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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十)
      程萱萱发现陆之泽最近欠欠的,虽然他之前就痞坏痞坏的。
      历史课上,历史老师戴着扩音器,声音又大又吵,回到讲台拿起玻璃杯咕咚喝了口水,半途接了一个电话,神情大变,于是响声对全班同学说:“你们先自习一会儿,我出去有点事。”随后又问道:“你们八班谁是班长啊?”
      历史老师一个人带八个班的课,是副科老师,能记住每个班历史课代表就不错了。
      陆之泽鲤鱼打挺嘭的一声站起来,回答:“我是!”历史老师对了对讲台上的座位表,点点头,嘱咐他:“你等会儿维持下课堂纪律。”
      “好的,老师。”
      陆之泽自信满满地答应了。
      等历史老师一走,八班的人儿立马变成鬼儿,纷纷各搞各的事,交头接耳,窸窸窣窣,一开始只发出嗡嗡的说话声,后来越变越大,像煮开的水,沸腾不已。
      陆之泽走上讲台,不怒自威,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都他妈给我安静下来,别再bb个没停!再吵,劳资就要拳头伺候了!”
      一顿如雷般的“威逼”,班里的人都乖乖缝起各自的大嘴,不敢发出声音。陆之泽得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想倒头就睡,但是又睡不着,百无聊赖的很。
      很快他觑见旁边同桌的课桌上有一块绿色皮面的小方镜子,他伸出爪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靠窗边的程萱萱,嘴角咧出大大的奸笑。
      程萱萱正在看刚买的侦探漫画,外面用历史课本挡着,这样等会儿老师突击回来,也不用太慌,真正实现了“挂羊头卖狗肉”。
      旁边的张欣则老实巴交地预习着历史课本,上下眼皮进行极限拉扯,最后各自双双倒下,下巴磕在课桌上,挺不过去,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临末,还对程萱萱交代了“遗言”:“萱萱啊,等会老师来了,就是用刀刺,也得把我搞醒啊!”
      “呃——好的。”
      程萱萱正看着起劲,漫画里的人在推理哪个人是凶手,严密刺激的推理过程整得她像是凶手一样,紧张得一批。忽然,一个亮光在漫画上跳来跳去,刚开始她还以为是窗户外的树叶投影下来的,也没在意,就调整漫画书的方向,没想到那个光点一直在漫画上的某个人转,难道这个人就是凶手?
      她合上书本,循着光点的方向,看着陆之泽正拿着镜子,咧着嘴笑,原来都是他搞的,程萱萱快要气死啦,她才不喜欢被剧透呢!她撕下草稿纸,生气地用黑色中性笔画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表示她很生气,然后让后排靠过道的同学传给陆之泽。
      马上,陆之泽的纸条传回来了,是一个大大的咧嘴笑的笑脸。程萱萱简直被气笑了,写下:你是老鹰啊,视力这么好,一眼千里?
      陆之泽回:天生丽质,没办法。还加了一个得意的笑脸。
      程萱萱看着他用的“天生丽质”,忍不住捂着嘴笑。
      下课铃响,八班的学生唯干饭和下课最为积极,不一会儿,班上只剩零星几个人。
      “陆哥,上厕所不?”李亮屁股刚离开凳子,就像八百年没见一样,搂住陆之泽的脖子。
      “滚开,懒人屎尿多!你是女的啊,上个厕所都要手牵手。”陆之泽才不惯着他,一个手肘,就刺得李亮离他五百丈远。
      吴胖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乐呵道:“亮哥,你怎么一点儿不懂事捏,活该你挨打。”
      李亮满头问号,吴轩像世外高人,端着架子,慢慢走出教室,这把李亮急的,火急火燎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想探听一些“天机”。
      吴轩笑嘻嘻道:“我们陆哥这是发骚了。”
      “卧槽!不会吧!”
