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场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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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到了。”小乐把靳行叫醒。
靳行皱眉睁眼，他刚刚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父母在他小时候对他要求严格，平时都不允许他出门玩。
正因如此，他小时候才没几个朋友。
方久和严遂是上初中才认识的。
有一次，靳行的父母都不在家，靳行便偷偷溜出去玩。
他偷溜出去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都是把父母布置的任务完成再出去，所以靳行父母便没有察觉不对。
他又溜到小区里的那棵树下，最近每天的这个时候，总会有个小女孩跑来这里玩，有时是只有她一个人，有时还会有另外两个小男孩。
靳行赶到树下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在那了，他便像以往那样，蹲在树下看着。
才十岁的小孩哪懂什么是喜欢，他只是觉得有趣，才日复一日的蹲守于此。
但是这天，他被小女孩发现了。
他吓得转身就跑，但被小女孩逮住了。
“说！你为什么要一直看我？！”小女孩对小靳行“严刑逼供”。
“我……我觉得你好看……”小靳行越说越小声，最后脸都是红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躁的。
见小女孩不说话，小靳行胆子便大了些。
“你……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小女孩好像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说：“我是女生！”
“哦……”小靳行点点头。
他俩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突然，小女孩开口：“你想和我一起玩吗？”
小靳行眼睛亮了亮：“可以吗？！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小女孩点点头。
“我叫靳行！一个革命的革加一斤两斤的那个斤的靳！进行的行！”
小女孩“噗嗤”一下笑了，她回小靳行的话。
“叫我阿厌就好。”
小靳行很兴奋地喊：“阿厌！”
从那天起，只要父母不在家，小靳行就会赶紧完成学习任务下楼来等阿厌，等到了就和她一起玩。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和阿厌一起玩，只有一次是和阿厌的朋友一起玩过。
有一次两人约在小区旁的一个公园玩，阿厌早早就到了那里，小靳行则是写完作业再去的。
他出门前突然下了雨，他想到阿厌可能在公园回不来，所以拿上了伞去公园找阿厌。
我们两个可以先在小区负二楼玩一会，等雨停了再去公园。小靳行想。
他到了公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阿厌，正当他想阿厌是不是先回去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公园旁的小巷子有声音。
他好奇，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厌倒在地上挣扎，一个男人压着阿厌的手制住她。
阿厌突然看到了小靳行：“救我！！”
小靳行一点没犹豫，冲着公园门口的保安大叔喊了一句，立马跑向阿厌。
他挨了男人两下，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疼，但他没有退缩，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操！该死的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男人怒骂着，正准备打下去，却听见保安大叔的声音――
“哪来的小混混！给我放手！！”
“……操。”男人吐了口唾沫，松了手，转身跑了。
保安大叔冲过去按住男人，男人挣扎着却被保安大叔死死摁着，不能动弹。
“阿厌！阿厌！”小靳行连忙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孩，“你没事吧？”
阿厌死死地抓着小靳行的袖子，哭得不成样子：“我……我吓死了呜呜呜，好可怕……”
