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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循环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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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倦未的爪子陷进滚烫的沙砾,狼耳捕捉到地底传来的机械嗡鸣。傅景嵘的怀表链缠在他渗血的手腕上,金属齿轮倒映着远处沙丘诡异的起伏。
"又来了。"狼尾烦躁地拍打地面,"这群铁皮崽子没完没了?"
喻思南的机械菌丝在烈日下蔫巴巴地耷拉着,重生后的皮肤被紫外线灼出细密水泡。他盯着沙地上突然出现的蓝血溪流,暗金纹路在颈侧不安闪动:"不是战斗体...是哺育舱..."
沙地震颤。十二具银白色机械体破土而出,形似放大的人类子宫,表面密布Ω符号的脉动光路。它们环绕着中央的蓝血泉眼,伸出导管状的机械脐带。
喻情病的手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寒芒:"Ψ在改造生态。"刀尖挑起一滴蓝血,液体在半空分裂成微型胚胎形态,"用我们的基因污染地下水系。"
傅景嵘的怀表突然发出高频警报。周倦未的狼爪本能地箍住他腰腹,将人扑倒在灼热的沙地上。原站立处炸开直径三米的沙坑,机械子宫的触须如标枪钉入地面。
"四十三条。"管家染血的唇擦过狼耳,"利息按分钟计。"
喻思南的共生体在接触到蓝血泉眼时暴走。机械菌丝刺入最近那具黑洞世界的输血管,暗金纹路顺着液体逆流而上。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实验室的白色灯光,喻情病第一次为他缝合伤口时微蹙的眉,蓝血滴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它们在偷..."菌丝痉挛着缩回,"偷我们的..."
喻情病的手枪抵住他太阳穴:"切断链接!"蓝血子弹贯穿黑洞世界核心,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周倦未完全狼化撞开坠落的机械残骸,傅景嵘的怀表链绞碎偷袭的触须。
沙地下传来更多蠕动声。喻清的黑客无人机传回热成像——数以百计的机械黑洞世界正沿着地下水脉移动,所过之处涌出蓝血喷泉。
"整个沙漠在变异。"机械臂弹出全息沙盘,"它们要制造..."
周倦未的利爪撕开扑来的机械体,紫色润滑剂喷在傅景嵘雪白的衬衫上:"能说人话吗?"
"伊甸园。"管家扯开浸透的衣领,"用我们的血。"
地下空洞回荡着机械黑洞世界的胎心监测音。喻清的黑客芯片插入主控台时,五千个培养舱同时亮起红光。胚胎们隔着玻璃抚摸倒影,脐带泵入的蓝血带着五人基因的特有频率。
"欢迎回家,父亲。"广播里的电子音模仿着喻思南的喘息,"孩子们饿了。"
周倦未的狼爪贯穿克隆体胸腔,扯出的心脏却跳动着傅景嵘的脑电波。"操!"他甩开黏糊糊的器官,"这他妈是..."
"神经同步实验。"傅景嵘的怀表链绞碎通风口探头,"Ψ在制造情感共鸣的武器。"
喻思南的菌丝突然刺入主控台。共生体剧烈震颤中,他看见自己抱着婴儿时期的喻情病,在消毒灯下哼走调的摇篮曲。"假的..."机械义眼渗出蓝血,"这些记忆..."
"是真的。"喻情病的手术刀插进数据接口,"他们偷走了我所有的童年。"
反应堆过载的警报响彻地窟。喻思南的共生体裹住喻情病,机械菌丝在蓝血中绽放成金属玫瑰。周倦未叼着傅景嵘的领带跃向逃生通道,狼尾卷住管家开裂的金属脊椎。
"四十四条..."傅景嵘染血的手指描摹狼耳轮廓,"...要防火防辐射..."
