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换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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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捡榆实在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这个人别扭，冷酷，倔强。
我每天都要哭着给爸爸告状，说徐捡榆又不理我了。可是并不需要爸爸怎么安慰我，我又会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继续理徐捡榆。
在我看来，徐捡榆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水吓到的笨蛋哥哥罢了。
徐捡榆刚刚出现在家里的时候，我生病了。很奇怪，落水的是他，发烧的却是我。我爸妈看徐捡榆可怜想领养是一回事，还有另一个方面是我在发烧糊涂了的那段时间，就像魇住了一样只知道哭。
谁来都不管用的情况下，偏偏徐捡榆一靠近我，我就能睡安稳。
那段时间徐捡榆还没有正式被领养，他只是名头上占了被领养的名，实际上还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爸确实说了这个孩子以后跟着他，但他年龄不够法定领养条件，原本是打算找同村的朋友领养，户口上在他那里，孩子跟着我们养就行了。不过我病的严重，这事儿也一直拖着没办。
我不知道当时的徐捡榆急不急，总之我在梦里是一刻也没有停止。
我梦到了很多，说那是个光怪陆离的梦也不为过。
原来徐捡榆本来就应该在水里溺亡，他的尸体甚至都不会被发现。是因为我看到了他，才让人注意到了他，才让他本该结束的命运继续延续。
因我而开启的人生，就该让我负责。
他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命，得有人给他垫上。
我看到我后面爱上了一个男人，我妈虽然生气却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爸也只是沉默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犹豫了好久，最后默默询问空无一人的白色世界：“难道不可以用那个男人的命换吗？”
世界寂静。
我撇嘴：“那就用我的吧。”
我醒了。
我一睁眼就觉得自己好像空空的，不是心空了一块儿，是脑子空了一块儿。
我晃晃脑袋，痛痛的。
面前的徐捡榆楞楞地看着我，一句话不说就跑了。过了一俩分钟，他又跑回来了，带着我爸。
我昏睡了四天半，这四天半从我生命中抹除了。我不记得我睡了这么久，不记得我做过梦，更不记得我把我的命给徐捡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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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身冷汗从床上坐起来，睡衣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整间屋子安静的像曾经被我遗忘的空白世界。
“七……”刚吐出一个字节，我就闭嘴了，我的声带好像被人碾碎了一样。我还是决定自力更生，站起来自己找杯水。
但很快我就发现不对了，我站不起来了。
我的双腿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我感受不到它，无法控制它。这真的很可怕，我强忍着疼痛嘶哑着嗓子喊出那个名字。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七秒一脸着急的看着我：“你终于醒了……”他居然又快哭了，我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怎么这么爱哭。
比起我的腿，我还是更在意为什么他哭的这么可怜。
“你怎么了？”我从头到脚打量他几眼，确认他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既然他没事，那也就只有我才能让他这么可怜了。
我嗓子实在有些痛，我不想说话了，我打着手势让他离我近一点，我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这让我很心安。
他往前俩步站在我床前，抬手抱着我哭的泣不成声。我刚想打趣他几句活跃一下气氛，就见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他冷哼一声，“免了吧。”
七秒吸了吸鼻子：“是他自己来的。”
我点头，我知道七秒不会因为同样的事情让我生气。
那道士吹胡子瞪眼，拍了拍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了。他连说俩声没想到，朝我抬了抬下巴说：“我全都算到了，自以为你是嘴硬，也自以为你们互相爱的惨烈。却没想到你们俩个人，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是忘的干净。”
七秒头也不回，毫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我在他怀里，僵硬了一瞬自然瞒不过他。
“我能听吗？”他抱着我，浓重的鼻音还没缓下去，说这种话的时候显得可怜，他又问一遍：“我能听吗？”