      吴轩一个大大的咸猪手拍在李亮的背上:“煞笔。”
      “你他么的跟我说清楚啊,陆哥有喜欢的女生?”
      “天机不可泄露。”
      “我泄露你妹啊泄露,赶紧说!”
      程萱萱还在意犹未尽地看着漫画,陆之泽一只大手就抢了过去,“好啊,你上课看漫画,我没收了!”
      程萱萱对他“横眉冷对”,站起身就要抢回来,但是陆之泽把书举得高高的,她踮起脚尖也没够到。
      “你小时候吃了激素啊,长这么高!”程萱萱虽然在女生里个子高挑,可相对于男生来说,还是吃力。
      “我十分合理地怀疑你在夸我啊。”陆之泽敞着黑白校服外套,里面是单件的薄衫。
      “呵,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了,赶紧把我的书还给我!”
      陆之泽饶有兴趣地翻着书:“这本推理漫画我看过,我还是知道谁是凶手呢。”
      程萱萱赶紧捂住耳朵,大声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被剧透!”
      “笑死我了,看把你给急的。”陆之泽把书还给她,嬉皮笑脸,“你刚刚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
      “你才是猴,你全家都是猴子!ˋ▽ˊ”
      北都一中的走读生“早出晚归”,十分苦比。程萱萱是这千千万万的苦比学生之一。早餐本来母亲赵琳凌晨五点起床就开始准备,但程萱萱觉得妈妈太辛苦了,而且马上就要深秋了,早上冷,于是就说自己在外面买着吃。
      这天程萱萱起晚了,一路上火花带闪电,变身男版刘翔,憋着气向学校百米冲刺,赶到教室,又开始日复一日的早读。住读的学生会在早读完之后再去食堂或者外面吃饭。程萱萱饿得两眼发昏,邀着张欣就猛然往食堂里奔,吃完心满意足地咧着嘴,笑得乐呵的很。
      却没想到,她即将有“血光之灾”。她如往常一样拿起第一节要上的化学课本,准备预习,打开书本的刹那,她看见一条蛇躺在里面,黑长细滑,她吓得尖叫起来,扔掉书本,跑到老远。旁边的张欣见了,更是怕得跳得三尺高,同样地尖叫起来,两个人的喊叫声引得班里的其他人围观,班里的女生纷纷加入尖叫队伍,形成一个十分富有气势的“女高音乐团”。
      程萱萱跳到窗外,迎面撞见了陆之泽。陆之泽问:“咋啦?”
      程萱萱眼眶红红的,哭腔道:“有蛇。”
      “哪里?”
      程萱萱闭着眼睛,胡乱地指着地上:“那里!”
      陆之泽随后在程萱萱的课桌地上捡到了那条“蛇”,程萱萱吓得离他有多远跑多远。陆之泽则是笑个不停,拿着蛇玩来玩去的,原来是一个玩具蛇。陆之泽把蛇放在地上,那条蛇居然会滑动,程萱萱恨不得飞起来,疯狂地跑,最后撞到在陆之泽身上,她的身体惊颤得厉害,陆之泽问,“这么怕蛇?”
      程萱萱简直要哭了,她神志似乎有些不清,紧紧抓住陆之泽的胳膊,闭着眼睛,脸贴在他的胸前,激动又极其害怕,“陆之泽,快把它扔掉!!!”
      “好了,我已经扔了。”
      “真的吗?”
      “真的。”
      “你骗我是狗!”
      程萱萱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以为脱离危险,没想到陆之泽手握着玩具蛇,唰的一下,那条蛇又猛然出现在眼前,吓得程萱萱倒吸一口凉气,一只脚踩在陆之泽脚背上,眼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狗陆之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之泽则是没良心地弯着腰笑个不停。
      晚上程萱萱回家做噩梦都是那条蛇,简直气死啦,真是退一步越想越气,她半夜翻来覆去,非得要报这“一吓之仇”!
      她给陆之泽发微信,先发了一个死亡微笑。
      陆之泽:?
