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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同一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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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月后
凤岭街66号
“喂，表哥？你来了没有啊？画展都开始了！”顾冉翻了个白眼，明明说好和她一起来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踪影，不想来就早说啊！她可是要进去找晏老师的！
“小冉，你先进去吧，我公司有些事情，可能要晚一会儿到了。”听筒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夹杂着些许疲惫无力。
顾冉一听就知道他表哥的那病还没好，甚至加重了，都影响到他白天的状态了，“表哥，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放松的，你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啊，总是在公司加班，工作永远也做不完的。这次来S市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她这表哥顾梵是顾氏集团的一把手，而顾氏因为多年积累，在华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了。虽然主家经过这近十年的内部变动没剩下几个人了，但是顾梵以一己之力愣生生让顾家走上了一个新高度，顾冉是打心底佩服这个只比他大几岁的表哥。
“好，都听你的，我签完这份文件就去画展那边找你。”
顾冉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在画展外面等你，你快点，我要被晒化了！”
听筒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好，我马上出发了。”
看了看旁边的立牌，上面写着“著名画家释然个人画展”几个字，“晏老师怎么不用真名啊？不过用笔名好像更高大上一点？”顾冉撇撇嘴，找了个稍微阴凉的地方呆着，这画展开的地方也真是的，居然连个咖啡厅都没有。
那边顾梵刚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公司，容观敲门走进来，“顾总，把上午的药吃了再去画展吧。”
顾梵一听见“药”这个字就烦躁得很，不因其他，而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吃各种药。
自从八年前在那家名叫“日月”的酒吧喝醉后醒来，他就得了一种怪病，每到夜半时分，眼睛、手指、膝盖都会出现一阵剧痛，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用刀子割他的手指和膝盖，硬生生让他从睡梦中痛醒，可醒来后那种剧痛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只是这样他只要被痛醒后再入睡就好了，可诡异的是，等剧痛过去他再次入睡的时候，同一个梦境就会不停地重复，闹得他一夜不得安生。八年以来，同样的时间，同样程度的痛感，同样的梦境……这样的折磨没有一天停止过，如果不是经历过那么多风浪，如果不是顾梵意志坚定，毫不怀疑他早就自己了断残生了！
“今天不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没试过？你见过哪个起效了？”顾梵拆了领带，随意丢在后面的沙发上，又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交给容观，“今天也放你们的假，跟员工们说一下，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就回家吧，最近大家都太累了。”
S市作为除了B市以外的国际性城市中发展前景最好的都市，是个生意人趋之若鹜的地方。顾梵早就想进军S市，奈何这几年顾家内耗严重，让他抽不开身，一直拖到了今天。可如今已经发展起来的S市已经不是那么好站稳脚跟了，毕竟位置有限，想让顾氏进入，就得别人腾出位置。
商场上的各个都是人精，咬到嘴里的肉无论如何也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因此，最近各种谈判、讨价还价、明争暗斗，简直可以说是层出不穷了，这也让本来就精神不济的顾梵更加疲累。
“可是，顾总你的身体……”容观对放假自然没什么异议，可是顾梵的身体真的很让人担心啊！
“好了，别啰嗦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顾梵一把抓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顾梵开着车到了画展，就看见身穿粉色白碎花裙子的表妹站在一棵大树下面，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停好车，顾梵只得快步走过去，这表妹脾气大得很。
顾冉看了一眼，嗯，人模狗样，虽然有些疲惫神态但是依旧挡不住他那张完美英俊的帅脸，看在颜值的份上，顾冉没再抱怨，“表哥，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快进去吧！”
“嗯，好。”顾梵瞟了一眼立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释然？
“表哥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啦！”顾冉刚推开画展大门，结果发现自己表哥居然在看立牌！
“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画展大厅，空调吹出的凉风很快就驱散了他们身上的暑气。顾冉舒服的轻叹了一声，毕竟这个鬼天气是真的太热了。
“顾冉，你从来不参加画展的，什么时候开始学会陶冶情操了？”顾梵看着在大厅里东张西望的表妹，奇怪的问道。自己这个表妹从小虽然穿的很女生，但其实就是个假小子，什么弹琴画画下棋写诗跟她八百杆子都打不着。
顾冉在大厅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晏明之的影儿，不由得有些失望，听见顾梵问她，就随口答着，“哎呀，这不是为了晏老师嘛！”
“晏老师？这是你们的暑假作业？”顾梵跟着顾冉往画展深处走去。
顾冉在一楼大厅找遍了，也没看见，正烦躁着呢，“哎呀不是，你先别问了，我回头再跟你解释。表哥你先自己看着，我去找个工作人员问一下晏老师来了没有。”
听闻顾梵也就不再出声，看着顾冉急匆匆去了一楼会客室，收回目光，顾梵打量起了墙壁上的绘画。虽然他并不深谙此道，但多年浸淫，还是略知一二，再说大家族的子弟有哪个不会品鉴这些东西的?