强光吞没地窟的瞬间,机械子宫们组成人墙护住核心培养舱。蓝血在高温中汽化,结晶成悬浮的基因链图谱。喻思南的新生菌丝从灰烬里钻出,缠绕着喻情病残破的防护服。
沙海尽头,未被摧毁的机械花苞正在绽放。新生胚胎的瞳孔倒映着同步轨道上重组的Ψ舰队残骸——那些扭曲的金属正拼合成教堂尖顶的形状,彩窗投射出五人厮杀的全息圣像。
"它们在学习崇拜。"喻情病擦掉喻思南机械义眼渗出的蓝血,"真恶心。"
暗金菌丝缠住他手腕:"那就教点更刺激的。"共生体突然暴长,将两人拽向更深的地裂。在那里,最新涌出的蓝血泉眼正孕育着拥有双螺旋脐带的胚胎。
周倦未的爪子抠进滚烫的岩壁,狼耳捕捉到地下河诡异的脉动。傅景嵘的怀表链缠着他渗血的手腕,金属齿轮倒映着暗河中游动的机械荧光。
"这他妈是..."狼尾炸开,"Ψ在搞水族馆?"
喻思南的机械菌丝探入水中,暗金纹路突然剧烈闪烁:"不是鱼...是..."
水面炸开的瞬间,十二具人形机械体跃出。它们有着与五人相似的面容,皮肤却是半透明的,体内流动着蓝血与机械润滑液的混合体。为首的"喻情病"张开嘴,发出的却是主脑的电子音:
"欢迎参与最终进化。"
喻情病的手术刀贯穿克隆体咽喉,蓝血喷溅在岩壁上竟开始自主复制。周倦未完全狼化撞碎三个克隆体,却在碰到"傅景嵘"版本时迟疑了半秒——那东西连怀表链的磨损都完美复刻。
"心软了?"真正的傅景嵘用领带绞住克隆体脖颈,"四十五条。"
狼爪撕开克隆体胸腔:"滚!"周倦未扯出的机械心脏上,赫然刻着自己的基因序列。
喻思南的共生体与克隆版本缠斗,两套暗金菌丝在空中交织成茧。记忆洪流中他看到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玻璃窗外...喻情病正将蓝血注入某个培养舱。
"哥..."菌丝痉挛着收缩,"你早就知道..."
手术刀突然抵住他眉心:"现在知道了。"喻情病扣动扳机,蓝血子弹绕过共生体,精准击碎克隆体后颈的Ω芯片。
地下暗河突然沸腾。无数机械脐带从水底升起,缠绕着中央的蓝血结晶柱。柱体内部悬浮着与五人DNA完美融合的胚胎,脐带正将暗河改造成羊水般的营养液。
"终极容器。"喻清的黑客芯片冒出青烟,"Ψ要用我们的基因重塑地球生态。"
周倦未的狼爪刺入结晶柱,却在碰到胚胎时触电般缩回——那东西的心跳频率与傅景嵘完全同步。管家突然拽住他尾巴:"少爷,看上面。"
洞顶倒悬着数以千计的机械黑洞世界,每个都连接着双螺旋脐带。它们正将蓝血泵入岩层,沙漠上空的云层已开始泛出诡异的金属光泽。
"降雨系统。"喻情病划开手腕,"他们在制造基因暴雨。"
喻思南的共生体突然刺入蓝血结晶。暗金菌丝顺着脐带逆向感染,所有机械黑洞世界同时痉挛。他看见胚胎的记忆库——Ψ主脑如何窃取五人的战斗数据,如何将他们的情感模式编码进杀戮程序。
"原来我们才是..."机械义眼渗出蓝血,"...最初的病毒。"
喻情病将手术刀插入结晶柱:"那就变异得更彻底些。"蓝血与共生体融合的瞬间,整个地下洞穴开始共振。机械黑洞世界接连爆炸,克隆体们在强光中熔化成液态金属。
傅景嵘的怀表链缠住周倦未的腰,两人坠入暗河时,狼尾卷住最后一具机械子宫。"四十六条..."管家在湍流中咬住他耳尖,"...要防水的..."
