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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班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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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知攥着时暄的手背暴起青筋：“今年夏天，你说就算被雷劈了也要一起冲进集训队！”
“现在呢？你跟这群…这群……”他指着正在缝补玩具小熊的程星，还有违规携带手机跟女生煲电话粥的贺凌，声音突然哽住。
时暄指尖掐进掌心，过去回忆突然汹涌而来——凌晨三点台灯发出暖黄色灯光，杨云知把冷水泼在自己脸上提神；他们偷偷在宿舍门口挂上小铃铛，只为在宿管进入寝室前收拾起真题然后伪装成已经睡着的假象……
暴雨天撑着同一把伞去书店买新出的习题集，趁着老板给他们打包的时间看两眼角落的短篇小说合集……
杨云知就着这个怪异的姿势把他拉到楼梯口，时暄终于把衣领从他手中解放出来。
“你以为我乐意当叛徒？”时暄突然一把推开杨云知，“你每天喝三倍加浓的咖啡，一天只睡几个小时，脑子都钝掉了吧。我才不会再这群神经病一起找死了——”
“不是所有人都要走上这条路的，”时暄反手握住他手腕：“我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不是吗？”
穿堂风掀起额前碎发，杨云知眼眶通红望着他：“其实只有我是，你压根不是什么普通人，你有父母给你铺路，有他们给你兜底……”
他踉跄后退，最终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杨子你听我说——”时暄追着他下楼，却迎面撞上了陈未熙。
“怎么了？”陈未熙关切地问道，他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手里正拎着一个塑料袋子。
“没什么，你去干嘛了？”
陈未熙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刚刚去洗了个脸，买包抽纸，还有两瓶饮料。”
他抬头望向站在楼梯口的时暄，逆光中，时暄的神情看不太清楚，他解释道：“抱歉，我并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凑巧。”
时暄捏紧了拳头，陈未熙身量单薄，站在低一阶的楼梯上，抬头与他对视，发丝上还有些水痕，因为重力作用几乎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你不听我反而想说给你。”
时暄忽然倾诉的欲望格外强烈，或许大家都不理解他。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一直到了五楼，再往上就是通往天台的门了，生锈铁门挂着锁，防止某些学生一时想不通非要上天台冥想。
时暄靠着铁门坐下，伸手接过陈未熙递来的可乐，捏在手中没有动作。
冰冷的铝制易拉罐壁凝着薄薄一层水汽，碰上的一瞬间凝聚成水珠顺着掌心缓缓流下。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陈未熙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可以保证今天你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知道，因为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会说出很多在平常看来非常不合理的话。”
时暄心中警铃大作，“现在没了。”
人在情绪化的时候一定会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时暄眨了眨眼，看向陈未熙的眼神无比坚定。
再发展下去就要把自己受小姨胁迫监视班里这些刺头的事全抖落出来，说不准还得把自己小时候偷果子逗狗长大了cos魔法少女跳宅舞的黑历史做个合集给他欣赏了。
“那好，回宿舍吧。”陈未熙拎着塑料袋慢悠悠往下走，没有一丝留恋。
时暄握着可乐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还好忍住了倾诉的欲望，时暄安慰自己，至少卧底身份还没有被扒干净。
回到宿舍时，贺凌还在跟女生聊天，程星刚好在小熊裙摆落下最后一针，他在上面缝了个“雨”字，至于那位沉默寡言的好学生方原，依旧在刷题，只不过由科目数学变成了物理。
“哟，回来了，时大帅哥又是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贺凌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趴在双层床栏杆上朝刚进门的时暄挤眉弄眼。
九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他浅栗色发梢跳跃，活像只狡黠的狐狸，“瞧瞧那架势，我还以为你撬了谁家祖坟呢。”
