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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家 ...

  •   傍晚,出租屋里唯一的台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将云岁冉和张嘉淮的身影,歪歪斜斜地投射在发霉的墙面上。云岁冉坐在床边,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犹豫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老公,我想搬家。这屋子一下雨就漏,到处湿漉漉的,连个能安心待着的地方都没有。”
      张嘉淮刚放下手中核算家庭开支的笔,眉头瞬间皱成了个“川”字。他捏着刚到手的工资条,语气里满是无奈:“老婆,我年后第一个月效益不好,工资少得可怜。你新入职,第一个月工资还被押着,咱们手头根本没多余的钱。再说,给奶奶转小小生活费的事都还没落实呢。”
      云岁冉咬了咬下唇,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这儿还有小小过年收到的红包,先拿出来应急吧。我实在不想在这憋屈下去了,再这样住下去,身体都要出毛病。”
      张嘉淮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道:“但咱们签了六个月的合同,还押一付一,现在搬走,押金就打水漂了。不过这地方确实糟糕透顶,要不这样,你先找找新住处,最好离厂里近,能省点通勤时间和费用。你今天别加班了,下午下班后就去看看。”
      云岁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立刻起身说道:“好,我下班后去看看。”
      吃过晚饭,云岁冉准时下班。想到搬家的事,她一刻也没耽搁,径直来到厂区南门对面。那里有两个小区,她打算先看看楼下有没有招租广告。很快,云岁冉锁定了两套房子,并开始实地考察。
      第一套位于公寓楼。一打开门,一股混杂着油烟与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虽是一室一厅格局,有独立厨房,可厨房狭小局促,被挤在角落,台面污渍斑斑,垃圾堆积,杂乱不堪。即便有窗户,屋内采光依旧很差,整体氛围压抑沉闷。云岁冉从门口折返,用手机拍摄了视频,发送给张嘉淮,让他也有个直观感受。
      紧接着,云岁冉前往第二套房子。房东是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一见面便热情相迎。这套房同样是一室一厅,厨房宽敞明亮,与卫生间仅一玻璃推拉门之隔。屋内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夕阳余晖毫无保留地洒进来,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不仅如此,屋内还摆放着一面全身镜。原本的一室一厅,被上一个租户巧妙分隔成两个房间,两张床摆放规整。厨房和卫生间干净整洁,一张大餐桌摆放在客厅中央,让整个空间显得温馨又实用。
      云岁冉用手机记录下这套房的全貌,随后拨通张嘉淮的电话:“老公,你看选哪一套?我平时上班忙没时间,最好今天就能定下来。”张嘉淮在电话那头仔细权衡后,认同了第二套房子。云岁冉便礼貌地跟房东老奶奶说:“奶奶,我觉得房子挺好,但我得跟我老公再商量下。他还有两小时下班,等他过来一起看看,没问题我们就签合同。”老奶奶笑容满面地回应:“可以,我就住在楼下,你们随时过来都行。”
      下班后,张嘉淮赶到现场。实地查看一番后,他对第二套房子也很满意,当下便和房东签订了合同。交完房租和押金,张嘉淮拿出手机,给妈妈转了七百块钱,并附上文字消息:“妈,这个月我们换房子了。过年期间我少上了好几天班,工资没发多少,阿岁的工资又被押着。手头实在紧,先给您转这些,希望您能理解。”
      狭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唯一的台灯散发着昏黄又闪烁的光,把墙上斑驳的霉斑映照得愈发清晰。张嘉淮坐在破旧的折叠椅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脸上,让他本就疲惫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云岁冉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看到丈夫凝重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快步走到他身旁,急切地问:“老公,发生什么事了?”