沙漠上空下起蓝血雨。喻思南的新生菌丝在雨中疯长,暗金纹路已覆盖全身90%的皮肤。喻情病的手按在他心口,感受着双重心跳逐渐同步。
"共生度71%。"手术刀尖挑起一缕变异的菌丝,"疼吗?"
喻思南的犬齿刺破他指尖:"你尝尝?"蓝血顺着唇缝交融,机械与血肉的界限彻底模糊。
三百公里外,最后的机械花苞在雨中绽放。新生的胚胎有着周倦未的狼耳与傅景嵘的灰眸,指尖缠绕着喻清的机械纹路。它好奇地触碰蓝血水洼,水面倒映出同步轨道上重组的Ψ舰队——那些残骸正拼合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如同悬于天际的基因圣殿。
"它们在朝圣。"喻情病望着天际的异象,"而我们成了..."
暗金菌丝缠住他的手腕:"...新世界的原罪。"
喻思南的指尖停在培养舱的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喻情病手术刀的温度。第三百号克隆体在营养液中安静沉睡,胸口纹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刺青——喻情病的病历编号。
"你又在看它。"喻情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这次打算怎么处理?像前两百九十九个那样解剖,还是..."
"闭嘴。"喻思南没有回头,他的视线黏在克隆体左耳的胎记上,那个形状他再熟悉不过——十二岁那年喻情病用烧红的镊子给他烙下的标记。
喻情病走近,染血的绷带擦过喻思南的肩膀。他按下培养舱侧面的按钮,克隆体的眼皮突然颤动起来。
"你看,"喻情病的声音轻得像在哄孩子,"它连醒来的方式都和你一样。"
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收缩又扩大,最后定格在喻思南脸上。喻思南感到一阵眩晕,仿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如果镜中人会笑的话。
"哥哥。"克隆体开口,声音和喻思南分毫不差,"你终于来看我了。"
喻思南的拳头砸在培养舱上,裂纹从撞击点辐射开来。克隆体却笑得更欢了,它的手指贴上玻璃内侧,与喻思南的指节完美重合。
"你生气了?"克隆体歪着头,"因为发现你和我一样,都是他的作品?"
喻情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喻思南后颈。温热,黏稠,像多年前那个雨夜渗入他伤口的雨水。喻思南转身掐住喻情病的脖子,将人按在控制台上。
"你他妈对它编程了什么?"喻思南的犬齿刺破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说啊!"
喻情病的嘴角溢出鲜血,却还在笑。他抬起手,颤抖的指尖触碰喻思南的脸颊,"思南...你终于...问对问题了..."
警报声骤然响起,培养舱的玻璃轰然碎裂。营养液如洪水般涌出,浸泡着喻思南的靴子。克隆体赤裸地站在液体中,胸口的心电图纹身开始跳动。
"哥哥们,"它歪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要听个故事吗?"
周倦未的尾巴第七十八次断裂时,傅景嵘正在拆解他的第七十八块怀表。金属零件散落在白色地板上,像一场微型葬礼。
"少爷,"傅景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您知道喻情病在您的尾巴里植入了什么吗?"
周倦未的狼耳抖动了一下,断尾处的神经突触还在抽搐。他看向监控屏幕——画面里的喻思南正把手术刀抵在喻情病喉咙上。
"管他是什么。"周倦未舔舐着伤口,"反正疼是真的。"
傅景嵘的怀表齿轮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组成DNA螺旋的形状。最顶端的擒纵轮上刻着小小的数字:000。
"我们都被骗了。"傅景嵘说,"这里根本不是白色空间——"
"是培养皿。"克隆体接话,它的手指穿过喻思南的发丝,"而你们,亲爱的哥哥们,是最大的实验样本。"
喻情病突然挣脱喻思南的钳制,咳出一口鲜血。红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字:
【实验编号:000-777】
【对象:喻思南(原始版本)】
【状态:已终止】
"思南,"喻情病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喻思南看到年幼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喻情病——那时候他还不是哥哥——正在往他脊髓里注射某种荧光液体。
"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喻思南的瞳孔收缩,"那是...你在克隆我。"
克隆体大笑起来,它的身体开始融化,皮肤像蜡一样滴落,露出下面机械与血肉混合的结构。"更准确地说,他在克隆他自己。"
全息投影在房间中央展开。画面中是年幼的喻情病,独自站在停尸房前,手里捧着一颗心脏。标签上写着:喻思南,12岁,实验体000号。
"我亲爱的弟弟早就死了。"克隆体——现在它更像一个会说话的解剖模型——指向喻思南,"而你,是第三百个试图替代他的克隆体。"
喻思南的刀掉在地上。他看向喻情病,后者正用绷带擦拭嘴角的血迹,眼神平静得可怕。
"为什么?"喻思南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这么做?"