时暄三步并作两步窜到贺凌床前，揪住对方粉色T恤衣领：“死远点你个花心大萝卜，出门走一百米能遇见八个知心妹妹，收到两公斤零食投喂。”
他张牙舞爪作势要去揍贺凌，“就你这种人看谁都是风流，把你挂表白墙上公开处刑。”
贺凌从床上跳起来躲避他的攻击，把手机贴在耳边向对面道别：“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周末见。”
木床吱呀的抗议声里，贺凌灵巧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掉漆的瓷砖上对着手机喊：“妈我先挂了啊，您儿子正接受社会主义兄弟情教育呢！”转身却把时暄的胳膊反剪到背后，“别闹了，咱小姨说两点半要开班会……”
打闹的声音惊动了角落正在做题的三好学生，“不早了，午休吧。”方原把书合上，提议道。
“行。”
刚开学第一天抱着给室友留一个好印象的想法，所有人都同意了。
午后的蝉鸣突然变得粘稠。时暄仰面躺在硌人的床板，盯着天花板的霉斑发呆。
贺凌均匀的鼾声从下铺传来，混着方原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像首蹩脚的催眠曲。
直到他打着哈欠坐在教室里，他都没能成功入睡。
等教室吊扇的嗡鸣终于将睡意搅散时，他发现自己正把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
“别睡了少爷小姐们。”数学老师赵娜是一个高挑年轻女老师，穿着灰粉色长裙，留着大波浪使劲敲了敲讲桌：“一个个刚开学跟吸了大烟儿似的，像不像话呐——”
“把中午做的小练拿出来，我们讲一下。”
“什么小练？”教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疑问。
“我不是提前给你了？”她粉笔头砸向差点把头埋进书桌的贺凌，“小贺你长本事了，让你发个作业都能忘。”
“算了算了，现在发，现做吧。”念在刚开学的份上，她最终放过了贺凌的粗心。
贺凌缩着脖子把数学小练发下，还是收获了数学老师一脚。
时暄摩挲着粗糙的试卷，灰绿色纸面上还沾着油墨的腥气。
看着一道道似曾相识的题目，“这题好像上学期在竞赛班的时候做过，”不禁感叹道，一中真的是抠搜，在竞赛班的时候用的纸可没这么烂呢。
凭借记忆把选择填空糊弄完，他用手肘碰了碰左边的贺凌：“你把大题写了行吗？”
“我？”贺凌表情复杂：“你不会把我当成数学小天才了吧？”
“不是吗？我看赵老师对你还挺特殊照顾。”
“她对我特殊是因为我抄作业太不专业了被逮到十几回。”贺凌指了指陈未熙：“你问问他，我听说他数学还行。”
时暄把下巴压在陈未熙左臂，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同桌你大题可以给我看看吗？”于陈未熙白净的脸相聚不到十厘米，他能清楚看到那人长而直的睫毛，在眼下投影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我写选择你写大题。”他把自己刚刚填完了的答案递给陈未熙。
“可以。”
得到陈未熙的承诺，时暄把刚发下来的书在桌面上叠放地高高的挡住自己，然后用手支着脑袋眯起眼开始补觉，“老师来了喊我一下。”
“……”
“给我起来，要开班会了，睡什么睡!”时暄是被温玥揪着耳朵拽起来的，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小姨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温玥大步走向讲台，用经典狗爬字体在黑板上重重写下“13班第一次班会”几个大字。
“同学们，为了接下来的一年能更好的学习和生活，我们来选举一下班长和学委，有意愿的同学可以上台演讲。”
台下人纷纷低头，高中班长又不是什么好活计，也就贺凌这种闲的没事干的交际花爱去凑热闹。
时暄假装读不懂温玥眼中的不满和压力，最终还是不情不愿上去竞选了个学习委员。
由于几乎没有竞争，竞选结果毫无疑问，班长是贺凌，副班长周晚晴，时暄没有丝毫意外的当选了学委。
“我喊你了，可惜你睡的太死了。”时暄回到座位的时候陈未熙向他解释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大题帮你写完了，十分钟前刚收上去。”
时暄抱住陈未熙手臂，靠在他肩头蹭了蹭：“好哥们，今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颁给你。”
眼见温玥的眼神又落到他身上，时暄拿出一本五三装模作样开始刷题，讲台上温玥苦口婆心给大家灌鸡汤：“十年寒窗难道大家就只想上一个双非本科？拼搏两年，说不定就能上清北了呢？”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憋笑声。时暄低头藏起嘴角的弧度，实验班有人能上清北的概率显然低于温玥能一拳干翻泰森的可能性，时暄撇了撇嘴，对于温玥这个头脑远没有肌肉发达的体育生十分无奈。
“我去买注彩票说不定还中两千万了呢……”
“我觉得这个概率还比考清北高一点……”
很好，现在13班的同学们也觉得温玥相当不靠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