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小奶狗变老黄狗? ...
-
何许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抠着充电口旁豁边的钢化膜。
网恋三年,他们默契地没有互换姓名照片,总说要在面基时体验“开盲盒”的刺激。
可当她终于发出见面邀约后,聊天框却陷入死寂。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灯明明灭灭,像暴雨里接触不良的路灯。
何许甚至能想象对方攥着手机反复删除对话框的模样。
像便秘的人坐在马桶上,既想把屎夹断又觉得一次性全拉出来更痛快。
何许想知道他究竟想拉什么屎(划掉)
她想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对方最终把屎憋了回去。
没有再回复她。
她恶狠狠咬碎嘴里的跳跳糖,碳酸气泡在齿缝炸开的刺麻感让她清醒几分。
没想到网恋三年的人竟然这么渣。
本着“愿天下永无渣男”的信念感,何许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个渣男。
何许落地时已近九点,耳鸣还没缓过来,顺手将游戏机塞进背包。
她钻进打着双闪的网约车,报出“雅苑”两个字——三年前组队刷副本那晚,对方曾提过“今年的雅苑格外冷”。
当时她正被Boss追得满地图逃窜,偏就记住了这个听起来就镶着金边的地名。
司机透过内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网约车碾过减速带的颠簸里,她再次唾弃自己的恋爱脑。
那些塞满棉花娃娃的手工,那些熬夜抢购的限定皮肤,此刻都化作车窗上扭曲的霓虹倒影。
何许握着手机,指甲盖大小的库洛米挂坠在手机链上晃荡,正是去年七夕寄出去的礼物。
对方一个,她一个。
等她看见月光下森然林立的墓碑群时,终于明白了司机那古怪眼神的含义。
“奇怪,来祭奠也不拿点祭品。”
司机的声音被风裹挟到何许的耳边。
她伸出尔康手想把司机叫回来。
晩矣。
何许被灯光刺得眯起眼——这墓园豪华得像拉斯维加斯赌场,LED地灯把每块墓碑照得纤毫毕现。
也托这泼天富贵的福,她一眼就逮住了自己的“犯罪证据”。
准确来说是一整套呈堂证供:星空投影仪在黄泉路展示柜里转圈圈,限定版手办在防潮玻璃罩里站军姿,连她缝歪嘴的棉花娃娃都瘫在供桌上扮演尸体。
“讲究,人死了都要套房。”何许把脸贴在玻璃墙上。
零下五度的夜风正把她的脑子冻成浆糊,至于礼物怎么会出现在死人坟头——可能被转卖了?被捐赠了?被用来陪葬了?
她此刻的脑回路比玻璃接缝还笔直,满眼都是四位数的宝贝们在恒温恒湿的VIP包厢里躺尸,包装丝带比她今天的刘海还板正。
她蹲在接缝处,食指顺着零点一毫米的玻璃缝来回划拉,美甲钻都崩掉两颗。
开玩笑,Switch卡带可还在里面呢!
“少奶奶,您终于来了!”
一道激动苍老的声音在何许的身后炸开。
何许抠玻璃缝的动作僵成慢镜头,后颈汗毛顿时集体耸立。
夜黑风高,身处墓地。
她终于有点后知后觉的恐惧感。
何许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一咬牙站起来。
转身瞬间脑补了八十种恐怖片开场。
是一个白发老头。
何许松了口气,有影子。
老头见到何许的正脸,神色更加激动:“少爷可总给我托梦!”
何许后退一步,踩歪了高跟鞋,看来是遇见神经病了。
老头见她防备,随即对暗号似的悄声对她说:“人家在何许?”
何许下意识脱口而出:“云外一声鸡。”
老头眼泛泪花:“何许!”
何许声音颤抖:“鸡...鸡鸡...!”
花季少女网恋对象,一夜之间竟从十八岁小奶狗变成古稀老头,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老头摇头:“少奶奶您搞错了,我家少爷才是鸡。”
这话听起来更沦丧了。
何许的网名叫“人家在何许”,因为她的真名就叫何许。
渣男的网名是为了配她。
她拥有了在网上光明正大使用自己真名的机会,渣男却只能做鸡,连人都不能做。
何许当时还小小的愧疚了一把。
眼前的老头是渣男的人可以肯定了,只是这渣男......
何许又猛地看向身后的墓碑。
苏明川之墓
上面的日期正是三年前。
“好家伙,搞诈骗是吧?”何许脑子里炸开《普法栏目剧》三百集连播,从AI换脸到骨灰配阴婚,最后定格在对方说“要给你最特别的初遇”时发来的烟花表情包。
身为一个时而坚定时而摇摆的唯物主义者,何许立刻断定自己陷入了一个陷阱。
因为和鬼网恋三年很惊悚的说!
何许突然想起自己叫人家在何许时,对方秒改的ID“云外一声鸡”。
当时她笑得在床上打滚,还截图发朋友圈说网恋对象甘当禽类,却从没问过为什么每次联机时对方都卡在凌晨五点——那会儿活鸡该打鸣了。
何许意识到眼前的情况对她非常不利,刚抬脚就撞上堵人墙,空气里炸开十几声墨镜腿折叠的脆响。
方才还空荡荡的墓地突然长出一排黑衣人,为首那个的墨镜反光里,映出她扭曲成《呐喊》的脸。
“您就当参加沉浸式剧本杀。”老头笑的一脸无害,“少爷买了一百年墓园安保服务——"
他指着黑衣人胸牌上“雅苑特勤”的金色字样,“够您玩到绝经的。”
何止绝经啊。
何许的库洛米手机链也十分应景地“吧嗒”一声断落,掉在冰冷的地上。
她突然想起三年前游戏里,那个永远替她挡刀的剑客,每次团灭前都会说:“你先撤,我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