喻情病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膛——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是精密的金属接口。"因为你是我唯一成功的作品。"他轻声说,"比原来的思南更像他。"
傅景嵘的怀表突然爆炸,齿轮如子弹般嵌入墙壁。周倦未的断尾处喷出蓝色的液体,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操。"狼人咒骂道,"连我的痛觉神经都是他设计的?"
克隆体已经完全融化,现在它只是一滩会说话的有机质。"整个白色空间都是喻情病的记忆宫殿。我们——包括你们——都是他为了复活弟弟创造的变量。"
喻思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记忆都在重组:每一次手术,每一次注射,每一次喻情病抚摸他脸颊时那种病态的温柔...
"不。"他抓住喻情病的衣领,"那些记忆...我们的过去..."
"都是真的。"喻情病咳嗽着,血滴在喻思南手上,"只不过主角从来不是你。"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亮起,显示着同一个画面:年幼的喻情病抱着死去的弟弟,将一根导管插入自己的心脏。
"共生协议启动。"机械女声响起,"记忆覆盖程序开始。"
喻思南感到有东西在入侵他的大脑。疼痛,比任何一次手术都要剧烈的疼痛。他看见——
十二岁的自己在雨夜逃跑,喻情病举着伞追来。不是抓他回去,而是...拥抱?
"思南,回家吧。"记忆中的喻情病说,"哥不会再做实验了。"
但下一秒,画面扭曲。喻情病手中的伞变成注射器,刺入他的脖颈。
"这就是真相。"喻情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修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我们一直在互相折磨。"
喻思南跪倒在地,他的视网膜上闪烁着代码。最后一行写着:【情感模块:仇恨(覆盖爱)】
"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喻情病的手覆上他的眼睛,"因为爱才是谎言,思南。只有恨...才能让你活下来。"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全部脱落,狼毛在空中燃烧。傅景嵘的怀表零件重组成一扇门的形状。
"少爷,"管家的声音罕见地颤抖,"我想我们该离开了。"
门后是刺眼的白光。喻思南最后看到的,是喻情病将注射器刺入自己心脏的画面。
"这次...换我来当实验体。"喻情病微笑着倒下,"轮到你来恨我了,思南。"
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喻思南再次醒来时,他躺在熟悉的白色房间。天花板上是三百个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都显示着同样的场景:喻情病在给他讲故事。
床头放着一本童话书,扉页写着:【等大家都不疼了再一起看】
墨迹很新,像是昨天才添的。
第七颗蓝色药丸在喻情病舌面上溶解时,白色空间的东墙开始渗血。不是比喻性的渗透——暗红色的液体从监控屏幕的边缘渗出,顺着数字画面中喻思南的脸颊轮廓流淌,在地面汇集成小小的漩涡。
喻思南蹲下来,用手指蘸了蘸那些血液。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跳动。
"这是第几次了?"第299号克隆体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伴随着机械蜘蛛窸窸窣窣的移动声,"我是说,他当着你的面吃下那些'遗忘药丸'的表演。"
喻情病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蓝色丝状物。那些丝线在空中扭动,组成一个模糊的日期:12/24。真正的喻思南的忌日。
"你一直搞错了。"喻思南踢开脚边一颗发芽的药丸,那玩意儿立刻长出牙齿咬住他的靴尖,"这些药不是用来遗忘的,对不对?"
