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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晨昏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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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晨昏线
清晨六点整，生物钟将祁天傲准时唤醒。他睁开眼，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冬日的晨光总是姗姗来迟。
怀中的人睡得正熟。齐语辰背对着他，微微蜷缩着身体，栗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有几根不老实地翘了起来。祁天傲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惊醒对方。
卫生间里，他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四十三岁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精神状态比二十多岁时还要好。这得归功于——
"祁天傲..."卧室里传来含糊的呼唤。
他擦干脸快步走回去，发现齐语辰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真的醒来。睡梦中的建筑师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祁天傲刚才睡过的位置，仿佛在寻找消失的热源。
祁天傲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会儿这个场景。这是他们结婚三年来，他每天早晨的秘密仪式——比齐语辰早起一小时，然后花时间欣赏爱人的睡颜。在部队养成的作息他改不掉，也不打算改，因为这给了他独享这份宁静的机会。
他轻手轻脚地穿上运动服，去厨房煮上咖啡，然后出门晨跑。十二月的空气冷冽清新，小区里几乎没有人。他沿着熟悉的路线上坡，呼吸在冷空气中形成白雾。
三十分钟后，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咖啡机刚好发出完成的提示音。他倒了两杯，齐语辰的那杯加了奶不放糖，自己的则是纯黑。将齐语辰的杯子放进保温垫，他开始准备早餐——全麦面包、煎蛋和牛油果，简单但营养均衡。
七点四十五分，他端着早餐托盘回到卧室。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色的线。齐语辰仍在睡，但姿势又变了，现在仰面躺着，被子只盖到腰部，睡衣扣子开了两颗，露出锁骨和小片胸膛。
祁天傲放下托盘，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抚平爱人眉间的皱褶。这个动作总是很灵验，齐语辰的眉头舒展开来，睫毛颤动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该起床的时间。"祁天傲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咖啡和早餐都准备好了。"
齐语辰伸了个懒腰，像猫一样在枕头上蹭了蹭，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为什么你永远精力充沛..."
"二十年的军旅生涯。"祁天傲递过咖啡杯，"今天有什么安排？"
齐语辰双手捧着杯子，让热气熏着脸："上午去新项目工地看看，下午事务所开会。"他啜了一口咖啡，满足地叹息，"你换豆子了？"
"嗯，巴西和埃塞俄比亚的混合豆，酸度更低。"祁天傲有些得意地注意到爱人享受的表情，"猜你会喜欢。"
"你总是知道。"齐语辰微笑，伸手抚上祁天傲的脸颊，"今天降温，晨跑时多穿点了吗？"
祁天傲抓住那只手，在掌心亲了一下："穿了那件你买的加绒运动服。"
他们安静地吃完早餐，轮流使用浴室。当齐语辰吹头发时，祁天傲已经穿戴整齐——深灰色西装，搭配齐语辰去年送他的深蓝色领带。他站在衣柜前思考今天要戴哪块表时，齐语辰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戴我送的那块吧。"齐语辰说，呼吸拂过他的耳际，"跟你西装很配。"
祁天傲从表盒里取出那块简约的机械表，表盘上是若隐若现的建筑线条浮雕——齐语辰亲自设计的限量款。他戴好表，转身将爱人拉近，给了他一个带着牙膏薄荷味的早安吻。
"今晚我做饭。"分开时他说，"你记得七点前回来。"
齐语辰做了个鬼脸："知道了，健康监督员先生。"
祁天傲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画了个勾。这是他的"健康积分表"——记录齐语辰是否按时吃饭、睡觉、锻炼。每个月达标，就能兑换一个"愿望"。虽然齐语辰总抱怨这像对待小孩子，但私下却很受用这种被在乎的感觉。
"我今天要去城郊那个厂房改造项目。"祁天傲边系领带边说，"可能回来得比你晚些。"
齐语辰帮他整理领带结："那个结构加固很棘手？"
"嗯，承重墙有裂缝，业主不想大动。"祁天傲享受地眯起眼，任由爱人的手指在他颈间动作，"我带了你的《轻型结构解决方案》去参考。"
"那本书太理论了。"齐语辰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笔记本，"看看这个，我去年做过类似案例的手稿，可能对你有帮助。"
祁天傲接过笔记本，翻开一页，上面是齐语辰工整的笔记和精细的草图，旁边还标注了各种计算数据。他抬头，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结构力学？"
齐语辰耳根微红："就...偶尔看看。想更好地理解你的工作。"
这个回答让祁天傲胸口一热。他捧住爱人的脸，深深地吻下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分开："谢谢。晚上给你做红酒炖牛肉。"
"那我得准时回来了。"齐语辰笑着推开他，"快去上班，不然又要超速驾驶。"
他们一起出门，在电梯里整理彼此的领子、袖口这些小细节。地下车库，两辆车并排停着——祁天傲的黑色SUV和齐语辰的银色轿跑。
"开车小心。"祁天傲说，这是他们每天分别前的固定台词。
"你也是。"齐语辰回应，"别跟客户吵架。"
祁天傲嗤笑一声："我只跟不重视安全的人吵架。"
他们在车前又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然后各自上车。祁天傲习惯性地等齐语辰先驶离，看着那辆银色轿跑消失在转弯处，才发动自己的车子。
上午的工地检查很顺利。齐语辰的新项目是一个社区图书馆，设计融合了传统庭院和现代元素，已经初具雏形。工人们都认识他，热情地打招呼，汇报进度。他仔细检查了每个细节，特别是那些曾经出过问题的连接节点——现在有了更严格的安全标准，再没人敢偷工减料了。
中午，他在工地附近的咖啡馆吃简餐，打开手机看到祁天傲发来的消息："裂缝比想象中严重，正在制定加固方案。记得吃午饭。"
附带的照片里，祁天傲蹲在一堵墙前，眉头紧锁，手里拿着测量工具。齐语辰微笑着保存了照片，回复："已吃。你也是。PS：第47页的方案可能适用。"
他刚要放下手机，又一条消息进来："对了，你爸打电话来，说周末带我们去看他新养的锦鲤。"
齐语辰笑出声。父亲退休后迷上了养鱼，最近简直着了魔。谁能想到当年那个严厉的将军现在会为了几条鱼兴奋得像孩子？
下午的事务所会议讨论的是明年竞标的大型项目。作为"语天设计"的创始人之一，齐语辰虽然不常参与日常管理，但对重要决策有一票否决权。
"客户想要标志性的外观，但预算很紧。"项目经理展示着初步方案，"我们可能需要在某些材料上妥协..."