小靳行拍拍阿厌的背：“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大叔制服了。”
阿厌脸颊哭得红红的，一直抓着小靳行的衣服。
“阿厌，你是不是淋雨了？”小靳行把手放到阿厌额头上，“……好烫。”
*
阿厌的父母匆匆赶来。
一位穿着端庄，但眼眶却红红的女人冲过来抱住阿厌：“宝宝！你还好吗！你别吓妈妈……”
阿厌淋了雨，受了惊吓，烧的一塌糊涂。
她身旁跟着一个男人，小靳行猜测这位叔叔应该是阿厌的爸爸。
果不其然，男人皱着眉，左手抱起阿厌，右手揽着女人站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等会叫医生来家里给阿厌看看……”
保安大叔看他们这着急样，开了口：“孩子没受伤吧？多亏了这小朋友，听到动静叫我过来，不然那……”
他们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靳行。
“是你救了阿厌吗小朋友？”女人擦擦眼泪，轻声道谢，“谢谢你小朋友，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谢你，谢谢你……”
话说到一半，女人的眼泪又出来了。
他连忙安慰这位阿姨：“没事的阿姨，你别哭了，阿厌已经没事了。”
*
靳行这辈子第一次来派出所，他协助做完笔录后，阿厌父母又对他连连道谢：“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小朋友……”
“没事的阿姨，我是阿厌的朋友嘛！你们赶紧带阿厌去医院吧！”
靳行一说完，转头就看到站在派出所门口的父母。
“……”他跟阿厌父母道了别，低头走出派出所。
父母阴沉的表情历历在目。
“谁让你出来的？！我们同意了吗？！”蒋荞厉声质问，“好啊你，你还学会撒谎了！爸爸妈妈白教你了？！我们这么辛辛苦苦赚钱是为了谁？！为了我们自己吗？！”
靳穆业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的和蒋荞不相上下。
“从今天开始，你再溜出去一次，我们就立刻搬家！天天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靳行就这样，什么坏事也没干，却直接被宣判了死刑。
他低着头，从不辩解一句话。
*
靳行又回到了那无聊乏味的日子，蒋荞和靳穆业怕他又偷溜出去玩，在他房间和书房装了监控，对着他的书桌。
并要求他假期里学习不少于八个小时，上学期间在家学习不少于四个小时。
他坐在书桌前，绝望的用笔戳着书本，他今天下午已经写了四套试卷了。
可他才小学四年级。
他不明白父母为何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
靳行一惊，以为是父母回来了，连忙坐好。
但坐了半天都没听见其他声音，他慢慢地起身离开座位，走出房间，探头往楼下看。
门铃声又响了起来，靳行又被吓一跳。
他走到楼下玄关，朝猫眼外看。
一个小孩站在门口。
阿厌在外面。
当这个想法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手上动作却比脑子快，他已经把门打开了。
“你最近怎么没下来玩？”阿厌歪歪头。
“我……”靳行想了个理由，“我作业没写完，还有很多，可能没有时间下去了。”
他又撒谎了。
阿厌失落地点点头：“那好吧。”
阿厌走后，靳行又回到房间里，他想把监控扭开，不要对着自己，监控却突然传出蒋荞的声音：“你刚刚去干嘛了。”
冷冰冰的，语气像是狱警对囚犯说话。
“我……我去上厕所了。”
蒋荞的声音从监控里传出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想上厕所的话按一下监控上的按钮跟我说一声。”
“对不起妈妈，”靳行低头，“太急了，我就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他已经认错认的很熟练了。
“下不为例，你继续写试卷吧，我会时不时来看一眼监控的。”蒋荞的样子像是信了。
“知道了。”靳行拿起笔，坐回到椅子上。
椅子是蒋荞和靳穆业专门找人定制的，据说对小孩子的颈椎很好，不会让人驼背。
但靳行很讨厌这个椅子，坐着很难受，就如同他很讨厌日复一日的写题一样。
后来的几天，阿厌每天都来陪靳行玩。
这天，阿厌带来了一个小车玩具。
“看，他可以变形，变成机器人，变成机器人之后还可以跳舞。”阿厌给他示范，“是不是很好玩？”
靳行笑了：“是啊是啊，我也要玩玩。”
他刚接过车子，楼上传来监控报警声。
“怎么了？！”阿厌被吓一跳。
靳行也被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是我妈在用监控叫我。”