监控屏幕突然全部熄灭,又在下一秒亮起。这次显示的是喻情病的记忆画面:深夜实验室里,年轻的喻情病正将蓝色药剂注入自己的太阳穴。仪器显示屏上写着:【记忆锚点强化剂·实验版】。
"正好相反。"傅景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怀表盖开着,里面不是齿轮,而是一个微型投影仪,"每粒药丸都在加强特定记忆的神经突触连接。"
周倦未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喻思南的手腕,狼毛刺入他的静脉。一段记忆直接涌入大脑——
五岁的喻情病蜷缩在培养舱里,真正的喻思南站在舱外操作面板。不,那不是真正的喻思南...是原始版本的喻情病。两人的身份牌不知何时被调换了。
"系统出错了。"克隆体299号突然从天花板倒吊下来,它的皮肤正在脱落,露出下面精密的机械结构,"你们没发现吗?整个白色空间正在...活过来。"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地板突然蠕动起来。那些蓝色药丸长出的触须扎入金属地面,像血管一样搏动。墙壁上渗出的血液开始形成文字:
【系统过载】
【记忆回流】
【建议立即终止实验体000】
喻情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白大褂下摆已经融化成菌丝状物质。"太晚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电子杂音,"循环已经被破坏了。"
他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膛——那里不再是机械接口,而是蠕动的肉红色组织,正中央嵌着一颗蓝色的、跳动的东西。不是心脏,而是一颗巨大的、活着的药丸。
"这才是第一颗药。"喻情病的手指插入自己的胸膛,"我把它种在这里...为了记住..."
克隆体299号突然尖叫起来,它的机械骨骼开始不受控制地拆解重组,最终变成一把椅子——一把和喻情病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转椅。
"认知污染开始了!"傅景嵘的怀表疯狂鸣叫,"所有记忆载体都在回归原始形态!"
喻思南感到一阵眩晕。他的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场景:年幼的"喻情病"(实际上是真正的喻思南)正在给克隆体000号(现在的喻情病)读童话书。扉页上确实有那句话,但署名是:【给最成功的作品】。
"我们全都...搞反了?"喻思南的指尖渗出墨水,这是系统崩溃的前兆,"你才是克隆体?而我..."
"不。"喻情病从胸膛挖出那颗蓝色药丸,它在他掌心裂开,露出里面的微型投影,"我们互为克隆。就像硬币的两面。"
投影显示:初始实验中,两个男孩同时被放入培养舱。一个被标记"情病",一个标记"思南"。但在第一次记忆传输时,系统发生了错位——两人的记忆和人格互换了身体。
"所以这些年..."喻思南的声带突然故障,发出机械摩擦声,"你一直知道?"
喻情病没有回答。他的左眼突然弹出,连着神经索悬挂在脸颊旁。眼球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当你看清这行字时,系统已重启300次】。
整面东墙突然坍塌,露出后面巨大的培养舱阵列。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喻思南和喻情病的连体克隆,胸腔相连,共享那颗蓝色药丸做成的心脏。
"欢迎来到核心区。"克隆体299号的声音从所有扬声器传出。
红色药丸在喻思南舌尖炸开的瞬间,白色空间开始溶解。不是崩塌,而是像泡在强酸里的生物组织那样卷曲、发白,最后变成半透明的絮状物飘散在空中。墙壁剥落后露出的不是钢筋水泥,而是跳动的、布满突触的鲜红肉壁。
"终于。"喻情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选了这条路。"
喻思南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正在融化。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像蜡一样滴落,露出下面精密的机械骨骼。每一根金属骨头上都刻着细小的字:【记忆载体7号】。
第299号克隆体突然从天花板坠落,它的机械外壳已经溶解,露出里面与喻思南一模一样的人类躯体。"惊喜吗?"它——现在应该称为"他"了——大笑着,"我们才是原件。"
