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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突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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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偿所愿愿难得。
这是我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
我感觉我这俩天叹的气，都快赶上正常人一辈子叹的气了。现在加上七秒，我俩就是标准的二十四小时二氧化碳排放器。
一骑绝尘的那种。
“我也没想到。”我擦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看着旁边抱着胳膊表情很无语的七秒说：“我也被吓了一跳嘛。”
“你那是被吓的？”七秒指着我的腿，“你再演示一遍，给我看看怎么把腿吓成这样的。”
这几天七秒和艾庆元去隔壁一个小镇上采蘑菇了，听伊苏公主说现在这个时候，那里的蘑菇超级鲜。我一听难得有胃口，就非要他去采。
那种蘑菇是野生的，属于是想吃自己就去采了，没人会买，也就没人会卖。七秒不想去，他担心我一个人能不能活。我提醒他，我是一个成年人了。
被我扯着胳膊求了一天的七秒认命的准备去镇上，临出门前给困到飘飘欲仙的艾庆元安顿，让他多看着我一点，别让我受伤。
我无语，生了回要命的发病不代表我现在变成四五岁的小孩儿了好吗？
结果艾庆元仿佛想让我证明自己真的能活一样，我下午吃饭的时候就找不到他人了——晚上七秒给我发消息，咬牙切齿说艾庆元太困了，没听明白话，以为让他去采蘑菇。
只是路上需要一段时间，蘑菇也没采，回来至少也得三十六小时后了。
我平静的回：好的，一切都好，放心吧。
放心吧个屁！
我睡在地上，冷汗涔涔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下午吃过饭后我拿了本书躺在床上，准备陶冶一下我的情操。可能是吃多了吧，人吃饱喝足就喜欢睡觉，我连一页都没看完就头一偏睡着了。
到这儿其实都是正常的，但是我做的梦太怪异了。一会儿是七秒只给我15块钱，让我帮他买17块钱的烟；一会儿又是我花六百万买了个保险，60岁以后一个月给五万，结果我只活了28岁；还有一会儿居然是我当着七秒的面结婚了，新娘是我……我？新郎也是我！
总之今天的梦就是怎么气我怎么来的。
我也如梦所愿被气醒了，发现是梦后又得松口气，还得生闷气。
我大大的呼气，“呼……”然后大大的翻身：“啊……啊？我操！”
老天你是不是嫉妒我有这么幸福的人生，所以非要给我添堵啊！你眼里没活就别硬整了行吗？
我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扭了的脚，一脚无语。
最好是轻轻扭了一下，这样七秒回来的时候不会生太严重的气，我就可以不用活在低气压中了。
但这个痛感又显然不像是轻轻的扭了。
真倒霉，我挪一挪撑着脚站起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过旁边的书想坚持一下，说不定这次就能把情操陶冶好了。俩分钟后我脸上盖着本书，呼吸声沉沉的从书下跑出来。
所以现在我说我是吓的其实也不算骗人。我的确是被那个新郎新娘都是我的梦气到了，准备调节情绪的时候一翻身摔下去了，摔下去的时候的确被吓到了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泥糊的吗？”七秒长着嘴半天蹦了一句：“做梦能给你吓成这样？”
我讨好的笑。
七秒一巴掌呼我头顶的头发上，我躲都没躲。他又戳我一个手指头：“这会儿又不害怕了？”
我噘嘴，我想我这辈子只会害怕七秒离开我，其他时候只要有七秒，天塌了都吓不倒我。
我恶趣味的想：也就是盘古生的早，不然开天辟地的该是七秒才对。
直到艾庆元看了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泥糊的，我是铁做的。他说我确实是轻轻扭了一下，只是里面的钉子摩擦导致戳到肉了所以疼的要命，他给我扭回去就好了。
我脑子一木，下意识就想跑。
艾庆元突然一声爆喝：“站那儿！”我余光扫到七秒随着声落下整个人咯噔抖了一下，我想跑都笑没劲儿了。
哈哈哈哈，艾庆元戴着手套过来了，一会儿不会疼死我吧。
哈哈哈哈，哎呦我……擦哈哈哈好疼妈的！
哈哈哈哈，好了？嗯？就这么一下子就好了？神医啊！
七秒一脸无奈看着我憋的满脸通红的脸，把沙发靠垫砸我脸上，“收敛点吧！”我躲在沙发垫下笑的像个脑残，整个人笑的抖到沙发都带着颤。
艾庆元：“咋了？疼哭了？”
我伸出手，无力的挥了挥，继续缩到靠垫后笑的花枝乱颤。
感觉我现在活得太无忧无虑了，很多时候已经不思考了。比如我一个成年人，职业还是医生，从一个不到一米高的床上掉下去会摔成这样，居然不会深思背后的可怕。
