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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期末测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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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在他们赢球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偌大的篮球场一览无余,可以清楚看到满地的脚印。可在他们初来时,这里还一尘不染。
红姐反应过来,赞同道:“没错,是该收拾一下。”
作为老玩家,他们过分着眼于鬼怪,在系统给出奖励后放松警惕,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系统给出的清扫任务确实完成了,但他们领取的可不止系统任务,还有教务处的学分任务。
正常学校学生犯点小错没什么,副本世界可不好说。红姐猜测如果他们没有在离开前把这里收拾干净,可能会降低老师的“好感度”或者在档案里留下不良记录,影响后续任务。
事实上系统还要再苛刻一点。除了影响后续任务,玩家还会被以破坏体育馆卫生为由减少一半的防护罩时间。
不过这件事要等他们以后在论坛复盘才能知道了,现在大家得到提醒后立刻打扫起地板。
顺便一提,教务处在群里说的是体育馆不怎么脏,让他们带块抹布就行,扫帚和拖布馆里都有。现在打扫起来大家发现有是有,但每样就一个。其他人也不愿意蹲地上用抹布擦,最后还是上场的五人剪刀石头布,输了的那个干活。
之后众人去了乒乓球室。
可能被姜瑜的发现激发了危机感。原本着急做任务的人也改了想法,决定再跟大部队看看有没有忽视的问题,最后进乒乓球室时仍是满员。
当然,这次每个人都在进去前都默默擦了遍鞋底。
至于走廊,这个本来也不怎么干净,只要不没弄上血和原来看起来差得太大应该就没事。
乒乓球室内又是熟悉的场景,干净的球台上放着两把球拍和一个乒乓球。
苏晓悦这次还是让张齐上。
张齐对苏晓悦的话基本不会质疑,其他人不解但也没开口。裁判则是由之前受伤的新玩家担任——方才红姐就是许诺他之后会再带着他做任务,才让他没有继续沮丧下去。
虽然之前那位裁判玩家似乎因此看他很不满,但……赵树新移开视线,如今也不是退让的时候。
他拿起哨子吹了一声。
这场比赛采取的是十一分规则,赢下一局就算获胜。张齐很快取得了胜利,并且验证了鲜血可以抑制比赛器材自主活力的通用规则。
“乒乓球这种需要球拍辅助的比赛,球拍不具有自主性,但染上血液可以提高对球的控制性力。”
“鲜血只能用正上场比赛的那名玩家的,其他人的鲜血不起作用。中途换人也不行。”
比赛结束,苏晓悦又总结两条规律。说完她向张齐问道:“这次的奖励是什么?”
张齐挠了挠头道:“只有10积分。”
积分数减了一半,并且没防护罩了。
“我想也是。”苏晓悦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思索片刻道,“防护罩尽量留住,它在最后一场考试应该有大用。”
众人听后若有所思。
“那我们就在这分开吧。”红姐等了会确定苏晓悦没什么想补充的了,朝其他人道。她的语气轻柔,却无人敢忽视,“体育馆的项目有很多,希望大家团结合作。”
屋里骤然安静下来,几个呼吸后一位老玩家率先开口:“说得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起了头后,其他玩家纷纷响应,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表面和乐融融。有的老玩家还以赠与道具为条件找新玩家搭伴,新玩家一脸不好意思地推拒,最后在签订契约的前提下达成合作。
“这样就行了吗?”张齐看着这幅场景不确定道,直爽如他都能看出这群人是面和心不和。
“你还想怎么样,排队分红果果吗?”苏晓悦嘲讽道。
张齐:“队长不是……”
“这样就够了。”红姐轻声道。她不可能一直给新玩家当妈妈,有些事点到为止。再说……她面带微笑地看着各怀鬼胎的玩家们,能进游戏的人都有三分反骨,鹿死谁手要到最后才知道。
姜瑜和季晴也因选择了不同的比赛项目不得不在此分开。
“小心一点。”临走前,季晴瞥了一眼江岭白,凑到姜瑜耳边提醒道,“任务完不成也只是拿不到积分,保命要紧。”
分组时不知为何江岭白突然出声要和姜瑜一起,但在场也没人反驳他。