“哦哦，那我先走了！”阿厌起身，“小车送给你啦，你家都没玩具。”
“真的吗？”靳行眼睛亮晶晶的，“谢谢！”
报警声还在，靳行回到房间里，冲着监控喊了一声“妈”。
“你去干嘛了。”蒋荞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听着有些生气。
“好几次了靳行，上厕所不是你走开这么多次的理由。”
靳行低头不说话。
蒋荞的声音听起来更愤怒了：“你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靳行对此表示麻木。
蒋荞经常这样，但只要回来之后发现靳行完成了很多试卷她便会消气。
时间一转眼到了蒋荞下班的时候。
“妈。”靳行站在书桌旁，低着头。
“你最近怎么回事？没事就去客厅待着干嘛？试卷刷了几套？”蒋荞让靳行把今天做的试卷拿过来。
靳行把今天做完的六套试卷递给她。
蒋荞翻看试卷，不一会她就翻看完六套。
“才写完六套吗？小学这么简单的题你写了一天才六套？”
靳行不语：“……”
“你一天天的就只知道玩！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等小学毕业你要去上重点初中，那里的所有人只会比你好不会差，你这个学习状态以后该怎么办？！”蒋荞质问他。
“……”
“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等你爸爸回来让你爸爸收拾你！”蒋荞把试卷一甩，离开了靳行的房间。
靳穆业回来后，听完蒋荞说的，他也骂了靳行一顿。
靳行感觉待在这个家简直喘不上气。
第二天，靳穆业和蒋荞照常去上班，阿厌在下午两点照常来找靳行玩。
靳行开门把阿厌放进来，阿厌一冲进来就给靳行看她父母给她买的新玩具。
“看！这是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玩具小刀！我给你带了一个过来！送给你！”阿厌把多带的玩具小刀送给靳行。
阿厌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监控警报声。
“怎么回事啊？怎么天天报警？你妈妈管你管的也太紧了吧？”阿厌撇撇嘴，但还是出门走了。
靳行掩下眼底的失落，转身回房。
“靳行！谁来家里了？！是不是你那群狐朋狗友？！”蒋荞的声音传出来。
“没……没谁。”靳行低声回答。
“你以为妈妈不知道吗？！”蒋荞气急，“你最近就是被他带坏的是不是？！”
“没有！”靳行着急解释。
“你等着，我现在就回来！”蒋荞挂掉监控对话。
蒋荞说到做到，她回来的很快。
快到靳行还没来得及写掉她今天给他布置的试卷。
“你试卷都没写完你还想出去玩？！你要上天了是不是？！”蒋荞拿起他的试卷扔在他身上，“你自己看看还有多少没写？！”
“……”靳行咬牙不说话。
他在蒋荞回来前赶紧把阿厌送的几个小玩意藏了起来，不然就完蛋了。
“不说话？不说话是吧？”蒋荞扯着他，“今天谁来找你玩了？！告诉妈妈名字！我去跟他爸妈说！”
靳行眼眸一缩，他不能把阿厌供出来。
所以他依旧低头不作声。
“还不说话？你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来了吗？！”蒋荞拿起手机点开监控软件，“这个人是谁？！”
靳行眼神一变，他妈居然把书房的监控装到客厅去了，他还一直没注意到。
“你还撒谎！是不是他教你怎么跟我们撒谎的？！就是他带坏你的对不对？！”蒋荞这次真的气的不轻，“我们马上搬家！搬了家就没人能打扰你学习了！他们都是在嫉妒你成绩好！想让你玩物丧志！”
“不是的！是我自己想出去玩！”靳行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自己想出去玩？自己看看好不好笑？你以前从来不会违抗我和你爸的要求的！就是这个人教你怎么跟我们撒谎出去玩不写作业的！还每天来我们家？真当你妈我傻呢？？”蒋荞立马打电话给靳穆业。
“你自己回来管你儿子！我管不了了！你儿子现在撒谎撒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蒋荞越说越气，“我这周就不去公司了，我去看房子，我们下周就搬家！”
“不可以妈妈！”靳行着急了，要是搬了家他就要失去唯一的一个朋友了。
“这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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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们家要搬家了！！”
阿厌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不是在这待的好好的吗？！”
小靳行哭得更大声了。