      这下子更气啦,这个狗男的根本已经忘了早上吓她的事。
      程萱萱:死亡微笑+溅血刀。
      陆之泽:咧嘴笑。
      程萱萱:那条蛇是你放在我课本里的吧?
      陆之泽: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程萱萱:你给我等着,狗陆之泽。
      陆之泽:抠鼻.jpg。
      程萱萱:火大.jpg。
      转而程萱萱问李亮,“陆之泽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没,快说,三分钟之内!”
      李亮刚刚美美地打完游戏,八连胜,还遇到一个妹子加他,喊他“野王”,乐得他五官都变了形,脑袋没来得及沾枕头,就看到程萱萱给他发的微信。
      “萱姐,你问这干嘛?”
      程萱萱一点不耐烦:赶紧说!
      “啊、这——陆哥晕血,他一看见像血一样的东西就怕得不得了。”
      “你没骗我吧?”
      “嘻嘻,真的,骗你干啥,老陆最近狂的很,老是打我,正好没地方报仇捏。”
      于是这两个要“报仇”的人,结成一个同盟,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程萱萱报仇,一秒不等。她起得比打鸣的公鸡还早,早饭都来不及吃,马不停蹄地赶到教室,此时班里一个人都没有,她鸟悄地把“报仇”工具有样学样地放在陆之泽的英语课本里,晨读是英语,他必然要打开英语课本。哼!程萱萱已经想象到陆之泽被吓到可怜兮兮害怕的神情,顿时神情舒展,心情畅快。
      很快班里陆陆续续来了人,英语老师转了一圈,就走了,程萱萱作为英语课代表,把早读任务写在了黑板上。
      程萱萱心不在焉地早读着,眼睛一直看向陆之泽,没想到这丫的倒头就睡,根本书都不翻开,可把她急坏了。还好,班主任老蔡头来了,陆之泽被同桌搞醒,才装模作样地打开英语课本,看见里面掉落的东西,顿时眼前一晕,似乎要呕吐。
      程萱萱觑见这一幕,把英语课本挡着面前,偷偷地像个小仓鼠一样笑着:哼,谁叫你吓我!
      红色千纸鹤
      (十一)
      陆之泽自封为“学霸”,自然而然被同桌“捅醒”之后要发挥“学霸”的爱学习的样子,在摞成山的大大小小的课本与练习册中,抽出崭新如洗的英语课本,随手翻开一页,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蜘蛛,差点没晕过去,他自诩为猛男,自然不会一蹦三尺高,而是啪的一下合上课本,心有余悸。
      下早读,程萱萱开心地哼着小曲,经过七班时,撞见了郭涵。
      郭涵像抱小孩子一样,一把掐住程萱萱:“靠,你中了一百万啊,这么嗨?”
      程萱萱黑色眼珠咕噜转着,笑嘻嘻道:“秘密!”
      “哎呦,我可去你的,快告诉姐姐!”
      “我才不呢!”程萱萱挣开郭涵的“强人锁女”的架势,一溜烟跑了。
      郭涵想:这它丫的吃错药了?!
      程萱萱在学校超市“洗劫”一通,边逛边想着陆之泽被吓的滑稽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搞得远在天边的陆之泽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八班教室门口,陆之泽身长玉立,靠在门框上,似乎在等谁。程萱萱老远就看见了,她悄悄地准备从后门翻过窗户,跳到教室里。没想到陆之泽眼睛贼得很,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干嘛啊?”程萱萱问。
      “你是不是掉什么东西了?”陆之泽说。
      “我没有!”说罢,就要跑到前门,却被陆之泽一把抓住,“咋滴啊,我能吃了你,这么怕我?”
      程萱萱心里嘀咕:才不是怕呢!他肯定发现了自己的恶作剧,现在说不定又想着什么法子来整蛊她呢。
      眼下,她“在劫难逃”。
      陆之泽把那个鲜红如血的蜘蛛玩具拿出来,在程萱萱眼前晃着,“这是你的吧?”
