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遗忘 ...
-
喊叫声冲破天际，程哲大脑空白，脚已经下意识跟着消防员的动作一起朝天台跑去。
程阳在她抓着自己倒下的一刹那，手臂一挡，挥开她手，又立马反抓住她手腕，整个人在不足两米宽的台面上趴了下来，上半身悬空在外，另一手和腿勾着粗糙壁面。
他的身子很快被人抱住，另外两位消防员翻身上台，一同拉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孩手臂。
程阳额上青筋暴起面色涨红，咬牙说道：“你真的，很可怜。”
李晶晶被拉了上来，呆滞站在一旁接受自己母亲对自己的谩骂，如果不是有警察拦着，巴掌拳头估计早就落到了她身上。
她看着被程哲扶在怀里的程阳，自嘲一笑：“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好了好了，家长赶紧带下去挂个急诊看看肌肉有没有拉伤。”蒋褚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为了不让场面再混乱下去，只能先让程阳他们先离开。
程贺阙没缓过神，蓦茸精神状态很不好，被女警扶着，面如死灰，“走吧，先下去。”
紧绷地神经松懈下来，程哲感觉自己意识变得恍惚不清，心脏狂跳却觉呼吸困难，太阳穴跟着突突跳，胃里也一阵翻涌。
身形不稳，倒退一步，差点栽倒在地。
“哥！”程阳眼疾手快抓住了他，“你怎么了？”
程哲晃了晃脑袋，他的面容在自己眼里出现重影，他想笑一下的，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他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经历了违背常伦，违反天理的事。
睡来后却只能模糊记起，梦里有他，有程阳，有赵涵和林茉，还有模样完全记不清的白发男人和异瞳少年。
程哲微微睁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怅然若失。
程阳一只手臂缠着绷带挂在脖颈上，见他醒来欢喜道：“哥，你醒了。”
程哲眨了眨眼，眼神空洞暗淡无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空空荡荡，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之后的几天他沉默寡言，除了程阳和他说话以外都在发呆。
他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只问过程阳手怎么受伤了。
程阳垂着头没有回答，出了房间。
没一会，他听到门外传进程阳焦躁地询问声。
“医生，我哥不是疲劳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吗？他现在怎么会忘记这么多事？”
程哲听不清那人的回答，后面他也没再问。
期间赵涵来看望过他一次，程哲看到他唯唯诺诺缩在床尾，连抬眼看自己都不敢的模样，失神了一整天，他和自己说的什么一句都没听进去。
林茉时常来看他，还经常试探性问他赵涵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又或者失神时呢喃一句：怎么连你也忘了。
程哲都只张了张唇，说不出话。
他在记忆里翻翻找找，找到些零碎片段，却怎么都拼凑不起来。
晚上程阳抱着他睡觉时，他迷迷糊糊间，无意识开口问道：“程阳，赵涵去哪了？”
程阳蹭着他后颈，“他转学了，那天他来找你告过别。”
夜风从窗户缝隙里送来淡淡茉莉花香，程哲听他在自己耳边问道：“哥，你还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我爱了一个人很久很久。”
出院那天暴雨倾盆，是今年暑假的第一场雨，猛烈又激荡。
程贺阙和蓦茸来接他们时，眼里都有着对他的疑色。
他只微微笑着说：“爸爸，妈妈，我没事。”
他们的眼神连带神情都更加古怪，程阳则默默坐在另一旁没有说话，脸扭向窗外，看不清神情。
他发现程阳变了，变得更沉默，又更粘他。
他时常摸着他的头，宠溺笑道：“你最近怎么回事，变乖了很多。”
程阳每次都只埋在他怀里蹭着不说话。
半夜，程哲被热醒了，身旁多了个黏黏糊糊的人抱着他。
自己许久没用的手机被程阳充上电开了机放在床头，轻轻推开他下了床，拿着手机坐到了书桌前。
漫无目地摁着手机，最后打开了微信，置顶的备注让他微微蹙眉，露出疑惑神情。
点开他一片黑的头像，跳为资料页面，对方ID为奶糖，再返回翻着上面聊天记录，抓着手机的手越加用力。
黑暗中静盯着床上少年，指尖微颤，在输入框中打字，发出五字：程阳，是你吗？
少年枕边的手机亮起白光，程哲心尖一颤，呼吸也跟着乱了一拍。
光脚到床边拿起手机，看着锁屏界面的那条显示消息。
备注为“暗恋对象”的发了一句：程阳，是你吗？
程哲头皮发麻，身体微微颤抖，心脏骤然有种窒息感。
慌神一阵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程阳房间，凭着感觉摸黑到了衣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找到了一个密码盒。
他没有开灯，坐在了窗前的懒人沙发上，借着月光打开了盒子，入目的是两条红色绸带。
他微微震惊，嘴唇抿紧，指尖泛白。
暗淡月色勉强照清上面的黑色字体，其中有一个春蚓秋蛇的字体，虽粗糙却能感觉到写下这些字的主人异常认真且诚恳。
“愿程哲永远爱我。”
他轻声念出上面的字，房间安静到仿佛有了回音，心中酸涩，泪盈于睫，埋藏许久关于程阳的记忆，直到双手破口鲜血直冒，才将它挖出。
忍住心底雀跃，目光热切而诚挚拆着一封封信。
不知自己能否看清上面的字，展开后却仿佛已经读懂上面写的什么，曾几何时，自己似乎早已将它们看过并熟记于心般。
房间里只余他的呜咽声，等心停止滴血，眼泪干涸，才将所有都装进了盒子里，小心翼翼放回原位。
再回到房间把熟睡的人抱进怀里，在夜色朦胧里，他亲着他嘴角，轻声回应：“程阳，我永远爱你。”
人生漫长又短暂，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