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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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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译声没想到会在澜庭碰到陈溯垚,他和顾家的大小姐接触快一年了,最后在长辈们的要求下在下周订婚并且正式通知媒体。
订婚虽未必是他自愿,但作为同辈里第一个即将成家的,沈彦约他出来庆祝一下,他没道理拒绝,结果就遇见了陈溯垚。
他曾经跟陈溯垚好过一段时间,是彼此的初恋,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格,全是因为他,对他算是有几分了解的。
脾气臭性格倔,骨子里有股蛮劲儿,从来不肯服软,而且天生傲气,很少有能入他的眼的,通俗来讲就是除了自己,认为全天下都是傻逼。
所以一般情况下陈溯垚懒得跟别的傻逼计较,但若是计较起来,也是让人相当头疼。
沈彦心眼儿不坏,他们从小就认识,他看沈彦跟看弟弟一样,他身边那个朋友倒是有点口无遮拦,估计是言语冲突,一时冒犯到了陈溯垚。
沈彦家境不俗,陈溯垚如今是薄七爷的枕边人,他爸过段时间职位调动,少不得遇上需要求到七爷的事,两边面子都不能损,好在他和双方都熟,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各退一步这事儿就算了了。
但陈溯垚要是知道退一步,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种人见人厌的地步了。
他不是傻子,也不会自我良好到,觉得向译声就该一直宠着他护着他,但要说他心里没有一丝涟漪,没有期待过向译声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那肯定也是假的。
毕竟两人好过,彼此的初恋,情窦初开时喜欢上对方,好的时候也是真好,撞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
但向译声不愧是向译声,分手后这两年,再没管过陈溯垚,说断就真断,哪怕再次见面,看着陈溯垚被别人骂破鞋、骂二手货,都能算了。
不仅不能跟沈彦动手,就连沈彦身边那个舔狗都要他忍。
凭什么让他给沈彦那个逼道歉!
凭什么这么狠心!
过往恩怨如洪水般汹涌澎湃,一寸一寸地侵蚀着他的大脑,啃咬着他的理智,拉扯着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在听见向译声无奈地叹气后爆发。
攥紧的拳头已经抡出,在沈彦的怒声警告声里,陈溯垚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眼前只能看见向译声。
无奈地叹气的向译声,皱眉不满让他懂事的向译声。
“陈溯垚。”
突然一道男声由远及近劈进陈溯垚的脑海,大概十几个小时前,他还正和这个声音的主人滚在一张床上翻云覆雨。
理智回归,陈溯垚回头。
薄自闲很高,一身酒红色西装内搭黑色衬衫,肩宽腿长,比例极好的身材,酒红色这么轻浮难驾驭的颜色竟也没将他的姿色压下去,反而衬得他越发好看。
“啪”一声,陈溯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薄自闲一掌扇得退后几步。
向译声大惊:“阿垚!”
“跪下。”薄自闲说。
陈溯垚只感觉左脸麻胀麻胀的,不仅打飞了他的骄纵和傲骨,嘈杂的周围也一瞬间寂静下来,就像火柴擦过脑神经,他差点将拳头砸到薄自闲脸上去,但忍了下来。
薄自闲见他没反应,起手又要再打过去,却被回过神的向译声攥住手腕不得动弹。
这一掌薄自闲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向译声为了拦住他手腕上青筋暴起,交杂的肢体部分都在不受控的颤抖。
“咚”一声闷响,陈溯垚双膝着地,朝薄自闲跪下去。
他不想欠向译声人情。
要断就断个彻底。
刚刚偏袒沈彦,现在再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这一声让人听着就感觉到痛,薄自闲却不为所动,甩开向译声的手,命令道:“道歉。”
陈溯垚瞪大眼看着薄自闲,差点又控制不住脾气。
“向公子下周订婚,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让人破相。”薄自闲又重复了一遍。
“道歉。”
陈溯垚这回不再看他了,他没抬头,感觉眼圈烫烫的,虽仍是心有不甘,但到底是道了歉。
“对不起。”
薄自闲看向身后站着的向栋天:“小家伙不懂事,向局长见谅。”
向译声这才知道薄自闲不是一个人来的,看着向栋天喊了声:“爸。”
沈彦没料到今晚薄自闲和向译声的父亲也在,从薄自闲出现的那一刻事情就已经开始不受控了,当初陈溯垚和向译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看不上成天眼高于顶的陈溯垚。
要真是傲气,干嘛一边和李九斯不清不楚,一边又吊着向译声不放,向译声是什么身份?官家子弟为了他出柜,他倒好,为了李九斯那个私生子和向译声决裂。
既要又要,最后自食恶果的婊砸。
他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土鳖。
向译声没见过陈溯垚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他也讨厌薄自闲这样在人前这么扇他巴掌。
陈溯垚没别人想的那么不堪。
就是个还不懂事的小孩儿,臭屁又好面子,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但只要顺毛捋,很好哄的。
所以哪怕父亲在场,向译声还是想为陈溯垚圆了脸面。
“七爷,陈溯垚从前和我玩闹惯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向栋天知道薄自闲这是做给自己看的,不过一个男娼,他倒也不会刻意为难,瞥了儿子一眼便也顺着他的话说:“七爷,小孩子玩闹而已,消消气。”
薄自闲掀了掀唇角,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溯垚,也没让他起来。
“向局长脾气好,但错了就要认,尤其是这小孩儿。”
“知道错没?”