      张嘉淮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机递给云岁冉,嗓音沙哑:“妈说家里现在全靠低保撑着,爸爸还房贷自顾不暇,没办法补贴家用。她既要照顾小小,又要做化疗,实在是难以为继。”云岁冉浏览着消息,眼眶泛红,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衣角:“怎么会这么艰难……老公,咱们得想个办法。”
      张嘉淮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转身,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无奈地说:“咱们每天加班到很晚,根本没时间去做兼职。工资本来就不高,除去房租和日常开销,剩下的也不多了。”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台灯“滋滋”作响,仿佛在为他们的困境叹息。
      片刻后,云岁冉眼睛一亮,提议道:“老公,要不咱们先从省钱开始。自己买菜做饭,少去食堂吃,能省一笔开支。还有,家里的水电费也要节省着用。”
      张嘉淮点了点头,补充道:“我打算每天加快手速,多做些产量出来,争取多拿产量奖。”
      张嘉淮和云岁冉拖着下班后的疲惫身躯,一头扎进打包行李的工作里。云岁冉半跪在地板上,有条不紊地将衣物折叠、装箱,时不时抬眼,无奈地叹着气:“老公,住的时间越久,东西怎么就越多,感觉怎么都收拾不完。”张嘉淮附和:“确实,不过新家空间更大,能让我们好好归置这些东西。”
      行李收拾妥当,两人互相打气后,敲响了房东家的门。开门的是房东晓妍,一位年轻的宝妈,怀里还抱着咿呀学语的宝宝。晓妍微笑着,客气地问道:“小淮、岁冉,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嘉淮率先开口,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晓妍姐,我们今天来,是想跟您说,我们打算搬走了。虽然合同没到期,但我们提前跟您打了招呼,您看能不能把押金退给我们?”
      晓妍听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轻轻晃着怀中的宝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小淮,不是姐不帮你们。你们提前搬走,这房子一时半会儿租不出去,押金按规定真不能退。”云岁冉急切地向前一步,诚恳地说道:“晓妍姐,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房子一到下雨天就返潮,霉味熏得人难受,严重影响生活。而且我们提前告知您,尽量降低了对您的影响。”
      晓妍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我理解你们的难处,可我一个人带孩子,又要处理房子的事,也分身乏术。这押金真的没法退。”张嘉淮和云岁冉并未放弃,你一言我一语,诚恳地向晓妍诉说自己的困境。然而,经过近半小时的沟通,晓妍依旧坚守立场。
      离开房东家,张嘉淮看着有些失落的云岁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往心里去,押金没了可以再挣,新家意味着新的开始。”云岁冉抬头,眼中重燃希望:“对,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未来肯定会更好。”
      夜色浓稠如墨,昏黄的路灯在小巷口散发着微弱的光。张嘉淮先一步抵达新住所,正忙着从出租车后备箱搬行李。一件件将大小包裹放到地上后,他长舒一口气,开始耐心等待云岁冉。
      不一会儿,云岁冉骑着电动车匆匆赶来。她停好车,快步走到行李堆放处,目光快速清点地上的袋子。刹那间,她脸色骤变,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慌乱:“老公,装着小小照片和你送我的金项链的帆布袋不见了!肯定落在网约车上了!”
      张嘉淮闻言,心猛地一沉。那条金项链承载着他对云岁冉深厚的爱意,而女儿的照片,更是无比珍贵。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又长又孤寂。云岁冉望着空荡荡的地面,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那可是小小专门给我的照片,她是怕妈妈忘了她。还有你送我的项链,承载着咱们一家人的回忆,怎么就这么没了……”张嘉淮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心疼,轻轻将云岁冉揽入怀中,试图给她些许温暖与安慰。
      “都怪我,要是我和你一起骑车,或者多检查几遍行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云岁冉自责不已,双手紧紧揪住张嘉淮的衣角,身体微微颤抖。张嘉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谁都不想发生意外。咱们再伤心,东西也回不来了。女儿懂事,不会怪我们的。项链没了,以后我再给你买一条,说不定还能挑个更好的。”
      回到新家,云岁冉依旧失魂落魄,目光呆滞地盯着墙角。张嘉淮默默将剩下的行李收拾好,随后走到云岁冉身边,轻声说:“我给你泡了杯柠檬水,喝了能好受些。”云岁冉机械地点点头,接过水杯,却只是紧紧握着,没有喝。
      深夜,城市陷入沉睡,新家里静悄悄的。云岁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女儿画画时的可爱模样,以及那条承载着美好回忆的项链。张嘉淮同样难以入眠,他望着天花板,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工作,给云岁冉和女儿更好的生活,弥补这次的遗憾。

