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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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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筒子楼,走到路边,正准备打个车回去,却发现二人的手机齐齐没电关机了。
没有手机连酒店也住不成,他们只好走回棠湖山庄。到家的时候,将近凌晨一点。
“你睡这儿吧,别的房间都没铺床。”尹柏带着人走到二楼第二个房间,是紧挨着自己那屋的次卧。
杭夏点头,接着又要长篇大论地感谢,被他轻轻止住:“好啦好啦,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有什么问题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尹柏回屋洗完澡,突然想到次卧会不会少洗漱用品,缺不缺换洗的衣服,便重又走到走廊里。
次卧的门没关紧,虚掩着。他透过门缝看去,床头点了一盏小夜灯,浅蓝色的灯光柔柔的晕开在空气中,照出被子里一道微微的起伏。杭夏背对着门口,被沿一直盖到耳际,只露出一个黑发稍乱的后脑勺。
大抵是睡着了。
他这样想着,将门扇合上,轻手轻脚地退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晨,尹柏一醒来就觉得不大对劲。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打上好几闷棍一般昏昏沉沉,走两步只觉天旋地转,上下倒转,光是刷个牙都差点没给他摔一跤。
好不容易收拾完,他迷迷瞪瞪下楼,见杭夏已经等在了餐桌旁。
桌上摆着阿姨准备的营养早餐。阿姨每次都是在他起床之前来把饭做好,趁他还没醒就提前离开。
他昨晚跟阿姨嘱咐了多做一份,于是桌上的菜便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包子馒头,煎饺菜粥,吐司烤肠,水果甜点,可谓是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不过碗筷摆的整整齐齐,一看就还没有动过。
尹柏拉开椅子坐下:“快吃吧,以后不用等我。”
然后他端过粥碗,拿起汤匙舀了一勺。
这汤匙倒也奇怪,刚舀起来就滴滴答答往下漏,就跟竹篮打水似的,使了半天劲只捞上来一团空气。
他顿了半晌,盯着汤匙看了一会儿,发现原来自己手里拿的是叉子。
换成勺子后他却又没什么胃口,以往喝个两三碗都不成问题,今天半碗没到就吃不下了。他想着那吃个香蕉吧,结果香蕉皮又忒硬,怎么剥都剥不开。
他正跟这厚皮搏斗着,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把香蕉拿走了。
杭夏看了他一眼,然后手里将香蕉掉了一个个儿,于是香蕉兄弟终于恢复了头上脚下的正常姿势,皮也顺顺当当地被撕了下来。
“尹柏,你发烧了吗?”
发烧?
尹柏皱了皱眉,只觉得脑袋又晕又疼,好像里头正在发生宇宙大爆炸似的,这么一炸把所有神经通路都给堵上了,连最基本的运转都变得格外艰难。
也许是昨晚在雨里淋太久了?可是自己身体明显比杭夏强健,杭夏竟然没烧吗?
恍神间,杭夏已经站了起来,身子从餐桌对侧向这头前倾,一手覆在他的额头上。
“很烫,你发烧了。”
尹柏想,烫么?他倒不觉得,杭夏的手冰冰凉凉,摸起来挺舒服,哪里就烫了?
杭夏转身走到茶几旁,从抽屉里拎出一个药箱,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后,又回到桌旁。
“张嘴。”
杭夏将体温计伸到他的面前,尹柏依言张嘴含住。约莫一分钟后,体温计“叮”的一声响,显示38度6。
杭夏看到温度后面上多了几分焦急,眉心微微蹙着,倒是往常不曾见过的样子。尹柏此时脑袋已烧的发晕,任何深层些的思考都是不能,做事说话都只依凭第一反应。
他见人皱眉,便伸出两指按在对方的眉间,手指轻轻分开,要将这张皱起来的白纸抚平,“不开心吗?为什么皱眉?”
杭夏猝不及防被按住眉心,好像穴位叫人给点了一般定在原地。错愕之间,心弦又乱了一拍。
他并不回应尹柏这没头没脑的问话,稍稍转开视线,见对方脸烧的发红,心道此刻定然浑身难受,匆匆拂开这只扰乱心绪的手,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来。
“把药吃了。”
尹柏虽烧的迷糊了,却听杭夏的话,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就着水把胶囊吞下去,余光里瞥见杭夏的面孔,只见对方眉头仍是皱着,一派担忧神色,竟是比他这个病患还要着急。
他母亲因生他而去世,父亲对他有心结,虽不曾苛待,但也绝没有寻常的柔情和关怀。
往常生过病么,他记不清了。但这般被人悉心照料,却是从来没有的。
见眼前人忙里忙外,来回走动,起身又不知要去做什么,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体温正高着,内里酷热,而杭夏皮肤温度低些,摸着格外凉爽舒适。于是他行随心动,得寸进尺,将人一整个拉到了怀里。
像是抱住了一块玉,寒凉温润的恰到好处。
这块玉倒也真就一动不动让他抱着,服服帖帖地呆在他怀里。
过了一会儿,玉好像染上了他的体温,开始慢慢变热,一点一点地温度升高。
接着耳畔传来一声轻唤:“尹柏,你松手。”
“你的信息素溢出来了。”
不知是那个关键词刺激到了神经,又或者是退烧药开始起效,尹柏的神智一瞬间清醒过来。胸口传来推力,他陡然看清自己的所作所为,忙不迭一下撒开手。
等等不对,自己这,这是,在,耍,流,氓,了,吧!