“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呜呜呜！！”
他骗了阿厌。
他其实知道为什么。
阿厌其实也有点想哭，但她是个坚强的人，所以她忍住了眼泪，眼睛泛红地问道：“那……那你还会回来嘛？！”
“我也想回来呜呜呜！”小靳行哭得忒伤心了，“但我可能回不来了呜呜呜……”
“那我以后长大了去找你！”阿厌下定决心。
“其实……”她掏掏口袋，拿出两条红绳手链，两片银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靳行哭得说话都说不利索：“怎么，怎么了？这是，这是什么？”
阿厌摸摸头：“这是我叫我妈妈帮忙买的，据说玩的很好的两个人带上这个不管在哪里都能重逢。”
屁大点的小孩，还知道重逢这个词。
小靳行破涕而笑：“好！我们会重逢的！”
两人给对方戴上红绳手链。
靳行决定，他也要在临走前给阿厌送一个礼物。
他画了两天时间，偷偷画了两幅画，是他们两个一起玩的场景，做成钥匙扣。
等到要搬走的那天，他偷偷跑到阿厌家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阿厌的妈妈。
“诶小朋友？你是来找阿厌的吧？”
小靳行点点头：“我有点事情找阿厌！她在吗？”
阿厌妈妈摸摸他的头：“在的，他在楼上呢，你要不进来找他？”
小靳行摇摇头：“不了阿姨，我等会就走了，麻烦您帮我把她叫出来一下吧！”
“好，”阿厌妈妈笑笑，“你等一下啊，我把他叫出来，他刚刚在楼上写作业呢。”
阿厌妈妈走进去没多久，靳行就听见拖鞋跑步的“啪啪”声。
“你怎么来了？！”阿厌很惊喜。
“我……我要走了，来给你一个东西。”小靳行小声说着，把手中攥了许久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她接过，看了眼，忍不住惊呼出声，“哇！好好看！”
“这是你做的吗？！”阿厌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嗯！”小靳行重重地点点头。
“我好喜欢！”阿厌摸了摸，“我以后一定会去找到你的！”
“好！”小靳行点头，“我等你！”
靳行走之前，没看到阿厌来道别。
她可能会哭的吧？那不来挺好的。
靳行心想。
靳行跟着蒋荞靳穆业搬家离开了这里，等到上了初中，他认识了方久和严遂，虽然他和严遂没有很熟，但是他和方久玩的挺好，蒋荞和靳穆业也看在方久和严遂成绩好的份上没有阻止靳行和他们玩。
但靳行还是对阿厌念念不忘，等到初三了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喜欢。
正是这份喜欢，让他坚持下来寻找她。
上了高中，他成绩依旧拔尖，高考考了713分，在父母以为他会报考最好的Q大或者B大时，他选择了京城电影大学。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靳穆业和他大吵一架，蒋荞气的当场晕过去。
靳行躲到方久家里避风头。
直到现在，靳行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回家住过。
“靳行？下车了！”周厉拍了下靳行，“一直发啥呆呢？到了就下车啊。”
靳行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周姐，刚在想事情。”
“崔导在那边，你直接过去找他吧，”周厉指了个方向，“你的行李我叫人给你送回酒店。”
“好，谢谢周姐了。”
靳行起身下车，老远就看见崔易招手。
他走过去，还没说话就听见崔易小声来了一句――
“怎么样？和那谁成了没？”
靳行无语。
“你有病？”
崔易一挥手：“害！怎么还骂人呢？关心关心兄弟情感问题，不行啊？”
靳行一想到简言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再一想到简言还要送他生日礼物，嘴角上扬了五个像素点。
崔易一看靳行笑得跟傻子似的，心里猜测：这是在一起了？
他刚准备问，就见靳行收起了笑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阿厌的存在就像一场幻想，他一不小心就会戳破，让泡泡散落在满天繁星中，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现实。
简言又像一只抓不住的猫，要十分小心才能靠近一点，一旦过界了又会迅速跑走。
靳行觉得，两者之间，好像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两个人的存在，就像一场梦一样，让他沉醉其中，再不想醒来。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