      接下来的日子,云岁冉偶尔还是会因为这件事黯然神伤。每当这时,张嘉淮总会陪在她身边,给她讲笑话,或是带着她和女儿一起外出游玩,努力让生活重新充满欢笑。随着时间的推移,丢失帆布袋的伤痛渐渐淡去,一家人在新的环境里,重新开启充满希望的新生活 。
      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将橙红色的光芒毫无保留地透过洁净的落地窗,铺满了整个房间。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五点整,清脆的鸟鸣从窗外传来,云岁冉悠悠转醒。身旁的张嘉淮还沉浸在梦乡中,均匀的呼吸声,给宁静的屋子添了几分温馨。
      云岁冉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惊扰到张嘉淮。她简单洗漱后,披上薄外套,拿起帆布袋,脚步轻快地出门。阳光广场旁的大型超市,在晚霞的映照下,明亮又热闹。云岁冉走进超市,径直走向生鲜区,精心挑选了翠绿的生菜、饱满的香菇,又挑了新鲜的鸡胸肉。在调料区,她选购了生抽、料酒和鸡精,随后在粮油区选了一小袋五常大米。
      回到家,云岁冉迅速系上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走进宽敞的厨房。她先将大米洗净下锅,随着电饭煲开始工作,便马不停蹄地洗菜切菜。很快,锅里响起“嗞嗞”的煎炒声,生菜香菇炒鸡胸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电饭煲里也飘出米饭的甜香。
      就在这时,张嘉淮被这股香味唤醒。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迈着步子走进厨房,从背后紧紧抱住云岁冉,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老婆,你做的饭太香了,一睁眼就闻见,幸福感直接拉满。”云岁冉转过身,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快去洗漱,饭马上就能吃,吃饱了,上夜班才有精力。”
      餐桌上,两人一边享用美味的晚餐,一边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窗外的晚霞渐渐消散,暖黄色的灯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屋内满是温馨与希望,陪伴着他们迎接即将到来的夜班。
      晚餐过后,暖黄的灯光温柔地洒在餐桌上,云岁冉和张嘉淮默契地收拾碗筷,清洗完毕。云岁冉快步走到厨房,拿起两个崭新的饭盒,将剩余的生菜香菇炒鸡胸肉和喷香的米饭,小心翼翼地分装进去。动作麻利又细致,确保两人上夜班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夜宵。
      张嘉淮则来到楼下,检查电动车的状况。他轻轻擦拭车座,查看轮胎气压,又试了试刹车。等云岁冉装完饭,他接过饭盒,放进电动车的储物箱里。
      “老公,虽说新家离厂子近,步行就能到,但保不准以后有需要骑车的时候,买东西骑着也方便,电动车先别退了。”云岁冉一边说着,一边戴上头盔。
      张嘉淮点头赞同:“确实,留着总归有用处。走吧,时间不早了,别迟到。”
      两人跨上电动车,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走了些许夜晚的闷热。几分钟后,他们便抵达工厂。停好车,拿上饭盒,快步走进灯火通明的厂房。此时,机器的轰鸣声、工友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两人迅速融入其中,开启忙碌的夜班工作。尽管夜晚的工作辛苦,但想到家中温暖的住所,以及彼此的陪伴,他们的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张嘉淮和云岁冉拖着熬过夜班的疲惫身躯,缓缓走出灯火通明的厂房。打卡机“滴”的一声,宣告着漫长夜班的结束。
      云岁冉抬头望向不远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老公,我瞧见附近就是省植物园。最近抖音上到处都是大家晒的郁金香,听说美得像童话世界,咱们也去逛逛呗。虽说工作忙得像陀螺,休息时间也少得可怜,但日子再累,也不能没了生活的乐趣。去溜达一圈,回来再好好睡一觉。”
      张嘉淮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原本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好,听你的。”两人骑上电动车,微风拂来,吹散了些许倦意。
      得知省植物园门票免费,张嘉淮和云岁冉喜出望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一进园区,只见蜿蜒的山路在绿树繁花间若隐若现,他们沿着山路前行,满心期待能早点见到郁金香。
      可山路远比想象中漫长,两人爬了许久,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张嘉淮抬手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有些无奈地说:“这得走到什么时候,要不咱们回去吧?”云岁冉双手叉腰,大口喘着气,眼神却透着不甘:“来都来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在前面了。”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时,一块醒目的路牌出现在眼前——郁金香园。两人对视一眼,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
