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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祈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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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了,我抓心挠肝的难受,没有七秒我是没办法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会以世界上最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即使我的父母不会想看到这一幕。
但他们爱我,如果知道我活得这么痛苦,他们也一定会愿意让我解脱。
我睁开眼,七秒站在我面前,我怔然,突然想起俩小时前在伊苏大殿和公主的对话。
公主询问:“医生,也会生病吗?”她的声音温和到几乎要听不到,好像我生病了,就是一个脆弱到大点声都能伤害到一样。
所以我忽略了她这些话的幼稚,反而觉得有趣。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医者不自医。”
她眉头微皱,又很快松开,“我知道了,你无法治疗自己,对吗?”
“可真是很神奇,医生不是最注重身体健康的吗?尤其我听说中国人最注重保养了。”公主说。
我摇头:“心病,药石难医。”
并不是我故意和这位f国公主扯成语,而是有些话说出来太矫情,用了成语反而会显得又些品格。难道要我说,我想我老公想出了心病,除了见到他才能让我健康快乐以外别无他法吗?
这也太扯了。
而且即便他真来了,现在的我也不一定能健康快乐了。
我已经真的,忧思过度了。
结果命运仿佛真的很眷顾我,也可能是命运在试探我,看看我说出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命运也在发问:难道你真的见到七秒也不会好吗?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好。
昏暗的房间里,除了落地灯散发出一些微弱的光晕外,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居然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七秒脸上的表情……那是迷茫,笃定和不可思议。好像信仰都坍塌了一样,极度怪异。
我伸出手虚虚朝着他的方向摸了摸空气,蹙眉询问:“你是真的七秒吗?”
为什么不过来?
怎么不抱抱我?
你知道我很想你吗?
“我为什么?”七秒一步一字,句句空洞:“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他脾气不好,也知道他疏离冷漠,但这些情绪都是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在我面前很少这样,除了刚和我在一起前那段时间以外,从没有这样过了。
“说话。”七秒看着我。
我疑惑,难道不是他护照办好了,所以来找我了吗?
他看穿我眼里的疑惑,几乎要气笑,接下来的话又把我拉回黑暗:“我根本就没有办理任何手续。”
当时我就像脑子里有人在敲那种丧钟一样,猛的一下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我眼神空的像是瞎了一样,估计得有半个来小时我才终于聚焦起来。
七秒比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都吓人,我知道他大概也无法接受这一切。
这是第一次希望面前的七秒是虚幻的,这是我臆想出来的人,而真正的七秒还在家里等手续办理成功后来f国找我。
可命运怎么会眷顾我。
我苦笑:“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问我吗?”
我低头,不敢和他受伤的眼睛对视,“我不知道,哥,别问我这些问题。”
我们都有逃避的权利,从小到大我一直在逃避,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我想,他这次也应该让着我,让我再脆弱最后一次。
不过我多想了,他不会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我知道上次是他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那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如果,他扯着我的胳膊不允许我翻过身去,我被迫和他对视,眼里的爱快要消失不见,剩下的似乎只有恨。
他有什么可恨我的,我觉得奇怪。明明,明明这一切都是我给他的,而他却快拿走我的命,应该是我恨他才对啊。
这荒唐的一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结束,我长舒一口气,居然触底反弹般的无所谓了。大不了就让我死了得了呗,还能更差吗?
