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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玩偶之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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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上说,晚上若听见任何动静都需要无视。
但是还有一点,它说有一条规则是在说谎。
说谎的那一条必定是这个副本通关的关键。
至于怎么找到这一条很简单。
黑暗的房间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伴随着摩擦声,晖羽走到了卧室门口。
他将手放在握把上,慢慢拧开。
一个四肢细长,异常高大的人影堵在门口,灰白的手臂耸拉在两侧,头被隐没在黑暗中。
摩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走廊里很安静,不,还有另一种声音。
啪嗒——
红色的液体从围裙边缘滴落,在地毯上晕染出一大片痕迹。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晖羽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回道:“我想下去喝水。”
他藏在身后的人偶从心口慢慢飘出几条红线,柔软的丝线在空中似若烟尘,但每一寸都足以搅碎一头健壮的雄狮。
出乎意料的是,“妈妈”没有说话,无声催促他回到卧室里。
冰冷森然的目光落在身上,晖羽面色不变,道声晚安,反手将门关上。
晖羽微微低头看见门缝里倒映出来的人影,显然她还没有走。
他只能迈着步子回到了床上。
在他入睡前,那抹影子任然停留着。
第二天,晖羽顶着眼下的青黑落座时,“妈妈”也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道菜。
她脸色平常,像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蜡笔绘制的粗糙五官扬起一张温和的笑脸。
江钰翎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好奇询问:“你昨天没有睡好吗?”
晖羽点头回应。
随后等到那对夫妻出门后,晖羽冷不丁询问他。
“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有哦,是他们吃夜宵的声音。”
江钰翎摆弄着新到手的小火车,见晖羽感兴趣便提议,“你想知道的话,晚上下楼去看看好了。”
晖羽打量着他认真的神色,垂下眼眸,没有回答。
江钰翎已经习惯他冒几句话又闭嘴的样子了,没有在意这件事,自顾自地把轨道安装拼接在一起。
晖羽静静看着他的一切动作。
……
夜幕降临时。
江钰翎发现了镜子面前挡住的那块毛巾滑落了一角。
他将毛巾摘下来,这时才发现那个一直傻乎乎笑着的人不见了。
整个镜面只投射了厕所的全景,没有他自己的镜像。
见状他来了兴趣。
难道是这个东西被晖羽发现然后被杀了吧。
看不出来,晖羽那副病殃殃的样子,居然还有点实力。
他没想到更有实力的在后头。
江钰翎平时入睡很快,沾着枕头就可以秒睡。
今晚他也是一脸幸福的靠着柔软的枕头里陷入深眠。
梦里,他回到了清水高中,那里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站在天台上往下俯瞰,凛冽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角,旁边是一个黑影。
离开那个地方太久,他都快忘记了它。
他试图转动自己的身体,但显然他没有身体的控制权。
梦中的自己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地底。
视线周围的黑雾在四处翻滚,渐渐地它们向中心聚拢,混杂在一起,变成一个不停扭曲着的漩涡。
最后变成了一双漆黑的瞳孔。
江钰翎眨眨眼,刚醒来还有点懵。
看着站在自己身上的人偶,有点意外,它怎么会在大半夜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它是终于准备弃暗投明了吗?
江钰翎被自己的假想激动到,刚准备坐起身。
只见人偶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掏出一把和它人一样高的水果刀。
温凉的月光下,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泛着金属的光泽。
它面色肃杀,二话不说,单手握住刀子瞄准那轻缓浮动地胸膛就往下扎。
还好江钰翎反应快,技高一筹,他侧身一滚,将身体挪至床边。
没站稳的人偶从他身上掉落,刀子直直扎穿了被褥。
人偶又想再度扑过去发动攻击,但江钰翎在床上如鱼得水,四处躲避。
一击又未成。
人偶甩甩手臂,慢慢地从床上站起身来,唰唰唰,一条又一条红色的丝线从它的心口延伸出来。
它们顺着墙壁、窗户、柜台往上攀爬着,聚拢在屋顶。
霎时间,整个房间被这抹鲜红包裹,像是编织了一张庞大的蛛网,将猎物密不透风地包裹着。
空中飘散着的丝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尾端直指状况外的江钰翎,下一刻迅猛如风地朝他涌去。
江钰翎看着这一团红色的毛线,还没来得及躲,就被它三下五除二地包成一颗蝉蛹。
这些线在它身上蠕动游离着,看着松松垮垮,实际上只留给了他呼吸的空间。
人偶拿着小刀朝他走过来。
丝线随着它的动作也在滑动,江钰翎感觉像是被一堆蛇信子舔过一样,浑身凉嗖嗖的。
人偶很快走在他眼前,眼神有片刻犹豫,但又立马狠下心来朝着他的心脏捅去。
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出现,一双手撕裂开了这些密密麻麻的红线,造成了一片整齐的断口。
红线散落在床上,微微颤抖着。
紧接着江钰翎一把提起一脸震惊的人偶。
领子被抓在江钰翎手中,人偶整个人悬在半空,四肢向下垂,水果刀从它手中滑落在浅色被褥中。
江钰翎转了转它的身体,让那张栩栩如生的脸对着自己。
“你刚刚想杀了我吗?为什么?”
人偶面对他的质问没有开口,把脸扭至一边。
江钰翎伸出一根手指就轻轻松松把它的脸扒拉回来。
“原来你是个坏家伙。”
听着他意味不明的叹息,人偶突然挣扎起来。
然后它的身体从马甲里滑落出来,只着衬衫掉在床上。
然后它瞬间闪现至房门口,整个人偶非常灵活地从门缝里偷偷溜走。
房间里张牙舞爪的红色丝线也灰溜溜地褪去,顺着那条门缝像无数条蛇一般向外爬去。
江钰翎看着它落荒而逃的样子,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让晖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偶大晚上偷袭,肯定是晖羽的授意。
可恶,他一直以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两个人已经是朋友关系了。
结果他居然背地弄这一出。
要不是自己厉害,今晚不就着了他的道。
晖羽真是一个坏蛋。
江钰翎气愤地一锤床垫。
把残留在床铺上几条的红线也震得一跳。
他这才发现,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江钰翎将它们一把抓起。
没想到它们虽然已经脱离主体,但是还有生命力。
较为完好的一条丝线,十分乖巧地绕上他的指尖。
尾端翘起,像一条被抓住七寸的蛇,十分谄媚地向他讨饶。
其他丝线也有样学样,黏黏糊糊地缠上江钰翎的五指,艳红与苍白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此时此刻,一点也看不出它们刚刚还想杀了自己的凶狠模样。
江钰翎对着它们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紧紧缠着自己的丝线全部抓下来。
接着起身往厕所走,将它们丢进洗手池,再打开水龙头全部冲走。
为了防止它们还有生还的可能性,江钰翎把塞子使劲拧紧。
最后拍拍手,关上门,回床上睡觉。
虽然经过一番折腾,但江钰翎的睡意没有丝毫影响。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确认他睡着后,一条红线偷偷从他的发丝里冒出头来。
狗狗祟祟地把粘在他脸上的发丝推开,看了一会他安稳的睡颜,蠕动着身体把江钰翎的头发弄出一个窝来,整条线卷成一个圈,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