      踏入郁金香花海的那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于梦幻仙境。大片大片的郁金香肆意绽放,黄色的灿烂夺目,红色的热情似火,粉色的温柔甜美,从眼前一直绵延到远方,宛如一道绚丽的彩虹平铺在大地上。打卡的游客们欢声笑语不断,拍视频的博主们举着设备,捕捉着每一个精彩瞬间。
      云岁冉兴奋地拉着张嘉淮穿梭在花丛间,精心挑选拍照地点。张嘉淮则耐心地为她调整角度,按下快门。他们不仅拍下彼此与花海的合影,还记录下两人相互依偎、笑容满面的温馨时刻。
      回到家中,云岁冉率先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倾泻而下,冲去了身上的疲惫与灰尘,也洗去了夜班的辛劳。她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放松。张嘉淮则在外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从厂里带回来的饭盒放进厨房。
      不一会儿,云岁冉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换了身干净舒适的睡衣,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惬意。“老公,你也快去洗吧,洗完咱们好好睡一觉。”云岁冉轻声说道。张嘉淮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等张嘉淮洗完澡出来,卧室里已经弥漫着宁静的气息。云岁冉已经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等他。张嘉淮轻轻躺到她身边,云岁冉往他怀里蹭了蹭,小声说:“今天虽然累,但看到了那么美的郁金香,还是很开心的。”张嘉淮揽紧她,温柔地说:“嗯,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更多好玩的地方。快睡吧。”
      而在这温馨的卧室里,张嘉淮和云岁冉在彼此的怀抱中,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暂时忘却了生活的疲惫与压力,沉浸在宁静与幸福之中。

      深夜加班的厂房里,机器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昏黄的灯光在烟雾缭绕中摇曳闪烁。云岁冉从厕所匆匆赶回工位,目光下意识扫向工作台,原本放在显眼位置的新记号笔竟不翼而飞。
      她的心猛地一沉,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急切地在工作台上下疯狂搜寻。笔记本被一页页翻开,工具盒被整个倒出,零件散落一地,可那支崭新的记号笔依然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云岁冉眼角的余光瞥见沈佳慧工位上的笔。那笔身熟悉的光泽,笔帽上特有的划痕,分明就是自己刚从林怀建那儿领到的记号笔。
      云岁冉攥紧了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心里天人交战。去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本是天经地义,可一想到林怀建那严厉的眼神和尖酸的斥责,她迈出的脚又不自觉地缩了回来。
      有一次,同事只是因为报表格式出了点小错,林怀建便大发雷霆,骂得对方无地自容。想到这儿,云岁冉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原本准备质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佳慧似乎察觉到了云岁冉的目光,抬起头来,眼神中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带着一丝挑衅。云岁冉见状,立刻低下头,装作在整理工作台,内心却在不断纠结。
      最终,云岁冉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转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旧记号笔。旧笔出水不畅,在图纸上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就如同她此刻凌乱的心情。厂房里的机器声依旧轰鸣,云岁冉却觉得,这声音仿佛是对她无声的嘲讽 。
      夜班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渐渐变得有节奏,云岁冉和张嘉淮趁着休息时间,坐在休息室吃夜宵。暖黄的灯光在烟雾中朦胧摇曳,云岁冉咬了一口鸡肉,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无奈,跟张嘉淮说起记号笔被沈佳慧拿走,自己又不敢找林怀建再要的事。
      张嘉淮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心疼,正想安慰几句,这时下半夜的工作铃声突兀响起,两人只能先把话咽回肚子里,匆匆回到岗位上。
      没多会儿,云岁冉公公张广生大步走来。张广生在厂里干了大半辈子,经验丰富,为人豪爽,在工友间威望颇高。他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工装,脚步沉稳有力,很快就到了云岁冉工位旁。
      “岁冉,嘉淮跟我说了你的事。”张广生声音洪亮,透着长辈的关切,“以后工具要是丢了,别犹豫,直接找组长要。要是他不给,你就表明不上班了。他要是敢骂你,别忍着,第一时间跟我说!”
