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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Chapter 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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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感应灯亮了又灭,季予白站在祁鹤礼家门口久久未动,他的左手是刚从小店里买的鲜肉馄饨,右手则是祁鹤礼交到他手里一把很朴素的钥匙。
面前的防盗门上贴着物业提醒不要燃放烟花爆竹的通知。
通知是白纸黑字,贴在红棕色的门上额外明显。
仔细看看周围其他人家已经贴好了红色的对联与福字,只有他家门口还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
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季予白才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屋子里没亮灯,只有玄关柜上的感应灯亮起了光芒,屋子里很安静,也只有冰箱工作时发出的阵阵声音,如果不是祁鹤礼肯定,他估计会以为家里没人。
借着感应灯的亮光,季予白视线下移落在地毯上沈临砚的鞋子上,那双鞋子的鞋帮有明显的泥土痕迹,泥土未干,想来他下飞机后再没去过别的地方。
只是沈临砚怎么不开灯,黑漆漆的也不觉得孤单。
祁鹤礼没告诉他家里开关的位置,季予白只能凭直觉在墙面上摩挲,摸来摸去才终于找到一个开关,按下,洗手间亮了。
季予白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洗手间的开关啊,那客厅主灯的开关呢?在哪?
“小V同学,打开客厅灯光,拉上窗帘。”
客厅的主灯随着这一句话亮起了灯光,窗边的电动窗帘也打开。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是要把我给饿死……吗?”
还站在玄关的季予白和坐在沙发上的沈临砚对上视线,下一秒沈临砚立马起身将自己的拖鞋放在季予白面前,而他则赤脚踩在瓷砖上,“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季安一个人在家放心吗?”
他都这样了还想着季安?这人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季予白将馄饨放在玄关柜上,弯腰换好沈临砚让给他的拖鞋,“祁鹤礼说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都回京市了怎么不回我那?”
沈临砚第一时间否定他的话,
“你别听祁鹤礼瞎说,我一点事情都没有,都是他吓唬你的。”
“他这人就是有点恶趣味,芝麻大小的事都会被他说的很大。”
“若真是这样,那沈临砚你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季予白还站在玄关,平静的望着沈临砚的后背。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就这么站着。
直到沈临砚被瓷砖冰的脚底板凉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脚,季予白皱着眉走过去一把把他拉坐在沙发,扯过毛毯披在他身上,恨不得把人裹成个粽子才作罢。
“你身体还没好就别逞强了,安心坐着把馄饨吃了,不然该凉了。”
季予白把馄饨盖子打开,刚出锅的馄饨经过这一番折腾变得温热刚刚好入口,零星的紫菜和虾皮在馄饨汤上漂浮着,皮薄馅大的馄饨不用尝都知道一定很好吃。
季予白拆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将勺子塞到沈临砚的手里,“吃吧。”
这副照顾不懂事小孩子的既视感是从哪里来的?
他都三十岁的成年人了可以照顾自己的!
沈临砚看看馄饨又看看手里的勺子,弱弱开口:“我真的没事,不用照顾我。”
他的嘴硬季予白只花费0.001秒就看出来了。
他接过话语权反问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嘴硬吗?”
“你总是这样第一时间想着别人却不考虑自己,才会慢慢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别想太多,先把馄饨吃了,填饱肚子才是首要的,其它的事情先放放。”
在季予白的目光下沈临砚只好盛了一个圆滚滚的馄饨,但他自己没有吃,而是吹了吹后送到了季予白的嘴边,“你应该刚在甜品店忙完,肯定饿了,你先吃。”
馄饨上涌的热气熏着季予白的眼睛,他觉得眼睛热热的。
“你脑海中的声音现在在说什么?”他问。
“他呀,他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在说我被你pao……你都知道了?”
季予白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
“如果今天我不知道的话,你应该一辈子不会告诉我。”
季予白不敢想象这些年沈临砚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段昏暗的时候他最起码还有季安陪着,有坚持活下去的动力,但沈临砚却什么都没有,没有能托付的朋友,身边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家人,还有脑海中随时会响起的声音。
在来的路上他也和祁鹤礼好好聊过了。
目前的他不能保证会和沈临砚复合,也不能保证一直陪在他身边。
但他有责任有义务帮忙治好沈临砚的病。
祁鹤礼侧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幽幽开口:“这话你可千万别让沈临砚听到,不然他又该闹了。”
“不会。”季予白这样说着。
听了他的话沈临砚将馄饨放回茶几,弯腰拿了张湿纸巾耐心擦拭着季予白的手,将他的指缝指甲都擦的一尘不染才作罢。
等弄好后他抓着他的手上看下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他只是在我脑袋里说几句话,又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你不要难过,这样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
和季予白重逢的这几个月,他一直把自己的病情隐藏的非常好,除了那两次差点暴露,他几乎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可就算他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爱人的眼神。
曾经亲密无间同床共枕了那么久,他的举动他都清楚,更何况是这刻意隐藏呢?
