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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阴阳债(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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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昭懵了,这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男人,他什么时候进来卫生间的?为何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听到脚步声?
也许是因为言昭在犹豫,那人又喊了一句,这次比刚才还要焦急许多。
“我控制不了她太久,你再犹豫咱们几个都得完蛋!”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成功让言昭那锈掉的脑子重新开始了转动。他一把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一幕。洗手台前倒着昏迷不醒的大学生,在他不远处,一个年轻人半蹲在地上,手下紧紧扣着什么。
言昭仔细一看,这年轻人有点面熟,这不就是之前那个给他留下很深印象的“神棍”吗?再看他手下扣着的,是一个印着大公鸡的瓷碗!那碗上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在这么一个诡异的情况下看着居然还有点滑稽!
那年轻人见言昭傻站着,终于忍不住又喊一句:“你别看着了!出去帮我找人要一个装过五谷的麻袋!这碗里扣着的那玩意可凶,我没带太多东西治不住它太久!”
言昭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吓得六神无主,只能凭本能“嗯”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等他要跑到前台找网管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神经了,网吧里怎么可能有装过五谷的麻布袋?!
他赶紧跑出网吧,目光在四周快速搜寻,总算让他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作为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愚蠢社畜,言昭甚至搞不清五谷的哪五谷,他磕磕绊绊和收银员说了半天,总算是让对方帮自己搞来了一个这么样的袋子。
人家也没跟言昭要钱,这让言昭对她千恩万谢。他不敢耽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了网吧,无视其他网民异样的眼光,火急火燎去了卫生间。
“我找回来了!”回到卫生间,言昭发现年轻人还在原地,他气喘吁吁,赶紧把麻布袋递给了对方。
年轻人动作麻利,接过麻布袋后直接把它套在了公鸡碗上,一个翻面将袋口扎住。而后一把扯下了自己扎头发的红绳,将袋口牢牢系紧。说来也是奇怪,这袋子里面明明只装了一个公鸡碗,此刻却不合常理地涨大,好像除了公鸡碗还有别的东西一样。
言昭不可避免做了一些诡异的联想,总不会那鼓起来的东西,是“鬼”吧?
想着那些密密麻麻如舞动海藻一般的头发,言昭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
言昭还在愣神,那年轻人这会儿却已经起身,拎着袋子就往外走。言昭有些懵懵的,但这种情况下还是下意识跟在对方身后。这人刚才这一通操作,肯定是懂点什么,也许跟在他身边才更安全!
他就这样一路跟出了网吧,见他一直在身后,年轻人有些意外,但没拦着,就任由言昭“尾随”了。凌晨的风冰冷刺骨,之前言昭火急火燎一顿跑还没注意到。现在这样迎风走,把他吹得直打哆嗦。
顺着网吧外面的大路往前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十字路口。年轻人在这里停下,左顾右盼一番,居然向言昭询问:“你身上有打火机吗?”
言昭摇头,心说这头发鬼真要靠打火机烧啊。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又问言昭:“我现在不太方便,能麻烦你去便利店买个打火机吗?”
末了又补充一句:“打火机的钱我会给你的。”
言昭失笑,答应了下来。快走几步去了刚才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找店员买了火机。店员见他去而复返也是好奇,但言昭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胡诌糊弄过去。
回了十字路口,言昭把火机递给年轻人。对方颔首到了个谢,接过打火机,一把将那口袋点燃。烈火在一瞬间熊熊燃起,言昭不自觉后退两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除了燃烧的噼啪声,他好像还听到了一阵诡异的……尖叫?
他伸手一指,声音有些发颤:“那东西在叫吗?”
年轻人闻言转头看他,表情似乎有些意外:“你能听到?”
言昭愣了:“真有动静啊?”
“可能吧。”那人将头转了回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到,只有你能听到。”
言昭更搞不懂了,这时候那口袋烧差不多了,年轻人也没多解释。只是从路边捡了跟树枝,扒拉了一下灰烬,点了点头:“好了,烧干净了。”
他看着那烧得漆黑的公鸡碗,轻啧了一声:“可惜了,这碗泡过许久公鸡血的,以后用不了了。”
“那个……”言昭这会儿终于有了提问的机会,赶紧见缝插针,“这位……兄弟?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年轻人转身,拍了拍衣摆,还真讲话了:“解释是没问题,就是有点复杂,而且……”
“方便问你一下,你是唯物主义吗?”