      程萱萱连忙否认,“不是!”
      “哦,不是就是是了。”
      “……什么逻辑啊你?”
      “这是我的老六逻辑。”
      “……你这是流氓逻辑吧。”
      “是个大聪明,被你识破了。”
      “……”
      程萱萱抬脚就跑,陆之泽在后面追着,大声道,“现在要物归原主了,跑啥。”
      虽然说那个恶搞玩具的确是程萱萱买的,可是拿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如蛇,还有殷红的密密麻麻的触角,真是又怕又恶心,程萱萱生怕陆之泽丢给她,像见鬼一样就是跑。
      恰好此时教室走廊外,语文老师周玲慢悠悠地踩着恨天高高跟鞋,抱着语文测试卷子走来,等到眼前时,程萱萱已经踩不住刹车,两个人发生相撞,但她最后充满理智地把老师的身体往自己这边拉住,英勇而又悲催地充当人肉护盾,脑袋磕在地上,眼前一群小星星乱转。
      顿时测试卷子满天飞,语文老师的金色框眼镜也被弹得很远,老师摸摸索索地爬起来,却摸到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东西,她努力睁大眼睛仔细看,原来手心里是一个血粉色的蜘蛛,立马吓得三魂丢了五魄,变成女高音尖叫起来。虽然周玲已经是半老徐娘,却天天打扮得像个俏媳妇,此时作为一位老师,硬是当场被吓得如同婴儿一般,哭哭啼啼起来。
      班主任老蔡头闻讯赶来,把语文老师扶起来,“周老师,你还好吧?”
      语文老师重新戴好眼镜,“还好,就是那个东西太吓人了。”
      老蔡头看过去,把地上的血蜘蛛玩具捡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陆之泽,然后叫八班的学生把刚刚散落在地上的卷子捡起来,第一节的语文课改成自习。
      程萱萱挣扎着站起来,陆之泽急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程萱萱手揉着额头,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不然你来试试当人肉护盾的感觉?”
      “我倒是愿意,就看你给不给机会。”陆之泽龇牙咧嘴笑着说。
      “我——”程萱萱话还没说完,老蔡头便把他们两个叫进了教师办公室。
      老蔡头手里把玩着蜘蛛玩具,问:“陆之泽,你是三岁小孩吗?买这个玩意儿干啥?”
      陆之泽手摸着脑袋,呲牙笑道:“当然是好玩啊!”
      程萱萱止住他的话,对老蔡头说:“老师,这是我买的。”
      “哎呦,你们两个还争起来了是吧,都多大的人了,打打闹闹的,还把老师撞倒了,万一出什么事,你们担得起吗?啊?!”老蔡头持续发力,眼光扫了一眼陆之泽,“你作为班长,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老是想着欺负女孩子呢?!你肯定之前欺负过她,不然她买这个玩意儿干啥?”
      程萱萱在心里高呼:老蔡万岁。
      陆之泽真是佩服老蔡头,洞察事实,只得无奈地听他的“谆谆教导”,不过他嘛,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子。
      最后老蔡大招已经使用完了,也没蓝了,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大口吸嗦着刚刚泡好的上等龙井,神情惬意,喝完之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你们两个第一节课就不用上了,去教室外面罚站。”
      “好的。老班。”陆之泽像得了奖状一样欢呼雀跃,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唠叨,屁颠屁颠就走了出去,程萱萱跟在他身后。
      八班教室走廊外的青空一望无际,澄净如洗。陆之泽靠在墙上,一只脚踮起来,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他看向程萱萱,问:“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哼!”程萱萱又离他更远一些。
      “喂喂——”陆之泽走近她,笑嘻嘻道,“生气了?”