这位“释然”作家的绘画作品，大多都是有温度的。有的是阳光的温暖，有的是冬日火炉的灼热，有的像冰凉的果茶，很有感染力，即便在炎炎夏日也会让人觉得舒服。顾梵默默点头，看来这位作家是个性情中人。
大多数都是较小的画幅，诠释的东西有平淡、有惊奇，看他的画就像是经历过他的一生……走着走着，顾梵突然怔在原地。
“这……”一时间的震惊让顾梵呆立在原地，不是他的梦境吗？！他不会认错，近十年来，他每夜都会看见这个情景，一样的走廊，一样的陈设，一样的房门，区别在于，梦中的他无论如何也看不见房门后面的场景，因为每当他要打开那扇门时，梦境就会消散，而他就会醒来。而在这幅画里，他看见了房间内的场景！
整幅画被那道门分割成两半，右侧一个青年匍匐在地，一只手伸向门口的方向，另一只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攥着什么东西。房间内的地板上覆满了白色的羽毛，但羽毛原该是轻盈柔软的，可这画中的羽毛却像是会流淌的液体……就像是一滩血！
顾梵被自己想法震惊了，可是画中的很多细节都没有被正常处理，让整幅画看上去透出绝望和窒息，和之前的画风迥然不同。
匍匐在地青年看上去完整实际却姿势诡异的手指，就像是被人折断了；房间内被裱起来的一对巨大白色翅膀，沾满污渍；头顶的灯光被画成了诡异的红色，几只苍蝇围绕着灯在上下翻飞。而门外的男人却和自己梦中的姿势不同，他背对着房门，手中掐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黑色的五指深陷苹果的表皮，逐渐走远与走廊上的黑色融为一体……
这幅画只有黑白红三种颜色，颜色的冲击让顾梵眼睛开始疼痛，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胸腔中翻涌起剧烈的不安、痛苦、后悔，只一瞬间就烧红了自己的眼眶。
这是什么？他到底怎么了？是谁的阴谋吗？不，不是，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他的梦境，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不，那些心理医生知道！是谁，谁想要杀他？！
“表哥，晏老师居然没来！他自己的画展都这么不上心吗？”顾然猛地一拍顾梵的肩膀，把他从魔怔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顾梵瞬间清醒。也明白过来没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报复他，这效率也太低了。
“你说什么？”
“我说，晏老师今天没来。”顾冉去询问了工作人员，得知晏明之今天有事不能亲自到场。
“后面那句。”
“啊？哦，对，你还不知道呢，这个画展是我们学校教授晏明之老师办的，他特别厉害，在绘画界可有名了。表哥？你刚才怎么了？”
找到顾梵就开始吐槽，一抬头居然瞧见顾梵怔怔地看着画，连眼眶都红了，特别不正常，
顾冉看着他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着实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顾梵吗？我晏老师的画居然能催人泪下？果然厉害！
“这幅画，为什么没有名字？”过了良久，顾梵才嘶哑着声音问道。
“啊，这是晏老师唯一一幅消极情感的画作，”瞅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凑到顾梵身边低声说道，“外界猜测这是晏老师画给自己爱人的，之所以没有题名，可能是晏老师爱人死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之类的。”
说完顾冉撇了下嘴，又自顾自说道，“我才不信呢，据我观察，晏老师根本就没谈过恋爱，哪里来的爱人，难道是上辈子跟过来的啊？”
顾梵没听进去什么爱人上辈子之类的，他只听见顾冉说“死了”，这两个字就像魔咒一样，刺激着他的神经，深深吸了口气，顾梵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激烈的情绪。
“顾冉，你能……介绍这位晏老师给我吗？”顾梵想，或许，自己的病有治了，只要……找到这个画画的人。
“当然可以啦！我这就给晏老师打电话。”顾冉看着这位表哥的神情实在不像开玩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正好自己也能见到晏老师，一举两得！
顾冉拿出手机，在通话记录中翻到了晏明之电话拨了出去。“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顾冉眉头一皱，刚才答应得太快，忘了现在是暑假，晏老师留下来的电话会关机啊！
旁边的顾梵自然是听见了，“算了，我去服务台问问这幅画能不能买下来。”
顾梵迈步而去，服务台正对着画展厅大门口，有一位工作人员正在为客人指路。顾梵见此就在旁边等候。
“叮铃。”门口的风铃，因为大门被推开而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声音瞬间钻进顾梵的耳朵里，让他有些浑噩的精神多了一丝清明。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剪碎的头发稍长，墨镜遮住眼睛，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休闲穿搭带着几缕书卷气息。干干净净的，温柔缱绻，似乎忍不住外面的高温，却不可避免地裹挟了阳光的味道。
正是……顾梵所渴望的光明。
“先生？”温和女声打断了顾梵的凝视，“请问您需要咨询什么问题？”
顾梵回头看了工作人员一眼，等再转过去找寻时，门口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环顾展厅却还是没看到人，像是恍惚后的幻觉。
顾梵转过头问工作人员，“你刚才看到门口进来的人去哪里了吗？”
“不好意思，先生，刚才我没有注意。请问您需要咨询什么问题呢？”
顾梵又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风铃，没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