意识到这一点,他腾的一下弹起,急急忙忙道:“抱歉抱歉!大学霸,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
“嗯,发烧会控制不住信息素,低个头,给你贴腺体贴。”
杭夏云淡风轻地带过,对着尹柏低头露出的后脖颈,将腺体贴贴了上去。
不过,如果尹柏此刻站在杭夏的身后就能看见,对方的耳际一直到后颈,早已是红成一片。
随后二人各怀心事吃完早饭,老陈已将车等在门口,待他们上了后座,便往学校开去。
从棠湖山庄到首大,要跨过云沧江。车辆行驶在云沧大桥上,尹柏随意瞧着桥下的风景。
江边种着成排的松树,连成一片墨绿,两边步道上有晨练的老人来来往往。尹柏心想,再过两个星期的工夫,这松针上就要落满白霜。若是再过上一个月,云沧江的江面就能结起一层厚厚的冰来了。
“一年四季之中,我最不喜欢冬天。”
嗯?
听到声音,尹柏转过头去。见他转头,杭夏也扭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神情中有疑惑,像是在等他说话。
尹柏道:“什么?”
杭夏歪了歪脑袋,示意刚才他没说话。
怪了。
尹柏摸上下巴,心道莫非自己听错了不成。
“……因为冬天会和你分开,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又来了!
老陈嗓子粗,这声音音色清朗,定不是老陈说的。若说系统,电子音平平无起伏,也不可能。
但问题是,自己亲眼所见,刚才杭夏嘴唇并没动一下。
尹柏想了想,觉得比起杭夏其实会腹语是对方在捉弄自己这种推测,他更相信是自己烧坏了脑子,出现了幻听。
过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没再出现,他也就抛在了脑后。
今天又是周三,杭夏上午照例去奶茶店打工,他虽然生病,但实操课不能不去,训练场和奶茶店在两个方向,于是二人在校门口就分头了。
下车的时候,尹柏觉得眼睛被光一闪,可当他循着视野里残留的光影看去,又什么都没发现。他心道这烧发的,又是幻听又是幻觉,真让人够呛。
也许是因为这节课没有调研的来检查教学质量,蒋力维没问尹柏要假条,直接让他一边休息去了。他在看台上坐了一上午等到下课,许一周和沈非白去休息室冲澡,他便先行去食堂买饭,然后到教室占座。
他在最后一排四张挨着的座位上坐下。Alpha的代谢快,烧虽然起的急但退的也早,他现在感觉好上不少,脑袋清明了八九分。
他等了一会儿,许一周和沈非白还没来,杭夏和程老倒是先到了。
“你的实力我有自信,只要选个不拖腿的队友,前十强肯定没问题。”程老推了推眼镜,递给杭夏一张纸,“要是配合默契,前三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好好考虑,要是还有疑惑直接给我发邮件就是。”
杭夏伸手接过:“谢谢程老。”
“哈哈,不必客气!我最欣赏有天赋还努力的孩子。”程老拍拍他的肩膀,转头看见坐在角落里的尹柏,一只手撑着下巴欲睡不睡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其实那小子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理论课烂的一塌糊涂,但是机甲的水平还马马虎虎。要是能磨合到一块儿……”
程老说到这儿便止住了话头,因为尹柏已醒了,朝他们这儿看过来。不过其实尹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杭夏便伸手挥了两下,示意他自己坐在这里。
程老不知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随后拿起教案在讲台上理了理,道:“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不耽误你们小年轻的,去吧。”
尹柏见杭夏走过来,便起身让他进去。等到人坐定了,他才想到自己和许一周几个又不听课,坐后头坐惯了,但杭夏跟他们又不一样,人还要好好学习靠绩点拿奖学金呢,自己这样做万一把人带沟里去了那可就罪大莫及了。
“大学霸,那个我刚才就是条件反射,没有强迫你坐到……”
不过说到一半,他又止住了话头。这太别扭了,把人叫过来又字里行间地要让人走,这算什么。
更何况,他发现杭夏的脸色十分不对劲,苍白的过分。嘴唇血色尽失,透出一股病气。
该不会是……
“你也发烧了?”
杭夏将课本和笔记本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桌上,面对尹柏的问题刚刚回一声:“没……”
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咳了一声。
“是发烧了吧?发烧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发烧的。”尹柏明明早上还烧的不知汤匙为何物,现在又摇身一变成了专家。他有样学样,手摸上杭夏的额头。
结果没摸出个所以然。
摸额头也是有诀窍的,手和脸的温度不一样,以往没摸过的人很难摸出烧不烧。尹柏觉得自己手挺烫的,但杭夏的额头也挺烫的,不知道哪个更烫一点。
他心里不免着急,脸不由地凑上去,鼻尖差一点就要碰上了。
“咳咳。”讲台上的程老远远地咳了两声,心道现在的小年轻腻歪也不知道避着点,他还在这儿呢,何况教室里一共就三个人,这俩人真把他这个老头子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