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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越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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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越界
季来瑜没有当即赶过去。
像是为了证明姜越的拙劣手段对自己不起作用,他故意晾了对方两天。
第三天,申城全面大降温,季来瑜驱车赶往申城大学。
他没把车开进姜越居住的小区里,在一百多米外的步行街旁找了位置停下。
从这里往姜越家走,途中穿过两个十字路口,一个菜市场,再转一个角就能看到姜越的家。
窗台上那盆三角梅在冷风中摇曳着枯枝,季来瑜收回目光,紧了紧脖颈上的围巾,不疾不徐地穿过斑马线。
经过菜市口时,一群人围堵着路口的摊贩,拥挤的人群里能听到争执不休的声响。
季来瑜起先并没有在意,直到一道熟悉的人声从里头传出,他拨开围观人群走近,那个与摊贩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是姜越还会是谁?
姜越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他只能在凛冽的寒风天里夹着拐杖出门。
路过菜市口看到摊贩的三轮上摆着个大鲜红的牛奶草莓,他问摊贩秤了两斤。
姜越拎着果篮吃了几颗,发现埋在下面的果子都烂了,表面流出粘稠的汁水。
从对面的家乐福出来后他气不过,深一脚浅一脚地原路返回,跟小贩吵了两嘴。
那小贩见他瘸着一条腿,手里又是果篮又是包装袋,外套豁开了一道口子,比自己还寒碜。
小贩不以为意,半开玩笑地说:“哟……打算占我便宜是吧?”
他指了指姜越那条腿,讽刺说:“都这样了还不老实,当心另一条腿也折了。”
姜越没想到会被他指着鼻子怼,当即涨红了脸怒不可遏道:“放屁!你特么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小贩高声吆喝周遭的路人过来看:“瞧啊,这人吃了东西还不想付钱,诚心讹人呢!”
双方争执不断,嗓门更是一声比一声高。
姜越气得浑身发抖,索性将那一篮草莓兜头朝对方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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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季来瑜上前一把拦住了他。
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围观群众很快就散了,季来瑜悻悻地搀着姜越火速逃离现场。
上楼道,进家门,姜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头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他大喇喇地撑起另一条完好的腿,语气很冲地对季来瑜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季来瑜提着家乐福的打包袋,进门时鞋也没换,随手将袋子搁在餐桌上。
袋子里的东西倾倒了出来,水果糖,原味吐司,几袋速冻水饺……还有一盒超薄001。
来的路上季来瑜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他,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已经没兴致再问了。
季来瑜打开冷冻柜,将速冻水饺尽数扔了进去,转头又问姜越:“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
“不劳你大驾!”姜越气得用那只好腿踢开自己的拐杖,借此发泄怒火。
拐杖在地板上发出“嘭——嘭——”两声闷响,季来瑜顿了顿,一言不发地上前捡起。
姜越仰头凝视他,从对方平静的面孔中读出一丝不屑的意味。
好像自己蹦跶得越欢,这人反而越能沉得住气。
姜越胸膛起伏不定,他故技重施地将拐杖扔得远远的。
这一回季来瑜没有再俯身上前捡。
他拉开餐椅坐在姜越面前,摆出谈判的架势。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来瑜抱臂沉声道。
姜越对着他那副虚伪的脸孔冷笑不止:“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姓季的……你想怎么样?”
他眯起眼,脑子里飞速闪过这段时间与季来瑜相处的画面——还算友好。
“趁着我腿伤想要过河拆桥的是你吧?”姜越笃定道,轻嘲一声回:“亏我还觉得你人不错。”
季来瑜的表情半信半疑,眸光一敛落在他另一条腿上。
寒冬腊月,姜越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脚背通红通红的。
十根脚趾蜷缩着,估计是被冻得没知觉了。
季来瑜起身回卧室给他拿了双袜子,一只手制住他的脚,一只手将袜子套上去。
脚踝被温热的掌心贴合着,慢慢攥紧……姜越为了争口气似的,抬腿就往他身上招呼。
季来瑜动作敏捷,几乎是一瞬间,猛然抓住他不安分的腿,喝道:“老实点!”
姜越臊红了脸,嘴硬:“你放开我!”
重新坐回位置,季来瑜低着脑袋琢磨。
“你要是不想伺候我就直说。”那厢姜越先发话了,语气低落,委屈巴巴地:“随便拉个人过来帮我干这个干那个,我不稀罕!”