这种情况下我居然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我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哪怕都已经痛苦到这种地步了,我还能笑的出来。我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没有被七秒拉住的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七秒吓得松开手,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疯了。
“是你!”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从我的嘴里跑出来,我的大脑无法制止,我想让自己停下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我想杀了自己让自己永远闭嘴。
我说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总之什么伤人就说什么。这张嘴曾经说会让七秒永远开心幸福,这张嘴现在也带给七秒一切痛苦受伤。
我声声泣血,畅快又憋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奇怪了。
奇怪到七秒都退后一步不愿意相信这是我,我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没有人比我更加恐惧,也没有比我更加倔犟。
他眼神复杂,多少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我已无法分辨,我只知道他应该比我更痛苦。
好像空气都苦涩了,我哭了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现在浑身发麻,作为一名医生我知道这是呼吸性碱中毒,上次突然的晕倒已经让他很难过了,我不能再一次晕倒在他面前。我偷偷调节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七秒看出我的异常。
他摸摸我的头,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发完疯才开始调节自己,可是他早就在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开始调节了,即使这一切是如此荒诞不可信。
“七七,”我听见他说:“你这样让我很难过,并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是因为你做的事。”
我抬头,像是祈求上苍一样乞求的看着他。
他眼里的挣扎和痛苦比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拥有的钱都多。我像希望能分到钱一样希望能分走他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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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们这是□□吧?”我坐在徐捡榆的大腿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徐捡榆十分配合我,“是,”他恶意的拍拍我的屁股,“刺激吗?”
我扭动俩下:“刺激。”
他笑着轻吻我的眼睛,咕哝着什么你的爱太直白了,要让妈看到了。
我轻轻趴在他肩膀上,只要一侧头嘴巴就贴在他的耳垂上,我的声音轻到自己都听不到,但我知道他一定可以。
我说:“我就是要爱得非常直白,这样他们都知道我有多爱你,没有你的爱我会死的。”
他偏了偏头,但又怎么会瞒的过我,我看到他勾起的嘴角了。
于是我乘胜追击:“我爱你的坚定会被所有人知道,让世人连开口责骂我们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他们看到我的爱一定会自行惭愧……或者大声感慨,‘他们居然那么相爱’!”
“我真希望把自己的心脏拿出来给你看,这样你就能清楚明白的看到我有多么爱你,我有多么需要你。我爱你爱到快要窒息了,我要把你喜欢的所有东西都捧到你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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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你什么都要争个明白,我根本不会这样!你非要看着我死你才满意吗?为什么你不能听我的?为什么你要去找那个道士?”
我突然想起来我说了什么。
“是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是你害死的!难道那个道士比我更值得的你相信吗?你夺走了我陪伴你的时间!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是你……”
七秒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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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捡榆转过来用额头撞撞我,“不害臊吗?说这么多?”
我摇头晃脑,“不害臊,说给你听的话,我怎么说也说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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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以对。
七秒退后的一步又迈了回来。
我看着他的眼神从复杂转为受伤,又从受伤转为心疼,没错,就是心疼。
他盯着我,像要把我刻进灵魂。
窗外的风吹了又吹,屋内的人哭了又哭,受伤的心碎了又碎。
“你不该用命来换我,七七啊,对不起,哥哥真的让你受伤了吧?”七秒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交缠一如父母刚刚去世时那样,就连说出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略显年轻冲动的他和现在完全沉稳冷静的他相重合,俩个人一起在我耳边说出那几句话:“七七啊,不哭了。”
“七七啊,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要难过。”
“七七,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家人。”
“七七,你有什么都要告诉哥哥,哥哥会帮你承担,没有什么是哥哥承担不起的。”
一声声七七就像叹息,一句句肺腑就像云烟。
我终于伸出手抱住他,一如既往像小时候的那个别扭的哭包。
我卑鄙,我可恨,我逃避。
可我曾经用尽了力气也为七秒顶起过一片天地。因为真的用尽了一切力气,所以现在一点儿勇气也没有了,哪怕连灰尘大小的勇气也没有。
我抽噎不停,他拍着我的背安抚我。
“可以告诉我所有吗?”
相比于我不说却从眼神中外露的乞求,七秒的乞求都这么脆弱。即便他说了也给我拒绝的余地,好像我不说出来,也没关系。
我怎么忍心拒绝他。
但我又怎么能不拒绝他。
我祈求上天在垂怜我一次的时候,七秒也在乞求我可怜他。
但我们都不会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