枪在打偏的一瞬间堪堪射出一发子弹,擦着脸颊,携着热风,击进水泥地面,又溅起一片碎石。
“Fuck……”西装男还没骂完,当头就被甩了一铁环,铁环正好抽在眼角,他当即应激闭上了眼睛。
钟宬捡起地上的铜盖,斩斧一样剁进了另一位西装男的脚面,“啊……”一身浑厚的男性低吼声,拾起,再次将铜盖巴掌一样扇在西装男的脸上,不到第二击,西装男脚下已经绕着圈,膝盖一软跪到地上,钟宬滚身捡起手枪,转身,扣下扳机,“佟”一声闷响,子弹击穿西装男额头。
另一位西装男全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处就被一道冰凉的铁环绕一圈勒住,耳边魔鬼般声音萦绕道:“刚跟你通话的人是谁?”
西装男喉结仍然隐隐发着力:“不知道。”
钟宬举着枪托砸石头般砸到他的脑袋上,一道血当即流了出来,邪声呵道:“说,你们老板是谁?”
西装男挣扎一番,但越是挣扎,喉间的铁环只是更加令他难以呼吸,他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老板是谁,我们只叫她小姐。”
钟宬:“小姐?”
西装男:“是,我们并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钟宬:“江易坤是你们什么人?”
西装男:“江易坤是小姐的弟弟。”
钟宬:“弟弟?”
西装男:“我们什么都只听小姐的吩咐。”
钟宬:“江易坤也是吗?”
西装男:“是。”
钟宬瞳孔变了变,深不见底的深,手上铁环向后一拽,西装男霎时没了声音,身体却还在疯狂的抵抗挣扎着,黑亮皮鞋鞋跟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道碳色痕迹,不足十秒,身体渐渐停止了挣扎,胳膊软趴趴垂下去。
钟宬将两个西装男的尸体拖到顶楼边缘,从楼顶扔了下去,整座高冉耸立的圆形楼房孤零零的矗立在一座与海洋隔断开的湖泊中,犹如巨型灯塔,孤傲的睥睨着整片海域。
钟宬立于塔顶,任狂风穿透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