言昭苦笑:“就算以前是,现在也不是了。”
“喔,那就好办了。”年轻人似乎放松了一点,开始娓娓道来,“先从刚才发生那件事开始讲吧。”
“你当时应该看到了一些很恐怖的东西吧?比如会动的头发?”见言昭点头,他继续讲了下去,“那是一只徘徊在附近的邪祟,可能死于意外,怨气很重。它一直想找人当个垫背,恰好遇到了你。”
“……我就那么倒霉啊。”言昭心中无奈,也只是嘀咕一声,听年轻人继续解释下去。
“当时我发现了不对劲,及时去了卫生间,拿那个公鸡碗扣住了它。公鸡碗这东西正气很足,更何况我这只碗曾经浸泡过公鸡血,本身就有辟邪功效,能够暂时治住它。”
“后面让你找来接触过五谷的袋子也很简单,民间常说五谷能够辟邪,有些地方也会在家中摆放五谷以求安宁。后来我用绑过头发的红绳扎住袋口,也是因为红绳与我接触沾染了阳气,这样做是为了锁住这邪祟,让它无法逃脱。”
年轻人看了一眼那堆灰烬,叹了口气:“这邪祟真是穷凶极恶,就我刚才那一看,它身上背了大概不止一条人命,被烧死也算为民除害了。”
这年轻人说得头头是道,言昭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算接受良好。而且他确认一点,这人绝对是个懂行的,自己必须得先抱住他的大腿,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身上的事给解决了!
不然他那出租屋,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那个……大师?”言昭斟酌一番,还是别扭叫了出来,“其实我最近……”
“最近遇到不少事,对吧?”对方好像一眼就看穿他想问什么,又开始侃侃而谈,“其实我一进网吧就注意到你了,你身上阴气极重,眉宇间黑气环绕……这几天怕是碰到不少‘大的’吧?”
言昭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点头:“对对对!我这几天确实……”
接着他快速把这几天的经历跟对方讲了,听到他碰到的这些破事,对方似乎也很震撼。他拍了拍言昭的肩,无声表达了对他的同情。
但是他还有很多不解:“那大师,我这种情况能处理吗?”
“……别叫我大师了。”年轻人好像不适应这个称呼,“听上去有点像骗子……我叫齐厌琢,你叫我名字就行。”
“哦,那齐大师,我这事……”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齐厌琢顿了顿,没纠正言昭的称呼,继续说了下去,“坦白告诉你吧,我最近在查的事,跟你提到的那个跳楼女孩有关。”
“实不相瞒,我就是跟着那女孩的鬼魂来到这家网吧的。”齐厌琢抬眸看了言昭一眼,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我没想到会遇到你这么个极阴体质的人,也没想到那女孩就是冲着你来的。”
“你是说萧禾?!”言昭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不对,你是跟着她来的……那就是说,其实她一直跟着我?!”
想到自己身边这两天都跟着一只支离破碎的鬼魂,言昭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嗯,如果是这个名字的话,那我找得没错。”齐厌琢倒是很淡定,言昭整个人却都麻了。
“她跟着我干嘛啊……我跟她无冤无仇的……”
谁知,听了言昭这番话,齐厌琢又面露意外之色:“你是说这女孩想害你?这不对啊。”
“那时候在卫生间里,帮你拖延了另一只鬼的……就是这个萧禾啊。”
“什么?!”听到萧禾不是想害他而是想救他,言昭更意外了,“可是我昨天在镜子里……”
“可能她是想提醒你什么。”齐厌琢这样说着,“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得抓住她问问才知道。说起来有些可惜,刚才我忙于应对这只邪祟,又放跑了萧禾。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罢了。”
“如果她因为什么缘故要跟着你,肯定还会再找来的,守株待兔就行。”
齐厌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要到凌晨四点了。
“天快亮了。”齐厌琢道,“那先解决一下你的事?我们去你家看看?”
听他说要去他家帮他看,言昭简直感激得无以复加。快速点头应下来后,言昭突然想起哪里不对。
“哎……我们好像忘了什么?”
“网吧的卫生间里,不是还躺着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