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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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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镜辞一直觉得自家的软饭爹最大的优点就在于脸皮厚,开镖局也正好,各方迎来送往吃吃喝喝,脸皮厚嘴皮子硬,不就是他爹现在每天正干着的事吗?
而且龙啸云是真的很能拉兄弟,口号就是你和我做兄弟,李寻欢就是你兄弟,兴许多走上几趟镖,各地的绿林山贼都能多出好些个李寻欢的兄弟。
若是换个小孩子这样提议龙啸云未必会听,但龙镜辞是他一生挚爱和他生下的小挚爱,他一向尊敬龙镜辞如尊敬亲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按照自家闺女说的干。
……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贺迟渊和西门吹雪的对决定在城西外的山上。
龙镜辞和雪霁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热闹,龙小云也跟来了,三个人早早就在山上摆好椅子坐着,还准备了一只小几,上面摆满瓜果点心。
西门吹雪到来的时候就见到三个人坐在不远处排排坐吃果果,好不悠闲。
贺家两兄弟也瞧见了,贺迟渊只是笑着感叹:“年轻真好。”
闲话休说,贺迟渊和西门吹雪很快便进入今天的正题。
这注定是一场无比精彩的对局。
西门吹雪率先道:“此剑为玄铁所铸,剑锋三尺七寸,净重斤五十三两”,话闭,出剑。
一道令人眼花的白光划过,他便同贺迟渊战在一处,他们的动作快的让人压根看不清,只能看到空气中炸开的数道刀光剑影不断交错。
龙小云望着场中的两个人,心里生出一丝憧憬,他也会像他们那样厉害的。
在场的人中只有雪霁和龙镜辞能看得清他们之间的交锋,西门吹雪先是一刺,但在临到近前却以一个玄之又玄的角度迅速转变成斜劈,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快的变换速度绝大多数对手是决计反应不过来的。
但贺迟渊就可以,他手腕一转硬生生接下这一剑,随即一拖一搅,便转守为攻,手中的剑绽出重重剑光,如同星子点点,密集又迅捷。
木屑与枯草纷飞间,两人还在提速,西门吹雪的身体微微颤栗起来。
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在习武这条路上有天赋的人其实骨子里是有相似之处的,冒险,刺激,命悬一线。这些一般人所惧怕的,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为了成长起来不可割舍的养分。
这也是为什么雪霁会答应叫西门吹雪剑法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修行和习武是一样的,都是在与天争,与己争。
将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堵上去拼一个未来,在这条路上抱着必胜的信念和必死的决心,只为去那高处看一看绝巅的风景。
贺迟渊一招黄龙扫身,手中的剑挥出阔刀般的气势,他脚步一撤,宛如在地面生了根,牢牢扎进柔软泥泞的湿地里,周身气势骤然迸发,剑在半空中举成月轮,朝着西门吹雪当头劈下!
西门吹雪看似躲避,实则利用惯性挂剑一旋,方位转换,破晓般的一件刺出。
——“噗”刺进贺迟渊的胸膛。
西门吹雪真不愧是习剑的天才,短短三天,剑法又有精进,比之从前的一味进攻,他如今的剑法中竟多了一丝武当太极的圆融之感。
更加通达明练。
贺迟渊笑着倒在地上,贺归鸿上去将他抱在怀里,其他人都识趣的没有去打搅他们。
“其实他本可以赢的。”西门吹雪对着雪霁低低道。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我感觉的出来,他活的很痛苦。”雪霁道。
是的,他们都看出来了,贺迟渊就是一心求死。
他早就不想活了,以前懵懵懂懂当傻子的时候还好,如今想起一切,想来也是接受不了的。
另一边,贺归鸿抱着弟弟,他捂住贺迟渊冒血的血窟窿,掏出药来想给他止血,却被贺迟渊按住了手。
“哥,别白费力气了。”
贺归鸿笑的勉强,“怎么会,只是被刺了一剑,又没伤到要害。”
贺迟渊像个婴儿依恋母亲那样往贺归鸿怀里缩了缩。“你知道的,我这身体从我清醒过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三天时间很短,但我好开心,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
清醒着和哥哥待在一起,吃饭,喝茶,下棋,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快活的,就像与以前还在山里那样。
“哥,你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
“现在想想我干的过混账事真多,我弄伤了你的脸,还杀了那么多人,做了许多错事,叫你来给我擦屁股…咳咳。”贺迟渊咳出一口血,虚弱的呆在贺归鸿怀里。
闻言,贺归鸿只是笑着轻抚怀里的人,“我的脸是保护你伤的,这叫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又用的哥哥。不像后来,你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肩上,是哥太没用了。”说着,一滴滚烫的泪水滴在贺迟渊脸上。
贺迟渊伸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别哭,我马上就解脱了,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你不知道,小的时候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窝在你怀里,但那次流到我脸上的是血,这证明我没能保护好你。
自那以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不再叫你受伤。
我在武当那么努力的练武,就是为了做个行侠仗义的江湖侠客,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可事实上,我连家里人都保护不好,爹娘死了,家里的人都死了。
害死他们的是另外的家人。
我疯了,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开眼,这么不公平呢?
但好在…
“哥,我好高兴。”
其实,还有点难过。
高兴即使我谁也护不住,但至少护住了你,你就该是干干净净的,那些见血的事我来就好了。
但我要走了,还是害你难过了。
我好像啥也做不好,一直叫你操心。
“我累了,睡一会儿。”话落,贺归鸿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停止了呼吸。
……
贺归鸿带着贺迟渊的尸体离开了,离开前他将贺迟渊这几天默写下来的武当剑法给了西门吹雪,“阿渊说你的剑法已有自己的道,这秘籍对你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日后你遇到合适的人,便传给他吧。”
同仁堂的贺大夫带着徒弟云游去了,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保定城外的官道上,贺归鸿带着当归,两人皆是大包小包的,看样子短期内是不会回保定了。
“当归,你怪我吗?”贺归鸿问。
“自有记忆起,我的一切都是师傅给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的家人早就死了,师父和阿呆就是我的家人,现在阿呆也死了,我只剩下师父了。”
“以后的日子我都陪着师父,咱们去江南,去塞外,去草原,走到哪儿就在哪儿行医救人,以后我也会成为和师父一样厉害的医者的。”
贺归鸿:“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