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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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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来说,在极度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是很难说出来话的,嘴巴和身体像是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这个时候,人和石头最大的区别或许是依旧流动着的血液,宛如击鼓声般吵人的心脏跳动声。
反之,如果没有这样的症状,是不是可以说这个人不紧张也不害怕呢?
明意松弛着闭上眼睛,放缓的呼吸声听不出来异常,就好像,此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经历了白天,如果能这样说的话,生物钟的到来让他困倦。
洗漱、上床、关灯…
稀松的平常的步骤就这样在每一天的这个时候上演,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宁静而祥和。
除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准确的讲,没什么正常人话会在半夜出现在另一人的床头,动静不大,但仅仅是泄露出的一点声音都足够惊悚。
明意心不在焉地想,他并不满足上述所的症状,心跳加快了么,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在,他大概会用手掌感触一下,只是此刻的动作似乎有一些不合时宜。
还是算了。
毒蛇一般黏腻阴冷的目光缠绕上来,贝町眼神一错不错,借着昏暗的灯光,盯住了他的猎物。
这一幕该是挺恐怖的,毕竟谁也不会刻意去想,某一天的夜晚,一个宛如雕塑一样的人静置在床头,身影黑暗吞没,那双瞳孔在环境的作用下的放大。
没有人知道贝町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自己大概是明白的。
一把匕首在他手中转着,灵巧的手指操控匕首晃来晃去,总是脱离不了掌控,让人看着就觉得惊险的举动此刻没有观众,贝町在唱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匕首上的血液被擦干,贝町清洗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这是谁的了,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也好,是相处了一段时间死在他手里的也罢,那对他都无所谓。
反正都是一群本该就要死的人,提前送他们一程不好么,他在镜子里看过那一张张不甚熟悉的脸庞,生疏地做出表情,冷漠逐渐向微笑过度。
等到眼睛终于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颜色时,他伸手抚上了那面镜子,指腹轻轻用力,隔着屏障按上了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能有这样的机遇,是你的荣幸。
匕首转着转着,带起一点风,沉闷的空气被带动起来,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刀尖朝向明意心脏的方向。
明意虽然闭着眼,但确实仔细感知者那个人的,从进门开始,他心里那点隐隐的不对便埋下了种子。
寻溪的房子即使不住,大概也会让人按时打扫,清洁系统常开着,怎么会落这么厚一层灰呢。
明意有注意到,寻溪是有些轻微的洁癖的,房子会保持的很整洁。
虽然…乍一看像是没人住过。
更为引人怀疑的是,眼睛。
明意因为自身眼睛颜色有些不一样,在和陌生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习惯性观察其他人的眼睛。
寻溪的眼睛是黑色的,墨一样的沉静,乍一看有些疏离,只不过因为经常带着笑,反而会让人有种容易接近的错觉。
再接着…
那把匕首出现的突然,明意后来想想,血迹的颜色很深,看样子有段时间了。
说来好笑,明意现在的处境他自己也有所感知,明明此刻的情形足以让人捏把汗,危险人物就在几步之遥,可他的心情却十分的平静,好像笃定着什么。
三。
二。
一。
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
明意没有立刻睁眼,他有种直觉,那个人现在还没有走。
贝町心不在焉地笑了一声,对明意睡着了这件事半信半疑,几十秒钟之后都没有动静,他再次拉开房门。
是真的离开了。
明意如释重负一般睁开了眼,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麻的腿,这种感觉一时说不上来。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害怕,总是这种体验还怪新奇的。
虽然,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一个血洒当场、英年早逝的后果。
不过,他还是赌对了,赌对了这个人不会在此刻动手。
明意心想,对方既然没有在白天动手,反而还装成一副和善的样子和他们相处,肯定是有所企图的,不然第一眼看见他们就把他们给解决了才是良策,也不至于说到现在都还没什么行动。
更大的疑点不仅仅是对方不寻常的举动,这幅和寻溪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貌倒是让他出乎预料。
难道是双胞胎?