“切，”我来不及点头，道士先开口了，“能不能听的，就算他真不点头，事关他的性命，他不让你听你就不听了？”
我心想这道士有毛病，一天到晚刷存在感。
他问我：“你知道你给他多久的命吗？”
我不语。
他一副了然的讨厌样子：“装什么，不是都想起来了？”
我指了指嗓子。
七秒着急的给我倒水，语气也焦急了：“怎么了这是，喉咙怎么了？”
“没事，说不出话了，给他个纸笔让他写吧。”道士又刷存在感。
我翻了个白眼，艰难的开口：“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道士盯着我，整个人突然变了个样子，说他温和也不温和，说他刻薄也不刻薄，非要形容就得用一个阴寒。
我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确实被他吓了一跳。
他盘着腿坐在那里发抖，“我一直以为，你父母是被那个恶鬼克死的，却没想到你父母竟然是因为你？我真是瞎了眼……”
他自嘲的笑了俩声，干巴巴的笑也让人胆寒。
我拿起七秒放在一旁的纸笔写：七秒不是恶鬼。
“他确实不是恶鬼。”道士居然没有否认，反而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只是嘴角那个恶心的笑却从我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鬼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写：你什么意思？
道士好不容易止住笑，看见我的纸条又忍不住笑了：“我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么？他早就该死了，是你把你的命换给他，他才活在现在！早就应该死了的人，现在还活着，这不是鬼是什么？”
七秒皱眉。
道士：“怨你自己多管闲事，现在你躺在床上等死也是你活该！要不是你多管闲事，你现在多幸福啊，哈哈哈你现在应该父母健在，你的真爱也要出现了吧？”
我写：神经病。
看见这三个字，道士又变了一副神色，我是真的怀疑他有神经病了。
“我从小就这么被叫着长大的。”他居然怀念了起来，“以前他们说我是傻的，后来他们又说我是神经病，再后来叫我道士叫我变态。真奇怪，明明我叫艾庆元啊……他们为什么都不叫我的名字呢？”
我突然可怜他。
但我依然讨厌他。
艾庆元叹了口气，看着我眯眯眼笑：“我看见你这副样子，就觉得真好，你这个害人害己的家伙也快死了。”
我别过头，不想看他。
七秒却接过话茬了：“你说他快死了，是为什么？”
“我说这老半天，你是个傻的不成？”
七秒无视我扯他衣服的动作，继续和艾庆元自顾自地交谈：“你从中国跑这么远来这儿，就为了看他死？我不信。”
“啥意思？你啥意思？”艾庆元从地上站起来，动静大的我都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
艾庆元又气急败坏了，“难不成我是来救他的不成？你真是自作多情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让他明明白白痛痛苦苦的死！”
我和七秒对了个眼神，我无奈他着急。
我摇摇头，七秒咬着牙好半天才把张开的嘴闭上。
艾庆元见没人理他，又刷存在感了。
“你怎么不写了？你怎么不说了？你们俩个怎么都不动弹了？”艾庆元皱眉往前走了俩步，离我们近了一点儿，“……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可说了……我真说了……我操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急死我了。”
我写：他是不是疯了？
艾庆元看见我拿起笔，又高兴起来了。结果看见我写的东西以后，又气的跑出去了。
七秒急了一下，真怕他跑了。
下一秒他就又进来了。
“我告诉你！”这下艾庆元的生气假的不得了，不像以前那几句真能唬住人。他的声音是哽咽颤抖的，我惊疑的抬头，这下如果他是装的，那他真是世界级影帝了。
他喊：“换命的不只是你！既然你想起来了，你就没发现你既定的命运里，你父母可是活到你带着你那个男人回家的时候！”
我一愣，我刚醒他们就进来打岔了，这一点我确实没来的及想。
“你父母为了你活着，把他们的命换给你了！”
随着他的话落下，我的心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七秒一直盯着我，看见我的防备终于落下，里面掩藏的难过袒露的一清二楚。
“我真的早就该死了？我真的是……”
这么扯淡的事居然真的发生了？建国之后不是不允许成精了吗……哦，不允许成精，却没有不允许成鬼。
“本来，你父母给你换了命，你应该能好好的活着才对。但你一定很好奇，你为什么现在还是快死了对吧……我告诉你吧，哼哼，因为这换命哪是这么容易的，你真当谁想换就换吗？”
我写：失败了？
艾庆元看我一眼点头。
他难得正经： “你的命早就换给这个鬼了，你父母给你的命相当于也给了这个鬼，相当于这个鬼一肩担三命。”
我看着七秒，他也在看着我。
“我有办法能延长你的命，只看你愿不愿意。”
七秒比我急，替我先答了：“愿意，如果你真有办法，我把命给你也行啊。”
“我不要你的命，你的命可是一百年，谁也担待不起。”艾庆元摆手，“你愿意没用，他就算活着，也痛苦的紧，还不如死了的好。”
我皱眉想了想，写：你为什么帮我，你明明讨厌我。
他看了一眼，好半天没出话。
我喝了俩杯水，想让七秒扶我上厕所了，他才说话了，“你是他儿子，你死的太早，他也会很难过吧？”
他是谁，我知道，七秒却不知道。
艾庆元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刚刚语气都带着哭腔的人不是他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