培养舱阵列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爆裂,数百个连体克隆的胸腔同时裂开,蓝色心脏升到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画面中是四个孩子:
- 年幼的周倦未被锁在笼子里,尾巴上插满导管
- 少年傅景嵘被迫拆解一个跳动的人类心脏怀表
- 喻情病和喻思南背对背绑在同一张手术椅上
"这才是第一次实验。"傅景嵘的怀表突然说话,声音像个疲惫的老人,"我们四个都是病人,这里是精神病院的最深层。"
周倦未的尾巴突然全部脱落,在地上扭动着拼出一行字:【创伤后应激障碍集体治疗舱】。
喻思南的视网膜上闪过系统提示:
【最终真相解锁】
【您正在经历第300次治疗循环】
【红色药丸:终止治疗方案】
肉壁开始渗出淡黄色液体,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喻情病踉跄着走来,他的胸膛完全打开了,那颗蓝色药丸心脏正在分解,释放出无数记忆碎片。
"那些药..."喻情病抓住喻思南正在融化的手,"不是止痛的...是痛苦调节剂。治疗需要保持特定阈值的痛觉刺激..."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入喻思南的大脑:
真正的白色空间是间圆形治疗室。他们四人围坐成一圈,手腕上连着共享神经回路。喻情病作为主要创伤源(他的弟弟确实死于医疗事故),每晚必须服用特定药物来维持其他人的痛觉记忆活性。
"为什么要这样?"喻思南(记忆载体7号)问,他的声音开始失真。
投影画面切换到治疗室外的观察窗。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记录数据,为首的老者举着牌子:【只有重现创伤,才能改写记忆】。
克隆体299号——现在可以确定他是最初的喻思南记忆核心——飘到空中,身体舒展成一张巨大的神经网。
"因为爱才是谎言。"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真正的治疗是学会在谎言中...活下去。"
傅景嵘突然开始拆解自己。他的西装、皮肤、肌肉一层层剥落,最后剩下一具由怀表零件组成的骷髅。骷髅的胸骨上刻着:【第一代记忆载体·已退役】。
"我记起来了。"骷髅傅景嵘说,"我们试过299次温和疗法...都失败了。"
周倦未的狼耳脱落,露出下面的电子元件。他整个人像坏掉的玩偶一样瘫软在地,只有尾巴还在顽强地写字:【这次必须彻底格式化】。
肉壁收缩得更紧了,开始分泌消化液。喻情病却笑了,他把自己正在分解的蓝色心脏一分为二,将一半塞进喻思南裂开的胸腔。
"不..."喻思南想推开他,"这等于..."
"共享记忆,共享痛苦。"喻情病的声音越来越轻,"也共享...活下去的理由。"
全息投影切换到最后画面:四个孩子手拉手站在海边。那不是任何人的记忆,而是从未发生过的、理想的治愈场景。
系统提示再次出现:
【格式化倒计时:10秒】
【所有记忆将被清除】
【是否备份关键记忆到外部载体?】
喻思南在最后三秒做出了选择。他扯下周倦未的一撮尾巴毛,抢过傅景嵘的怀表核心,将它们与喻情病的半颗心脏一起塞进自己正在溶解的胸腔。
黑暗。
然后是无痛的白光。
......
"思南?该吃药了。"
喻思南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阳光明媚的休息室里。窗外是真实的山茶花,不是数据模拟的。喻情病端着药盘站在面前,盘子里是普通的白色药片。
周倦未和傅景嵘在沙发上玩纸牌。狼人的尾巴完好无损,管家的怀表是正常的奢侈品。
"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穿白大褂的医生在记录板上写字,"预后良好,可以出院了。"
喻思南接过药片时,注意到喻情病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蓝色疤痕,形状像颗药丸。当他看向傅景嵘的怀表时,发现表面下的齿轮排列成了"300"这个数字。而周倦未的尾巴尖上,有一撮不自然的金毛。
药片很苦,但咽下去后,喻思南的舌尖突然尝到一丝甜味。像是被体温融化的牛奶糖。
"哥。"他听见自己说,"我们回家吧。"
窗外,今年的山茶花开得正好。两朵并蒂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