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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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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几人各怀心思。
回到落云城后,几人就进了营帐。
说是议事,但气氛沉闷,大多一言不发。
莫沅宇和江翼峥这两城副将更是煎熬。
今晚郑苏白突然找上他俩说要带他们去看一场好戏,谁知道竟是主将跟外敌苟合,要取郑苏白性命的好戏。他们来得不算晚,因此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他们知道许楠鸣会对郑苏白下手,可那都是暗地的勾当,如今被人放在明面上,还扣上那么通敌大一顶帽子,虽说邓新一直在解释,可谁又不是傻子。
郑苏白背后还有个郑侯撑腰,许楠鸣背后还有荣王,真闹起来了他俩站哪队都是个死。他妈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俩人心里都是日了狗的苦涩,现如今,如果郑苏白追究起来,他俩也只能先装傻充愣了。
邓新也是煎熬,他不知道郑苏白何时到的,又听到了多少。
现场唯一义愤填膺的,就是事件的操盘手许楠鸣了,他对郑苏白的恨意简直是又上一层楼。
他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又能站出来横插一脚!他凭什么高高在上的,明明自己才是主将!
郑苏白看着各位异彩纷呈的脸色,心情轻松惬意。
压抑的气氛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打破。
正是贺旺,他是被星云和星雨压上来的。
这家伙刚才趁乱想逃走,还好郑苏白早有准备。
邓新和许楠鸣看到贺旺,瞬移过去把他弄死的心都有了,这是唯一知道他们全部计划的人,这人必须得死!
大抵是知道命将休矣,贺旺一进门就道“冤枉”,星雨直接把他嘴堵了。
不待邓新解释,郑苏白开口:“这位落云城副将可真是手眼通天呐!许将军可是被他给算计了?”
嗯?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另外三人心中升起。这是不打算计较了?
邓新立马抢占台阶,痛心疾首道:“郑将军所言不虚,许将军本是和铁瀚王约好和谈事宜,这事先前由他策划,今天也是依计划行事,没想到被人算计。”
“哦,晚上和谈,许将军找的时间真好。”
邓新硬着头皮:“现在想来这贺旺所言皆是纰漏,是我们疏忽了。”
被绑住的那人开始不安分地挣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郑苏白并不理会,又问:“那本将还听到铁瀚王说的什么物资。”
“这大概是事成之后,铁瀚王攻入落云城会掠夺的物资吧。”
“这样啊?”郑苏白突然笑了:“那说明许将军还是了解得不够。”
他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立刻从营帐外押送了一个人进来。
看清楚的那刻,邓新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这,这是伪装成商队老板,把物资运送给铁瀚王的人。
前些日子说运输上出了些问题,不能准时把东西送到西陵了。后来西陵大败,许楠鸣就让他把这件事缓一缓。
他怎么会在这儿!
“本将熟悉城况的路上,发现此人行迹诡异,遂派人去调查,没想到还真让我发现了不得了的地方。”
“他那商队运输的物资根本不是普通布匹,而是我大齐的丝绸布匹,茶叶,稻种……还有大批的银钱。拷问下才知道他是奉了城中某些人的命令,是谁他倒不知,为免打草惊蛇,本将就先将此事瞒了下来。”
“方才我让他在暗处辨认,他认了出来,那人正是……”他抬眼扫视全场。
“贺旺!”
邓新倒抽一口冷气,“他竟如此大逆不道!”
此时莫沅宇无意间看到“嗡嗡”妄图出声的贺旺,他瞳孔放大,显然不安于当替死鬼。莫沅宇移开视线,心中却有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
郑苏白继续说:“只是本将有一事不明,他是如何收敛那么多财物,又是为何要将财物赠予西陵。”
说是不明,他也没有要问当事人的意思,视线一直落在邓新那边。
“呃……许是西陵承诺给他什么高官厚禄。”
郑苏白忽地上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得邓新头皮发麻,半晌,他说:“本将所想,亦是如此。”
“毕竟,贺旺的易主之心,早已有之。”他看向外面:“程将军,进来吧。”
此话一出,连拼命挣扎的贺旺都停止挣扎了,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望向门口,脸上神色皆是难以置信。
程碟和程宇一同进来。
二人礼数周到,向在场各位拱手,道:“程碟(程宇)多谢各位施救。”
莫沅宇和江翼峥老脸一红,心里都不太愿意接受这份感谢。
“程将军,把事情始末说于大家听吧。”
程碟此时还一脸沉痛地看着他昔日的得力下属,听闻此言,调整了情绪,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当日,程碟带领军队外出拉练,贺旺把他们的行军路线暴露给铁甲军,造成他们全军被掳,除了程碟外,其他人被屠杀殆尽。程碟被关在大营里,直到郑苏白救援才逃出生天。
程宇也是死里逃生,他被关押起来后,当晚贺旺就让人给灌了哑药,又打断一条胳膊一条腿卖给人伢子,要送到北方当奴隶。好在派来的人不忍,下手时控制了力道,然而迫于贺旺的威胁,还是把人送走了,好在最后被人发现,就一直养伤到现在。
闻此遭遇,在场无不愕然。
莫沅宇和江翼峥感触最深,同是手底下做事的,以前只是感觉站错队下场很惨,如今才算见识到到底有多可怕,扪心自问,若他们跟程碟一样,打了一辈子仗啥都没捞着不说,连名节都搭上去了,就算下了地狱他们也是逢鬼就说冤屈。
好在他们此次接到的任务只是配合许楠鸣打仗,许楠鸣勾结外敌的计划没跟他们说,否则如今跪在哪儿的就是他几个了。
郑苏白道:“程将军和程小将军都是忠义之人,受苦了。”
除许楠鸣外,众人皆附和。
邓新道:“这贺旺阴险狡诈,上次是程将军,这次连许将军也差点被害,真是罪大恶极,小人请军法处置。”邓新看向许楠鸣。
“且慢,兹事体大,还是先押解回京听凭圣裁。”郑苏白道。
邓新打了个哈哈,“小人义愤填膺,却是糊涂了。”
“许将军觉得如何。”
许楠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道:“依律办事。”
郑苏白笑了起来,递给星雨一个眼神。
星雨立马会意,把塞住嘴的布拿出来。
他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贺旺在看到程碟时就好似脱去全身的力气,现在只勉强道一句:“小人认罪。”
程碟心中难受,不忍看他。
把贺旺压下去后,这场大剧也算是落下帷幕,几人告辞。
郑苏白要走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许楠鸣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怎么还活着?”