      “我生气干嘛?我高兴得很!”程萱萱背过身体,不看他。
      陆之泽忽然抓住她的胳膊,隔着校服外套,程萱萱感到一阵刺痛。
      “刚刚你这里擦伤了,我们先去医务室吧。”
      程萱萱甩过他的手:“不去。”
      “你怎么那么倔呢?”
      “哼,要你管。”
      “我偏偏就管了。”
      陆之泽拉着她的手腕,就向前走,程萱萱只得被他拉着走。走了一段时间,陆之泽笑嘻嘻说,“你知道公主抱吗?”
      程萱萱老脸一红,“不知道。”
      “骗人,你肯定知道。”
      “呃,知道又怎样?”
      陆之泽笑嘻嘻道,“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把你公主抱了。”
      “……你是强盗吗?”
      陆之泽惊讶道,“什么强盗,我这是王子。”
      “啊对对对,你是强盗王子。”
      不知不觉中,程萱萱竟然把陆之泽“啊对对对”的口头禅给学来了。
      陆之泽,“……”
      忽而陆之泽回头,“不然我背你吧?”
      “我只是擦伤,又不是残疾,你这么多戏干嘛?”程萱萱看着花样百出的陆之泽,不禁笑了笑。
      “嘿嘿嘿,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陆之泽挠着鸡窝头说。
      “电视是电视,我们是我们,你这脑子以后别看电视了。”
      “好的,母老虎。”
      “陆之泽,你说什么?”
      陆之泽大嘴自动缝上了,“我啥都没说。”
      两个人来到医务室,程萱萱的左胳膊肘擦伤了一片,护士先给她消毒,然后纱布缠了一层,嘱咐道,“你这个地方别沾水,别吃辣,三天之后就慢慢好了。”
      程萱萱点点头,陆之泽在外面等着,一见程萱萱出来,立马伸长脖子凑上来,关心问,“严不严重,好点没,护士说啥了?”一连串的问题噼里啪啦的,连护士都忍不住笑了,“小擦伤,很快就好了。”
      “哦——”陆之泽不好意思地笑着,程萱萱拉着他的校服一角,“赶紧走吧,别丢人现脸了。”
      回来的路上,程萱萱主动承认,“唉,陆之泽,那个恶搞玩具是我放到你书里的。”
      “我知道啊。”陆之泽淡然说。
      “哼,谁叫你之前拿蛇吓唬我,我晚上做噩梦都是蛇,你可气死我了。”
      陆之泽停下来,觉得她又幼稚又可爱,摸着她的脑袋,“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程萱萱仰面认真地问,“真的吗?”
      陆之泽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以我的英语成绩发誓,再吓你,我就得0分。”
      “你可放你娘的狗屁吧,你本来就是0分钉子户。”
      “哎呀,你怎么骂人?真是母老虎。”
      程萱萱瞪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了,陆之泽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唉唉,陆之泽,你为什么怕血啊?”
      “纳尼?谁告诉你我怕血的?”
      “我问李亮,他说的。”
      “几天不揍他,他就把我的老底给亮出来了。”
      “那你的老底还有啥?”
      “就这一个。”
      “我不信。”
      “真的。”
      “那你为啥怕血啊?天生的?晕血症?”
      陆之泽神情凝肃,“你真的想听?”
      “是秘密吗?”程萱萱很少看他表情这么严肃。
      陆之泽摇头,“也不算是秘密。”
      “呃——”
      陆之泽意味深长说起了自己的“老底”:“小的时候,我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他为了保护我,被一群坏人揍,引发了败血症,身体里的血一直往外流,怎么止都止不住,送到医院的时候,朋友已经没了,我那时候晚上天天做噩梦都是一大滩血,看见血就怕。”
      这是程萱萱第一次知道陆之泽的过去,她紧低着头,眼泪禁不住往外流,愧疚地说,“对不起,陆之泽,我那个恶作剧,分明是往你身上撒盐。”
      “撒也撒了,只能忍着疼呗,反正会好的。”
      他的笑容依旧爽朗乐观,如同冬日的阳光,给人无限的暖意。程萱萱抽抽搭搭的,陆之泽给她递纸巾,“唉,我发现你好爱哭啊。”
      “我这叫泪腺发达,你懂什么。”
      “哦——还以为你是林黛玉转世呢。”
      “我要是林黛玉,那你——”说话半截,程萱萱意识到不妥,便憋回去了。
      陆之泽仿佛抓住了什么把柄,像猴儿上蹿下跳,“啊,你刚刚说啥,我是啥?”