无限世界不会像网络游戏那样把人物等级都标在头上——虽然商城里也有侦查类道具,但这些道具大多更适用于鬼怪,侦查玩家时极有可能被察觉和抵御——判断对手的强弱就成了每位玩家的必修课。
比起使用道具,肉眼观察这种朴素的判断方式反而更实用。比如江岭白,除了红姐小队和几位老玩家,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不妨碍众人观察到他在比赛中表现出的游刃有余。
面对骤然加速的篮球,老玩家虽然没受伤,但是靠身体素质硬抗的。落到江岭白手中却是举重若轻,像个玩具,后者的难度显然比前者高出不少。再加上红姐隐约恭敬的态度,明眼人都将其暂时列进了不要招惹的名单中去。
季晴自然也没能力阻止对方跟着姜瑜走,只能小声叮嘱一下。
姜瑜看着她,也小声回了一句:“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走廊尽头的阳光透过窗台照在他脸上,雪白一片好似要融化。一瞬间,季晴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恍惚感,想要探寻又转瞬消失。
她揉了揉额角,见人就要离开又加了句:“待会见。”
姜瑜回头朝她摆了摆手:“待会见。”
……
击剑室比想象中小一些。
姜瑜仔细观察屋内的设施,他以前都是在家里练,这是第一次到外面的击剑室。
刚才大家一起商量分配比赛项目,姜瑜说自己想选击剑时,不少人难掩惊讶之色,又很快面露恍然。
姜瑜不知道他们的心路历程,他实际没表现出得那么自信。
姜瑜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家里人又对他有些过度保护,很少有和朋友出去跑跳打闹的经历,自然也没怎么玩过篮球羽毛球这些普通人常会玩的运动。
反倒是作为技能培养的击剑,有老师按时上门授课,练得还能勤点。
但归根结底家里人给他选这项运动是想让他锻炼身体,不指望拿成绩。所谓的勤字也很有水分,也就是相较于其他运动频率高点。
想到这里,姜瑜鼓了鼓腮帮,有点后悔之前没好好练习。他走到右侧靠墙处的柜子旁,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防具。
对击剑不了解的人咋一听会觉得这项运动很危险,实际在众多运动项目中击剑的安全性绝对排得上前列。没有肢体碰撞,注重技巧,只要穿戴好面罩和安全服就能杜绝大部分伤害,这也是家里给他安排这项技能的原因。
——重点是穿戴好面罩和安全服。
无论是花剑、重剑还是佩剑,它们的头部都是钝的,扎到身上不会像真剑那样危险,但还是有挫伤的可能,更不必说剑身崩裂这种意外事故。自小姜瑜就被千叮万嘱,无论是自己练习还是和别人对练都一定要戴好面罩穿上安全服。
但如今他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防具。
怎么说呢,也不是特别意外。姜瑜知道游戏不会这么简单,只是他有些好奇,没有金属防具要如何计分,纯靠人眼看吗?
姜瑜悄悄瞄了江岭白一眼,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男人面容冷峻,冷白的灯光落下来在他的眉宇间仿佛凝了层白霜,显得越发凛冽不可接近。
季晴是第一次进副本,不知道他们这些玩家其实来自于很多个相似的平行世界。这种情况下能撞上同一个世界的人实际是一件很偶然的事。
两人对视片刻,姜瑜正要移开目光,就听对方道:“想当裁判吗?”
姜瑜:“……啊?”
江岭白淡淡地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你想当裁判吗?”
“不想。”姜瑜这次终于反应过来,拒绝道。说完他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想当吗?”
江岭白:“……”
姜瑜:“……”
双方又对视了会都没说话,姜瑜才意识到江岭白不是在想该说什么,而是根本就没打算回话。
他移开目光,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任务上。
安全服和面罩没找到,姜瑜也不打算继续找了。他走到防滑垫旁,蹲下身将垫子横放的佩剑拿了起来。
顶灯咔哒闪烁了下,仿佛影片跳帧,眼前骤然多了道身影。姜瑜屏住呼吸,抬头对上一张英俊却满含恶意的面孔。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对方又脸色骤变。
“你好,我叫赵澜。”鬼怪半跪下身,与少年平齐。目光不再阴冷,充斥着姜瑜看不懂的热意,“你叫什么?”