齐语辰立刻坐直了身体："哪些材料？"
"主要是幕墙系统，如果用B级而不是A级防火玻璃，可以节省15%的成本..."
"不行。"齐语辰斩钉截铁地打断，"所有安全相关材料必须按最高标准。如果预算不够，可以从装饰部分节省。"
会议室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齐设计师的规矩——美学可以商量，安全绝不让步。这既是专业原则，也是对他那位安全专家丈夫的承诺。
"明白了。"项目经理迅速调整方案，"我会重新计算。"
会议结束后，齐语辰去了自己的工作室。这是他保留的独立创作空间，远离公司和家庭的喧嚣。墙上贴满了草图和照片，桌上堆着各种模型材料。最近他接了一个国际竞赛，设计一座跨海大桥，但遇到了瓶颈。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3D模型，尝试各种调整，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暗。手机震动起来，是祁天傲的来电。
"七点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还在工作室？"
齐语辰这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我马上回去。"
"别急，我已经到家了。牛肉在慢炖锅里，你安全驾驶更重要。"
挂断电话，齐语辰又看了眼屏幕上的设计，突然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他抓起桌上的模型用力摔向墙壁，塑料碎片四溅。为什么就是不对？为什么怎么调整都感觉不完美？
他蹲下来，双手抱头，呼吸变得急促。这种创作危机时有发生，每次都会让他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他真的配得上那些奖项和赞誉吗？还是只是运气好？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熟悉的皮鞋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祁天傲蹲下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拉入怀中。齐语辰把脸埋在那件熟悉的黑色大衣里，深吸一口属于爱人的气息——松木、咖啡和一丝寒风带来的冷冽。
"你怎么..."
"林小满说你会议结束后情绪不对。"祁天傲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我担心。"
齐语辰想解释，想道歉，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祁天傲也没追问，只是静静地抱着他，直到他的呼吸恢复平稳。
然后，祁天傲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模型，放在齐语辰手中——那是他们第一个合作项目的微缩版，一座将安全与美学完美融合的桥梁。
"记得这个吗？"祁天傲轻声问，"当时你说要放弃曲线设计改用更保守的方案，因为计算太复杂。"
齐语辰点点头，手指抚过模型上精致的弧线。
"但你最终找到了方法。"祁天傲捧起他的脸，"你总是能找到方法，齐语辰。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为你是天才。"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齐语辰紧锁的思绪。他突然明白了跨海大桥设计中缺失的是什么——不是技术方案，而是那种初心，那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执着。
"回家吧。"他站起身，拉着祁天傲的手，"牛肉该炖好了。"
祁天傲看了看满地的模型碎片，挑眉："发泄完了？"
"嗯。"齐语辰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我摔枕头。"
"好主意。"祁天傲笑着揽过他的肩，"我记在你的健康积分上。"
回到家，红酒炖牛肉的香气扑面而来。齐语辰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盘，还喝光了祁天傲不许他多喝的红酒。酒足饭饱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齐语辰靠在祁天傲胸前，昏昏欲睡。
"去床上睡。"电影结束时，祁天傲轻声说。
齐语辰摇摇头，反而更紧地抱住他："再一会儿。"
祁天傲不再坚持，只是调整姿势让爱人靠得更舒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齐语辰的头发，想起今早在办公室抽屉里发现的东西——一本素描册，里面全是齐语辰在他睡着时画的速写。各种角度，各种表情，有些还标注了日期和时间。最早的一张是他们刚同居时的，已经三年了。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滚烫。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偷偷记录对方的人，没想到齐语辰也在做同样的事。
"祁天傲。"怀里的齐语辰突然开口，声音因困倦而含糊，"明天早餐我想吃 pancakes。"
"好。"祁天傲亲吻他的发顶，"蓝莓酱和枫糖浆？"
"嗯..."齐语辰已经半梦半醒，"还要奶油..."
祁天傲轻轻抱起他，走向卧室。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但他们的小世界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最为清晰。
将爱人安顿在床上，祁天傲像往常一样，花了几分钟凝视那张睡颜。然后他打开床头抽屉，在"健康积分表"上又画了一个勾——今天齐语辰准时吃饭、没有熬夜、情绪发泄后及时恢复。再这样下去，月底他就能兑换那个"愿望"了：一次周末露营，只有他们两人，星空和篝火。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将齐语辰拥入怀中。爱人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祁天傲微笑着闭上眼睛。明天，他会比平时早起半小时，不仅要准备pancakes，还要画下齐语辰今天的睡姿——蜷缩着像只猫，嘴角还带着红酒的余味。
这是他们的晨昏线，日复一日，却永远新鲜。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