      程萱萱定睛看着他,“我说你是薛蟠,臭不要脸。”
      “切,你哥哥我起码也是潘安吧,帅到爆炸那种。”陆之泽只在课堂上偶尔听到老师讲红楼梦,只知道几个主要人物,薛蟠啥的根本不了解,但听程萱萱的语气,推测到这一定不是个好人。
      “啊对对对,整个地球,陆之泽最帅了。”
      “怎么听你的语气很不服啊?”
      “我服个嘚儿,你个自恋狂。”
      “你小爷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跟你说,我小学起就有很多女生追我。”
      程萱萱忽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两个人一路说说走走,到了教室外的走廊,开始了他们的罚站。
      陆之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不开心的时候吃糖就会开心啦。”
      程萱萱接过糖,放在手心里,“陆之泽,你是哆啦A梦吗?”
      “?”
      “那你的口袋里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啊。”
      陆之泽得意一笑,神秘兮兮道,“这叫山人自有门道,我只跟你说,别外传。”
      “……”
      程萱萱眼睛盯着地面,想起了之前的事,“陆之泽,你说的这句话,好像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
      “哪句话?”
      “就是不开心的时候吃糖就会开心啦。”
      “什么时候?”
      “小时候,有个男孩儿吧,唉,时间太久了,应该是小学转学的那会儿。”
      “男孩儿?”陆之泽丝毫不奇怪,并且还帮她回忆,“是不是整天笑嘻嘻的帅男孩儿?”
      “模样不记得了,反正笑得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是啥样的?”
      程萱萱一字一句道:“二笔样儿。”
      陆之泽:“……”
      陆之泽背靠墙壁,嚼着大白兔奶糖,一阵清风徐来,惊得香樟树上的飞鸟划过狭长的痕。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个男孩儿就是我呢?”
      “啊!!!——”程萱萱努力回忆起当年的那个男孩儿,只有爽朗的笑容还能和陆之泽沾边,“你是他?我记得那个男孩儿挺胖的啊。”
      “男大十八变,懂?”
      “……”
      陆之泽转过身,露出洁白的牙齿,手搭在她的小脑瓜上,“你真是个笨蛋,开学第一天我就认出你来了,你到现在还啊啊啊的,咋滴啦,瞌睡没睡够啊一直啊啊啊——”
      “……”
      他就是当年的那个男孩儿?当年的那个给他塞糖果男孩儿竟然是陆之泽!程萱萱已经陷入自我幻想了,这太巧了吧,还是命中注定,还是缘分……一大堆小说的词语一下子蹦出来了:天作之合啦青梅竹马啦一见钟情啦有情人终成眷属啦……越想老脸越红,正当想入非非之际,下课铃猛然一响,吓得她一激灵。
      男生们勾肩搭背地朝着陆之泽涌过来,“草,陆哥,外面的空气是不是很清新?”
      “那当然啦,有妹子一起,甜的很!”另一个男生龇着牙,五官乱舞起哄道。
      “陆哥,走,超市搞起。”
      “陆哥,打游戏不?”
      “陆哥,打球去!”
      ……
      男生们三下五除二,把陆之泽分成不同的人儿,一会儿搞这个,一会儿弄那个,比国家总统还日理万机。
      程萱萱站了一节课,脚酸的要死,回到座位上就不想再站起来了,她塞着耳机,还沉浸在刚刚的想入非非中,远远地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那个少年的背影,笑得比哈密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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