季来瑜思忖着,到底该怎么开口跟人说。
说咱俩这关系非亲非故,你非得脱光了站我面前让帮你洗澡,这叫越界。
你跟我弟是什么关系,按理来说咱们还得避避嫌。
你没心眼,可不代表我就是柳下惠。
季来瑜想得久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挪步坐到了他的面前。
“绝交”这两天,姜越认真反思了一下他的怪异举动,好像一切都是从那天洗完澡开始的。
姜越回想起两人相识以来他所表现出的不寻常,接着一点点地抽丝剥茧,找到问题的根源。
他微不可察地俯身凑上前,盯着季来瑜笑得意味深长。
季来瑜缓缓回过神,意识到眼前的氛围有点不太对。
他倏地绷直了脊背,刻意和人保持安全距离:“你想干什么?”
姜越好整以暇地朝他的嘴角吹了吹,一股水果糖的香味扑进了季来瑜的鼻腔。
“你猜我想干什么?”他调皮地笑了起来,眼角微微眯成一条线,活像只偷了腥的猫。
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面对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挑逗,季来瑜竭力克制住把人推开的冲动。
姜越却得寸进尺,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浑.圆的臀.部贴在对方的大腿上。
他的两只胳膊状似无意地搭在季来瑜的肩头,季来瑜一呼一吸都能闻到对方口腔里那股甜腻的糖果气息。
姜越扯开嘴角,故意加重力道去碰那处不该碰的地方。
季来瑜周身的气压很沉,呼吸跟着加重了两分,咬牙切齿地命令他:“下来!”
“我不!”姜越恶向胆边生,趁着对方还没翻脸之前,骤然低头一啄。
柔软的唇瓣擦过季来瑜的嘴角,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季来瑜眼底浮起一抹古怪,硬邦邦地质问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是一时没防备住才被姜越拿捏的。
这人又是主动坐大腿,又是偷亲的……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你好像很紧张?”姜越耸耸肩,满不在乎地问。
天知道他的坦然都是装出来的!
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姜越只能继续厚着脸皮:“嘘……让我看一眼。”
话音刚落,那只作恶多端的手抚上了季来瑜的下颌。
温热的指腹擦过死死咬紧的腮帮子,流连在那片蓄着络腮胡的下巴上。
指节顺势往下,摩挲过对方的衣领和纽扣,停在梦寐以求的腹肌上。
姜越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脸颊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他细弱蚊蝇地自言自语:“嗯……放心,就一眼。”
季来瑜在对方的双手覆上自己的裤腰带时,“ceng——”地一下站起身将人抱了起来。
两个成年人之间的你请我愿,使得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水到渠成。
季来瑜抛开道德的枷锁,姜越摒弃了矜持与羞赧,很快两个人便在卧室里滚作一团。
姜越的手拂过对方紧实的肌肉线条,男人温热的、带着汗意的的手臂将他牢牢地搂在怀里。
他们像恋人一样,在数九寒天中裹着被子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姜越想到小时候读过一篇名叫《寒号鸟》的课文,现在自己就像课文里的那只鸟儿,光洁的后背贴住男人的胸膛,呼吸间吐出的热气纠缠在一起。
想着想着,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他没抵住困意,脑袋一低阖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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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越再次睁开眼,外头的天是暗的。
屋里没开灯,他用了好几秒钟才清醒过来。
大腿肌肉因为极限拉扯还在隐隐犯疼,后腰翻折得力道太大,就跟断了似的。
姜越想起睡前发生的事,脸颊一阵滚烫。
床畔空荡荡、冷冰冰的,不用想也知道季来瑜已经走了。
姜越枕着手臂轻轻叹了口气,饥饿感袭来,他犹豫着该不该起床吃点什么。
万籁俱寂的黑暗中,一道突兀的闷响自门外传来。
家里还有人!
姜越睁大了眼,火速穿上衣服,拖着半残的身体打开房门。
客厅里明亮如昼,餐桌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季来瑜半裸的身上系着条围裙。
听到卧室门开的动静,季来瑜放下手里的碗筷,转过身对倚在门框上的人说:“洗把脸,过来吃饭吧。”
剧烈运动后的身体亟需补充能量,姜越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了。
他迟疑地应了声好,蹦蹦跳跳地进了浴室。
擦完脸,又满头雾水地坐在餐桌前。
这回季来瑜没有主动开口问他需不需要搀扶。
睡过一觉以后,彼此之间仿佛心知肚明——他们默契地认为应该减少不必要的接触。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餐盘乒乒乓乓的响声,动筷的只有姜越一个人。
季来瑜坐在对面,两手支在身前,是防御的姿态。
耐心地等人吃完饭,季来瑜拟好腹稿,沉声说:“……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