姜瑜:“……”
为什么这些鬼怪总要问他名字?
本来就很警惕,现在更不想说。姜瑜抿了抿唇,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道:“我想把剑放回剑架上,需要先和你比一场吗?”
“……需要。”赵澜沉默片刻,不情愿地开口。
如果可以,他更想和少年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多聊会。但规则如此,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不过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他又道。
姜瑜嗯嗯了两声,没放进心里。
比赛开始,江岭白吹哨,双方持剑行礼。
规则是三分钟一局,先拿满五分(击中对方五次)者获胜。*
姜瑜过去练习的是花剑,不太适应地握住了剑柄。他现在原地等了下,却见对方和他一样没有要先出手的意思,只好踱步朝前试探着刺了一下。
不出意料,被躲开了。
姜瑜并不气磊,他弓步上前继续刺击。而赵澜竟真如他说的那样,不想伤人,期间一直闪避后退。
但击剑的场地有限,几步便挪到了尽头。姜瑜终于抓住赵澜躲开后惯性作用继续向右偏移的机会,一剑刺向了对方的右臂。
然后,他刺空了。
不是失手的刺空,而是剑尖在点中右臂后未被弹开,直直穿了过去!
即使他们就在恐怖游戏里,这一幕对姜瑜来说也有些过于恐怖了。
他猛地将剑抽回,却发现剑上未有任何血迹。回想方才刺穿对方身体时,也未有任何阻力,更像刺中一道幻影。
姜瑜:“……”
都怪赵澜外表太像个人了!
姜瑜不是不知道赵澜是个鬼怪,但初进副本,即使之前在论坛上看过经验贴,做了心里准备,实战时他的心态也很难立刻调整过来。比赛又需要全神贯注,才导致脑袋一时没转过来。
但反应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后,姜瑜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剑刺不到赵澜,这样下去他永远不会赢。
击剑比赛击中的频率很高,实战中几乎都是按秒出分。但现在赵澜既不愿出手攻击,自己被刺到又不算分,导致时间到时比赛分数仍奇异地停在0上。
平局按规则说应该加赛,但这样下去加赛也不会出结果。姜瑜正担心自己的体力消耗,却听到江岭白吹响了哨子并宣布这局比赛结束。
姜瑜一怔,扭头看了过去。
江岭白仍是一副没什么感情的模样,像一个从南极漂来的大冰块。他垂手把哨子放下,动作间带一种独有的冷淡感。
察觉到有人看他,他抬起头,对上一双笑得微弯的眼睛。
江岭白很轻地蹙了下眉,听到姜瑜开口问道:“谢谢……你有刀吗?能借我一下吗?”
江岭白:“要刀做什么?”
姜瑜:“我要放血。”
“别——!”江岭白还没回话,赵澜先一脸紧张地插进来道,“你别伤害你自己。”
“……”姜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视赵澜继续询问江岭白道:“你有吗?”
江岭白:“……”
又是熟悉的沉默,姜瑜估计这是没有或者不愿意给的意思,不由有些苦恼。
多亏苏晓悦总结出的规则,姜瑜很容易就猜出想要刺中对方应该是往剑上抹血。但到了实践这个想法时,他才发现怎么取血也是个问题。
不到紧急关头,姜瑜不想用牙咬。疼且不说,重要的是不卫生。不过要是江岭白也没有工具,他就只能试试用牙了。
姜瑜对灯举起了手。纤长的手指白嫩光滑,没有一点疤痕和茧子。指甲修剪整齐,指尖泛着淡粉,宛如一个个小花苞。
一看就没干过重活,连学习的苦都没怎么吃。
他观察了下,决定咬左手小拇指,这样不影响待会活动。然而还没等他行动,又听赵澜道,“我们再比一次,这次你不用血也能碰到我。”
他有些沮丧地道:“刚才……我只是想和你多相处一会。”
姜瑜:“……?”