陈溯垚未必服他,但今天却为了和沈彦做对,在众人面前难得服了软,乖巧地应了。
“知道了。”
薄自闲笑了,但没见得真的高兴,不过让陈溯垚从地上起来了。
“为什么动手?”
刚刚向译声说是玩闹这种一眼假的话薄自闲肯定不会信,陈溯垚不想领向译声的情,但也觉得现如今告状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沉默着不说话。
薄自闲又问了一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溯垚。
陈溯垚耸了下肩,无所谓地说:“没什么,他们说我是二手货是破鞋,我骂回去,他们就让我道歉。”
这个他们主要指的就是向译声,沈彦跟他朋友只想骂死他,压根不在意他道不道歉。
沈彦站出来:“都是我说的,怎么了?”
陈溯垚冷哼。
他不是聋子,谁说了什么谁心里清楚,沈彦上赶着认领不就是认定自己拿他没办法,有恃无恐。
沈彦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站出来的。
其实这事儿到现在了,长辈出来问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朋友推出来,但他沈彦行得正坐得端,他朋友虽然话说得脏,但也没错,不是只有他陈溯垚骄傲,他沈彦也不是那种卖朋友的人。
“以免你觉得我欺负你,改天等你家长到场,再跟你算今天的帐。”
沈彦一愣,不服气:“找什么家长,薄叔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向译声也觉得过了:“七爷,没必要吧。”
“我说了,错了就要认。”
薄自闲又问向栋天:“向局长觉得呢?”
向栋天不想再跟这个叫陈溯垚的扯上半点关系,闻言便道:“七爷说得对。”
薄自闲很满意,拍了拍陈溯垚的后脑勺,目光似乎又沉了下。
“回去吧。”
坐上薄自闲那辆劳斯莱斯幻影,陈溯垚刚刚在澜庭张牙舞爪竖起来的刺才终于软了下去,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待在薄自闲身边确实能让他放松下来,变得毫无顾忌。
可能是因为这两年,薄自闲已经他的尊严和骄傲撕得一干二净,变得不知羞耻。
陈溯垚觉得疲惫。
薄自闲伸手探过来,陈溯垚下意识躲了下,但被薄自闲捏住下巴,阻止他的后退,他摩挲着陈溯垚被打得红肿的脸颊,有些惋惜地看着他。
惋惜什么陈溯垚也清楚。
薄自闲固然是好看到让陈溯垚心动,但他自己也不是一幅平凡相貌,他帅而自知,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说句不要脸的话,很少有人见了他的脸不喜欢的,薄自闲不是傻子,肯定不愿意跟一个丑男睡觉。
惋惜什么呢,打也是他打的,后悔的也是他,好赖事儿全让他干了。
张特助适时问道:“要去医院看看吗?”
薄自闲摆手:“太晚了,先简单处理下,明天再说吧。”
车驶进薄宅,门卫老远从监控看见这辆车牌号招摇显眼的劳斯莱斯便打开了大门,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薄宅,传过花园和水池,又经过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大草坪,车子最后稳稳停在一栋三层别墅前。
司机和张特助送完这两人就走了,薄自闲不喜欢屋里有陌生人,一到晚上佣人们都待在房间里,此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下次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做?”
陈溯垚觉得薄自闲要对自己进行说教,但他最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就想去洗澡,但被薄自闲拦住,他扯开腰间的皮带,目光沉沉地看着陈溯垚。
陈溯垚吓了一跳,扭头就想跑,被薄自闲摁住后脖颈扑倒在地毯上,下一秒皮带落在背上。
又疼又麻的。
陈溯垚挣扎着要躲,被薄自闲遏制住,又是一皮带打下来。
接连两下打得陈溯垚火噌噌往太阳穴蹿,额角青筋暴起,烧的他理智尽失,扯着嗓子骂他老不死的,薄自闲手上动作停了一瞬,陈溯垚喘着粗气要起来,结果薄自闲非但没松手反倒打得更重了。
陈溯垚被打得额头直冒汗,尖锐的痛感直钻上来,感觉一鞭子下来魂都被打散了。
“草!”陈溯垚骂了句,“你他妈的老糊涂了,放手!你凭什么打我。”
“不服?”
陈溯垚大吼:“老子服个屁,我有什么错?沈彦从前就跟我不对付,他在背后骂我,说我是二手货,骂我是破鞋,这也要我忍?向译声订婚关我屁事,他拉偏架凭什么要我道歉?你们全都是傻叉!我他妈错哪了?”
薄自闲没再打他,温柔地抚摸那半张微肿的脸,摸到了一手的湿意,陈溯垚也愣了。
眼前一阵模糊,泪花一簇簇打下来。
他居然哭了。
薄自闲看着他,摸了摸着他红肿的眼圈:“委屈了?”
陈溯垚本想骂句放屁,又觉得此刻毫无说服力,他自暴自弃地不发一言。
薄自闲笑了下,眼眸中却闪烁着别样的情绪,怜惜地注视着他:“你还没懂事呢。”
但陈溯垚背对着他,没能看到。
“我懂个屁的事儿!”
薄自闲冷笑,抬手又是一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