没听寻溪提起过啊。
明意忽略了双胞胎这个猜测,毕竟,如果真的是寻溪的兄弟的话,不认识他们反而是对的,陌生人才正常。
他蹙眉回忆起刚开门时的场景,对方显然是为了利用寻溪这个身份来和他们接触的。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相似到连声音都没什么不同,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肯定很难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更何况是在不熟悉的地方,面临着未知的危险,这种不安全感会让人的精神变得紧绷,那么,一个熟悉的人的出现便会在很大程度上放松人的警惕。
明意不自觉摸上了他自己的脖子,他后来发现了一种更为方便和隐蔽的脸部模拟器,虽然在时间上还有所欠缺,不过确是很难被发现了。
既然他可以通过这种技术改变他的长相,那么其他人当然也可以通过某种介质改变外貌甚至是声音。
唯一可以确定的事,这个人很大程度上是见过寻溪的,至少还有一定的接触,从之前的表现来看,他说话的语气倒是模仿地挺像,但还是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一旦产生了怀疑,顺藤摸瓜,一连串看似合理细思却不合逻辑的事情都浮了上来。
这个人一开始就是知道房间里有人的,所以直接采取了直接敲门的动作,可是他为什么知道?
是周围的环境变了么?白天那群人留下了痕迹?或者是,他本来就知道。
现在面临的事情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毛线团,越想捋清楚为什么,线索放毒藏匿地越深,不仅没有想清楚,疑惑反而更多了。
明意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很多事情都隔开了,伴随着乐声,暗红色的幕布被拉开,光影搭在舞台上的提线木偶之上,暗处看不见看客的表情。
啪嗒一声,细细的绳子断了,制作精良的木偶失去了桎梏,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欸,绳子怎么断了呢?”贝町脸上挂着疑惑,手指间缠绕着绳子,另一端则是连接着木偶。
“真是可惜,看来今天真不是表演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收起来吧。”
明意注意着贝町的动作,上前帮忙收拾,手里的木偶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姜叶原本懒散地靠在一边,见状也凑过来。
明意温声对姜叶说话,示意了楼上,“姜叶,你帮我拿一下药膏吧,在床边的小包里。”
“行。”姜叶的动作顿了顿,脚步自然地拐往楼上,“等着啊。”
“谢谢。”
“谢什么,走一趟的事。”
贝町突然开口,“你们的关系很好?”
明意把木偶放进盒子里,指尖不自觉地蹭了一下,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明意觉得那木偶的皮肤摸着不正常,总归不是木头,倒更像是…
明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明明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可把这种东西放置在手里是不一样的。
他感觉胃里泛酸,脸色有几分苍白,看起来很没精神。
听到贝町的话,明意轻轻扯了一下嘴角,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神色自若地和眼前这个人说话。
“嗯,认识挺久了。”
贝町也没有再提及这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姜叶回来的很快,那个药膏是他找来治疗脚踝的伤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脚踝只是崴了一下,给明意的感觉就像是骨头快断裂一样的疼痛,仔细检查却并没有什么大碍。
仿佛忍受疼痛的阈值被调低了。
伤好得很快,还有一个淡淡的淤青,因为明意皮肤白,所以看着要明显一些。
明意问起了这里发生的事情,贝町正打算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出门了。
走的时候他指了指书房的方向,“里面有些书,你可以翻一翻,会找到你要的答案的。”
明意应声,和姜叶在书房里找着书,一些是记载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一些则是用着看不懂的文字。
要是寻溪在的话,他一定会直接说的。
明意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这应该是那个人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手中的书翻得很快,突然,明意注意到中间闪过的字眼,又往回看。
入目的第一眼,是一个地方的名称。
他想,这应该就是他和姜叶在的地方了。
昀月半岛。
日光和月亮。
书中带了一张有年代感的照片,看着像是一个花园。
明意眯了眯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路标。
是他们刚落地的地方,可他记得,那里是沙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