“沈临砚,你当我是笨蛋吗?你在餐厅都成那副样子了,除非我是白痴,否则我绝对不会觉得你没事的。”
“你放一万个心,我真的没事。”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肯跟他说句实话吗。
他只是想从沈临砚的口中听到几句实话而已,就这么难吗?
季予白胸口闷闷的,越想越气,抢走沈临砚手中的勺子,舀起一大个馄饨塞进嘴里,气鼓鼓的嚼着。
他生气了。
要把馄饨都吃光!
不给沈临砚这个坏蛋留一个!
气死了。
早知道就不给他买馄饨了!饿死他算辣!
季予白气呼呼的样子让沈临砚忍不住嘴角微扬,一只手举着抽纸等待着,另一只手则轻拍他的后背。
沈临砚轻声劝他:“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你慢点吃小心噎到。”
“我这几年学会调馄饨馅了,等有空我给你煮馄饨吃好不好?”
季予白只吃了一颗馄饨就不肯吃了,他本身也不怎么饿,这碗馄饨是担心沈临砚没吃晚饭才买的,既然是给别人买的他也不能全吃掉。
“我不吃了。”
他刚放下勺子,沈临砚便娴熟的接过吃着他剩下的馄饨。
季予白盯着他认真吃饭的侧脸看了好一会,脑袋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和我待在一起你是不是会好很多?”
其实那个声音出现的没有规律,和季予白在不在他身边没有区别。
但祁鹤礼根据那些话计算过,它每一次的出现都和季予白有间接关系。
如果沈临砚远离季予白,那么它肯定不会出现。
沈临砚几乎是没怎么思考便说着:“你说的没错,你在我身边我会好很多,但是我们都还要工作,我总不能一直粘着你,这听起来有些不太好。”
“既然这样的话……”
“等你吃完就跟我回家吧。”
沈临砚咀嚼馄饨的动作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回家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安心等着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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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砚最终还是跟在季予白的身后离开了祁鹤礼的房子,临走时顺便把他制作的垃圾带走并扔进了垃圾桶。
马路两边的彩灯已经亮起了光芒,周围的绿化也装扮上了新年的味道,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打扮都很年轻的人在彩灯下拍照片,沈临砚坐在副驾驶看了几眼,默默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前方的车流。
“我看你盯着她们看,是也想拍照?”季予白问。
沈临砚轻摇了摇头,“我其实不喜欢拍照。”
“是吗?”季予白反问,“那高中毕业时是谁拉着我的手在操场拍了近百张照片的?把班级里的宣传委员都弄得没办法了,连连问你是不是想去当模特。”
听季予白提起过去的事情,沈临砚嘴角微扬。
对他来说高中那三年是最累也是最幸福的三年,那时的他一边学习一边追求季予白,成功在季予白成年的第二天晋升成为他的男朋友,荣光加身,连枯燥无味的数学也变得如小蛋糕般美味。
虽然他的追求在别人看来是试图和季予白争夺前三的宝座,但沈临砚也没有丝毫的气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他为的不仅仅是前三,还有季予白这个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当时要是拦我一下,我说不定就不会拍那么多照片了。”
高中毕业那天的沈临砚并不知道两人会去读同一所大学,也没想到他学的专业会多出他一人,学校把他安排和其他专业的同学混住。
好巧不巧其中一位室友就是季予白。
要早知道,他当初就不拍那么多张照片了。
家里的相册都快放不下了。
“拦你?”季予白忍不住笑了,“难得见你有想做的事情,我拦着你岂不是扫了你的兴?更何况我也挺想拍照片的。”
沈临砚微愣,有些意外的看向季予白。
时隔多年,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季予白放慢车速,缓缓停在斑马线前不远处,看着高处的红灯在一秒一秒的倒计时,“说回来,你拍了那么多张照片怎么不发我几张?”
“我在家挂了一整天的□□,结果一张照片都没收到。”
沈临砚:“那你怎么不管我要?”
紧闭的记忆宫殿大门随着他的这句话而露出了一个小缺口,那些被遗忘在脑后的记忆也一口气涌了出来,将季予白淹没。
“我以为你会上传空间相册,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你□□空间看一眼,接过一张最新照片都没看到,还以为你觉得拍的太难看都删掉了呢。”
怎么可能,他一张都没舍得删。
连有些模糊看不清人脸的照片他都保存的很好。
那些模糊画质的照片好好保存在他的网盘里,他时不时就会翻出来看看,还有他们恋爱时拍的照片。
季予白找了个空位将车靠边停下,拉好手刹解开安全带下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笑盈盈望着沈临砚:“这里风景很好,沈同学不来拍几张照片吗?”
路灯的灯光从季予白身后照了过来,他像是拥有了光环的天使。
“这次不管我拍多少张照片,季同学可不许再觉得烦了。”
“当然,保证让沈同学拍的尽兴拍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