我把眼角乐出来的泪珠擦了，站起来去厨房看七秒做饭。一看到他又有些想笑，但不能了，再笑就真有点二了，又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
“这怎么做？”我好奇。
“问过当地人了，说是清炒就很香了。”七秒倒了点水给我，“我真没想到外国人也吃菌菇。”
我没反应过来，嘴里含着水，突然又想笑：“人家不是还有个蘑菇汤吗，你这也太……那个了。”
我的含糊没有让他放过我，七秒追问：“说清楚是哪个，否则晚上的饭没你份。”
“你威胁我的筹码也太低级了吧！”我认命：“好吧，就是有点蠢而已。”说要想了想，又补充：“一点点，你只是忘记了外国人也是人而已，我有时候也忘。”
七秒洗了把手：“你说起人，我突然很好奇，咱俩还算人吗？”
我：“你觉不觉得你说这话特别像在骂人…”
他敛眉思考，我最爱他这个样子。
他说：“没有吧，我问的有又不是你算不算男人！”
我被他逗乐，也支着下巴思索，最后还真想不出来一个具体答案，只好含糊：“你应该算正常人，我的话……全机器人吧。”
毕竟一身零件。
我俩笑了半分钟，就都沉默了。
直到吃完那顿确实很香的菌菇大餐后，我们俩人之间的气氛还是没怎么缓和。其实就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说在俩个人在一起的越久就越默契，我却认为在一起越久越不知道该怎么破冰。
我太了解他了，他表面上没什么感觉，实际上讨厌死我了。
他讨厌我的沉默，气愤我的疏离，可能还会厌恶他对我的爱。
如果没有爱的话，他就可以对我发脾气，让我知道他很生气。可因为有爱，他就会控制着自己，他不想对爱的人发脾气。他把内藏的愤怒给了自己，把强撑着的温柔给了我。
我知道他今天说这些话的意思，他想提醒我，我的身体并不像正常人一样，能嗑能碰能摔。即便是我好的时候，他看我受伤也会自责心疼生气，何况现在动辄就是大伤。
我叹了口气，翻身面朝墙壁。
如果只是因为从床上摔下去就好了，可偏偏他给我攒了很久了。
——我的身体是有副作用的。
其实我本来已经死了，和七秒一样，只是他的命用别人的命硬续上了，我的命是像一个物件一样，有使用期限了。
等我身体里的钉子磨损到无法使用，我也就死了。
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担心，毕竟从那天起的每一天都是我赚来的。我知足，我也会让七秒知足。
钉子并不是今天能用，明天啪一下就不能用了。而是每一天累计的变差，这就相当于我的身体也随着钉子一样，一点一点变差。
艾庆元说：会很痛苦。
任谁的身体里多了这么些负担，都会很痛苦。
也很突兀。
我现在偶尔会很痛，但也是偶尔。我不愿意告诉七秒，我想让这种幸福的日子能再久一点儿，一天也好，俩天也好，能多一天是一天。只有我一个人担惊受怕就够了，我告诉七秒的话，他除了担心和难过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还没用够一年呢，我完全可以撑得住……
F国的雨怎么这么多，我坐起来，雨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揉了揉脑袋，还是决定去哄哄七秒。
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世界上还有谁会哄七秒呢。
并不是我悲观，而是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拉开卧室门，七秒正坐在门口的地上。
我吓了一跳，疑惑：“你怎么坐在这儿？”
七秒不好意思的站起来，“有点累了，就坐一下。”
我简直无语了：“我是问你怎么坐在外面，怎么不进去！不是问你为什么坐，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七秒说：“我这不是怕你不想看见我吗，我就先在外面等一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进去。”
我鼻子一酸，留一句爱进来不进来就抱着脑袋趴在床不抬头了。
我都佩服自己了，难道真是死了一回变的爱哭了？眼泪说掉就掉，比窗外下的雨都频繁了。真是要看不起自己了。
七秒轻轻的坐在床边，更轻的拍了拍我的背：“怎么还是个哭包？”
一句哭包，如隔三生。
我带着深厚的鼻音：“谁哭了？”
七秒没出声，就拍着我的背，像是哄我睡觉一样，只差给我讲个故事了。
我有眼泪你有故事吗？
我偷偷把自己逗笑，又偷偷叹个气，没多久居然真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不太踏实，除了雨声外我还听见了七秒压抑的笑声，我皱着眉，感觉他笑的让我心里不太舒服。
我唾弃自己：自己偷偷笑就行，人家笑就不行了？
随后我的眉头被手指抚平，我往前拱了拱，整个上半身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像一只流浪狗探寻温暖一样把自己缩在一起，缩在他的怀里，才终于睡的舒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