      云岁冉眼中闪过惊喜,公公的话像冬日暖阳,驱散了她心底的阴霾。她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爸,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碰上这种事,我怕给嘉淮添麻烦,一直自己忍着。”
      张广生摆了摆手,爽朗地笑起来:“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家里的事,千万别自己扛着。在这厂里,有爸给你撑腰!”说着,他拍了拍云岁冉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
      看着公公离去的背影,云岁冉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重视的感动,又有对未来的期待。这份来自家人的支持,给了她底气,让她坚信,往后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一家人齐心协力,都能迎刃而解。
      晨光初破,柔和的光线透过干净的窗户,悄然洒进云岁冉和张嘉淮的卧室,驱散了一夜的黑暗。墙上的闹钟显示六点整,清脆的鸟鸣声,从窗外悠悠传来。云岁冉在晨光中悠悠转醒,身旁的张嘉淮也缓缓睁开双眼。两人相视一笑,今天,他们正式从夜班转到白班。
      洗漱完毕,云岁冉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准备早餐。不一会儿,厨房里飘出面条的香味和牛奶的甜香。餐桌上,两人一边享用早餐,一边分享着即将上白班的期待。“终于不用日夜颠倒了,白天上班,晚上能好好休息,想想就开心。”云岁冉笑着说道,眼中满是憧憬。张嘉淮点头附和:“是啊,说不定白天工作,效率还能更高。”
      吃过早饭,两人骑着电动车前往工厂。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走了夏日的闷热,也驱散了他们心底残留的倦意。
      到了工厂,他们按照规定提前十分钟来到岗位。夜班的同事们早已等候在现场,双方开始进行细致的交接。夜班同事指着生产设备,认真说道:“这台机器昨晚运行时有点卡顿,不过不影响使用,你们多留意。”云岁冉和张嘉淮一边听,一边仔细查看设备,在交接记录上认真签字确认。
      白班的工作正式开始,机器轰鸣声再次响起。云岁冉和张嘉淮全身心投入工作,忙碌中,太阳渐渐升高,明亮的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午餐时间,两人来到食堂,点了几个小菜,一边吃一边交流上午的工作情况。“今天感觉挺顺利,没出什么岔子。”张嘉淮说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云岁冉点头赞同:“是啊,希望接下来的工作也能这么顺利。”
      下午,工作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偶尔遇到难题,云岁冉和张嘉淮就和同事们一起讨论,很快找到解决办法。下班后,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两人骑着车,吹着晚风,满心都是充实与满足。
      回到家,云岁冉瘫倒在床上,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老公,今天上白班,感觉生活都正常了。”张嘉淮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是啊,以后咱们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在温馨的氛围中,两人期待着明天的白班,也憧憬着更加美好的未来。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落下,将工厂笼罩其中。墙上的电子钟滴答作响,时针即将指向八点。云岁冉和沈佳慧刚完成当天最后一批成品,正准备喘口气,品质检验员陈宇就抱着检测工具匆匆走来。
      陈宇身形矮小,留着利落的寸头,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透着专业与严谨。他身着洗得有些褪色的深红色工装,胸前的工作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云岁冉、沈佳慧,今天的成品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我这就开始检验,现在上头要求严,只有盖上合格章,才能入库算产量。”陈宇的声音清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头。
      云岁冉和沈佳慧立刻打起精神,陈宇熟练地戴上白色手套,拿起卡尺,开始对第一件产品进行检测。他目光专注,每测量一个数据,就在记录表上认真记录,时不时还对照一下质量标准文件。
      突然,陈宇举起一件产品,指着表面一处细微的凹陷,语气严肃:“这件产品外观有瑕疵,这上面都有铝屑,不符合质量标准,不能盖章入库,阿姨,你怎么连这种低级错误都犯?”
      车间里的灯光惨白刺眼,机器的轰鸣声逐渐沉寂,只剩下陈宇手中卡尺触碰产品的声响。当陈宇指出那件产品存在外观瑕疵时,沈佳慧反应极快,一把将云岁冉推到身前。
      “陈哥,都怪这丫头新来不久,还不太熟练。最后清理环节,她没把铝屑吹干净,才留下这铝丝。”沈佳慧一边说着,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云岁冉,似乎在警告她别乱说话。
      云岁冉心里一紧,差点脱口反驳。事实上,近两个多月,沈佳慧出于种种原因,始终没让云岁冉参与最后一层成品的制作。每次到了这关键环节,沈佳慧都以“云岁冉经验不足,怕出问题”为由,将她支开,最后一层的活儿全由自己包揽。云岁冉为了融入团队,一直默默忍耐。
      此刻,面对沈佳慧的甩锅,云岁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抬头看向陈宇,刚想开口澄清,沈佳慧却抢先一步,继续说道:“陈哥,这丫头平时工作挺努力的,就是欠缺经验。这次您就网开一面,给她个改正的机会。”
      陈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在云岁冉和沈佳慧之间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两人话语的真实性。云岁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陈宇,其实最后一层的成品一直是沈佳慧负责制作,我……”
      沈佳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等云岁冉说完,便打断道:“云岁冉,你怎么能乱说话呢?明明是你负责吹的环节出了错,可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陈宇抬手示意两人安静,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别争论,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既然答应给你们返工的机会,就先把产品修好。至于责任归属,后续我会向组长反映,展开调查。”
      云岁冉和沈佳慧只得闭嘴,转身投入返工工作。云岁冉一边操作,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事件能得到公正的处理,让真相大白。
      林怀建双手抱胸,脸上神色冷峻,听完沈佳慧一番颠倒黑白的诉说,又瞥见云岁冉试图辩解的模样,心里已然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想到自己与沈佳慧之间的特殊关系,他眼神一沉,决定偏袒沈佳慧。
      “云岁冉,到现在你还不承认错误?来厂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林怀建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在车间里四处回荡,“因为你一个人,连累整个生产线的进度,大家这段时间的奖金,说不定都要泡汤!”