郑苏白笑了,“许将军此话何意?”
不待回答,他走了出去。
许楠鸣和邓新也回了营帐。
“先生,您今日为何一直帮着郑苏白说话!”许楠鸣接连受挫,内心郁闷,愤恨不已。
特别是程碟,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证明他无罪,不是代表他们此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他怎么跟他爹交代。
邓新暗自摇头,这许楠鸣还是太冲动太自傲了。
他道:“公子真以为,那郑苏白相信您与铁瀚王商议的是和谈之事吗?”
许楠鸣皱眉:“不然呢?我们都还未解释他就已经替我们找好了替罪羊,真是蠢到极致!程碟肯定早就回来了,藏到今天才敢出现,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把他罪名定了,他说的话不过是一面之词。”
邓新叹了口气,“公子,您不觉得今夜发生的事环环相扣吗?好似从开始就有人牵着我们鼻子走,首先拿到我们和铁瀚王交易的铁证,再故作不知地推出一个我们都认可的替死鬼,最后顺理成章地引出程碟也是被人背叛。”
“这贺旺因为今夜的叛国之嫌,其实已成了程碟的有力人证,贺旺刚才并未提出异议,说明最有力的人证已经认罪,我们又如何再提。”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公子可看到郑苏白今夜带来了何人?江翼峥,莫沅宇,手下的兵除了他北营的人外,其他大部分就是这两城的人,他们一个被铁瀚王打败,另一个又大败铁甲军,不管哪方肯定都恨铁甲军入骨,如今他们亲眼看见您与铁瀚王做交易,您让他们作何想。”
“而此时,郑苏白肯站出来为您正名。”他苦笑了下,“与其说正名,不如说是交易,内容就是他不追究您的叛国之嫌,而我们则要承认程碟没有叛国之嫌。”
“您仔细回想,今日除了最后贺旺的证词外,他全程没让贺旺说过一句话,全是我们三言两语把他的罪定了。这是他给我们的诚意!”
许楠鸣气息渐重,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不仅因为今夜全程被郑苏白压着打,还有不信,郑苏白一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将所有事情算计地这么恰到好处?他不信!
幽幽道:“岂不知先生如此抬举郑苏白?”
“低估对手乃兵家大忌。” 邓新看了他一眼,“其实,症结所在就是他故意示弱让我们放松警惕,才能当场抓住了我们和铁瀚王交易,否则……”他没继续说下去。
许楠鸣“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要我说不如直接把郑苏白杀了,再解决他手里那些兵,至于江翼峥和莫沅宇,他们本身就听命于我父王,又有何惧!”
“荒唐!”邓新实在不敢想这位公子行事竟如此冲动。
“公子真以为凭我们当前的兵力能把郑苏白如何吗?就算能打败他,他手下的人或者说他连幽魂谷都知道怎么走,会不知道如何逃出去吗?远在京城还有郑侯,他一旦联系上,我们的大计必然受到影响!”
许楠鸣的脸色愈加难看,“那就容忍他作威作福,还立下那么大军功!”
“公子不必动怒,您为主将,他就算再功高,也是您指挥得好。他作威作福,待见了圣上,直说便是,而且……或许他根本见不了圣上。”
“这是何意?”
邓新笑道:“郑将军流连美色,以至被贼人所害。”
“擒贼先擒王,北营军虽骁勇,郑将军的毛病可不少。”
许楠鸣闻言,心情稍稍明朗起来。
“当前的情况于我们不利,最近几日先按兵不动,对付郑苏白还得从长计议。”
许楠鸣黑着脸勉强同意了。
此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