这个鬼怪,好奇怪。
他猜这是对方让自己放松警惕的招数,但蹩脚的理由和精湛的演技又实在不搭。
姜瑜不明所以,他握紧佩剑一脸严肃道:“你不要说了,我是不会信的。”
赵澜看上去很受伤,他诚恳地对姜瑜道:“再信我一次,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你看,刚才我就没有还手。”
他刚才确实没还手,但姜瑜认为这其实是一个阴谋。至于具体是什么阴谋……不重要,反正肯定有问题!
姜瑜眯起眼睛,正想戳穿对方,却听江岭白突然道:“试试。”
姜瑜:“?”
江岭白:“不用急着放血,你可以听他的再试一次。”
姜瑜:“……”
他认真观察了下江岭白的神情,又扭头打量了遍满脸担忧的赵澜。思索片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拇指放进了嘴里。
“唔!”
牙齿咬下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赵澜一惊,想要上前察看姜瑜的伤势却见对方警惕地后退,只好隔着几步急切地朝他手上瞄,“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提到伤势,姜瑜顿时感觉更痛了。不只手痛,心也痛。他把手从嘴里拿出来,只见白皙的指腹上多了个深红色的牙印,但也只有牙印。
没错,他根本就没能咬破!
受电视剧影响,姜瑜一直觉得用牙齿咬破手指是件很容易的事。然而事实上牙齿切面是钝的,直直压下去想咬破皮肤期间的力道足以伤到骨头。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像挤手指那样叼住一小块皮肤,对向咬穿。
姜瑜失败后立刻反应过来,只是错误尝试带来的伤害比想象中更难受,一跳一跳的胀痛让他短时间内没了重新尝试的勇气。
江岭白突然大步走了过来。
姜瑜之前猛地把手放嘴里就是怀疑他被赵澜控制了,又或者自己不知不觉陷进了幻觉中,当即后退两步。
江岭白视这点反抗若无物。走过来后一手握住姜瑜手腕,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掏出来一卷绷带,抖开缠到了他受伤的手指上。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等姜瑜反应过来他的小拇指已经被包成了茧子,剩余的绷带被扔进怀里,衔接处荡出一条白线。
姜瑜:“?”
他抓起手里的绷带团困惑道:“没破皮的伤口也能缠绷带……不对,这个是道具吗?”
姜瑜问到一半突然发现手指的疼痛消失了,他解开缠了好几圈的绷带,发现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小段的绷带变成了仿佛被污染过的灰褐色,原本胀痛的牙印处则变得光滑起来。
他快速回想自己看过的帖子,意识到这团绷带可能是系统商城中一款非常昂贵的治疗道具。玩家提起时无一不肉痛,极端者甚至有买了却快死都不舍得用结果真死了的例子。
江岭白冷淡地“嗯”了一声。
姜瑜把绷带荡开的部分卷起来,扯掉被自己用掉功效消失的一小截,然后递给江岭白道:“谢谢。”
江岭白没有接,他垂眸看着对面笑得一脸客气的男生:“给你了。”
姜瑜手停在半空没动:“我不要。”
江岭白:“……”
最后他还是接了回来。
姜瑜发现江岭白可能是有洁癖,接过绷带时一点都没碰到他的手。之前给他缠绷带时也是,悬空扯出了个结套在手指上然后开绕。
这么一想幸好他递绷带时是手心朝上拖着的,要是抓紧的状态余出的空间小,江岭白不想和他有皮肤接触岂不是还要翘兰花指?
江岭白发现少年似乎突然高兴起来,被泪水洗过越发润泽的眼睛泄出一点清亮的笑意。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又立刻强制自己停下动作。
姜瑜把心思重新放回比赛上。
他和江岭白说话时,赵澜就站一旁看着,神情不忿却没有打扰,都有点不像阴冷的鬼怪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姜瑜忽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信赵澜一次,下一局比赛不取血直接上。
这次,他赢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