      云岁冉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鼓起勇气反驳:“林组长,这次真不是我的错。最后一层成品一直都是沈佳慧负责,我根本就没碰过。沈佳慧说是我没吹干净灰尘,这和事实完全不符!”
      沈佳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上前一步,故作委屈道:“林组长,云岁冉分明是在狡辩。今天收尾时,明明是她负责吹铝屑的步骤。,我还特意提醒过她要仔细点。”
      林怀建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下,叹了口气:“行了,别争了!证据确凿,云岁冉,这次事故就是你的责任。扣除本月奖金,再写一份检讨。”
      云岁冉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怀建,嘴唇微微颤抖,还想继续辩解:“林组长,您不能这么不公平!监控就在那儿,调出来一看,真相就清楚了。”
      林怀建脸色一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用查了!我心里有数。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出了问题就推诿扯皮,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
      站在一旁的陈宇,双手抱胸,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摇了摇头。云岁冉满心委屈,泪水夺眶而出,却又无可奈何。沈佳慧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满心不甘,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同时寻找机会,揭露林怀建和沈佳慧之间的不正当行为,还自己一个公道 。
      车间里机器的嗡鸣声渐弱,暖黄灯光在弥漫的粉尘里轻轻晃动。张嘉淮结束手头工作,老远就瞧见云岁冉眼眶泛红,身旁陈宇正准备记录问题。他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抬手拍了拍陈宇的肩膀:“阿宇,发生什么事了?”
      陈宇抬头,苦笑着摇摇头:“没啥大事,这批产品里有件出现外观瑕疵,我正打算拿红标贴上,让她们返工呢。”
      张嘉淮顺着陈宇的视线,看向满脸委屈的云岁冉,心里瞬间明白了七八分。他笑着打圆场:“哎呀,小问题就算了。我老婆平时大大咧咧,做事是有点粗心,但我打包票,产品核心质量绝对过关。”
      陈宇愣了一下,目光在云岁冉和张嘉淮之间来回打量:“啊,这是你老婆呀!早知道是嫂子,我就多担待些了。下次休息,一定带嫂子跟我们聚聚。行吧,反正也快下班了,这次就给你们盖章。不过,下次可千万不能再粗心了。”
      林怀建和沈佳慧站在一旁,原本紧张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沈佳慧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嘴角微微上扬。林怀建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既然张嘉淮都这么说了,陈宇,你就按规定盖章吧。云岁冉,这次看在你老公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下次要是再出问题,绝不轻饶!”
      云岁冉满心委屈,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她狠狠瞪了沈佳慧一眼,暗暗发誓,下次绝不会再让沈佳慧有机会陷害自己。张嘉淮走上前,轻轻揽住云岁冉的肩膀。
      张广生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他在工厂摸爬滚打多年,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正直的为人,在工友中威望颇高,林怀建平日里对他也敬畏三分。
      “组长,听说你让她写检讨?”张广生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林怀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怀建心里“咯噔”一下,眼神闪躲,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老张,既然问题解决了,就没必要揪着不放,既往不咎。”
      张广生并没有被林怀建的话敷衍过去,他转头看向云岁冉,见她眼眶泛红,满脸委屈,又瞧了瞧沈佳慧闪躲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判断。“哼,解决得太草率了吧!”张广生冷哼一声,“每个工位上都装了监控,调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的责任,不就一清二楚了?”
      林怀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沈佳慧也慌了神,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张嘉淮连忙附和:“爸,您说得对!调监控,真相自然大白。”云岁冉眼中也燃起一丝希望,紧张地盯着林怀建。
      林怀建心里清楚,一旦查看监控,他和沈佳慧的勾当必将败露。权衡再三,他硬着头皮说道:“老张,这点小事就没必要兴师动众查监控了。是我工作失误,我忘了,应该是我做的,这次确实冤枉云岁冉了,我向她道歉。”
      张广生目光如鹰,盯着林怀建:“既然你都承认错了,这事就这么算了。但下不为例,要是再发生这种偏袒不公的事,我一定向上面反映!”
      林怀建忙不迭点头:“老张,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公正处理。”沈佳慧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云岁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感激地看向张广生:“爸,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这次真是有口难辩。”张广生拍了拍云岁冉的肩膀:“崽,别怕!在这厂里,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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