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共同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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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死了！”
昏迷的人首先恢复的是听觉，又或者说是幻觉。这样就算身体无法动弹，也能保持意识清醒，像新生的孩子般感受到外界的一切。
在这格外安静的地方，男人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声音低沉而不失磁性，给人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如此有辨识度的声音，到底是谁呢？我绝对在上一秒才听过。
所以声音的主人现在是在问我吗？
我竭力想要张嘴，却无能为力。
回答他的是一道几乎完全相同的声音：“D4C能够从平行世界把任何人拉进基本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关于这点，作为另一个我的你，再清楚不过了。她过来之前还紧张不安地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我呢，至于为什么一到基本世界会突然失去呼吸，我也想不明白。”
他们好像是在讨论一个女孩子的死亡？
说起女孩子，照我推测，我的头应该就枕在一个女孩子温热柔软的皮肤上，对方小猫般微弱的、颤抖的呼吸喷在脸上，透过薄薄的一层眼皮，我能感受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眼前的存在一个死去的女孩儿，并且我的身边也存在另一个活着的女孩儿？
“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还有其他世界的她存活吗？”
“……没有了，不是在出生时就成为死去铁路华工名单的一个统计数字，就是跟檀香山那伙人去往清国不知去向，要么就是随着sbr大赛的进行逐一失踪了，可以说目前她存在于美国境内的几个世界，已经再也找不到尚且活着的她了。”
女孩儿纤细的手指牢牢抓紧我的手腕，她在颤抖吗？她在害怕吗？害怕被男人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不是离男人很近？
好奇怪，不管是声音也好、手指也好，为什么都是那么熟悉……
说话的这些人，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声音是不是过于相似了，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在自我自答。
莫非是精神分裂了吗？按照他们的对话，似乎也比较符合精神病人的状态，比如幻想自己能穿越时空啦、拯救本该死去的爱人啦、成为世界的主宰啦之类的……唔……我记得好像有谁告诉过我在日本这叫中二病来着，本质上是一种精神自恋。
人一旦无法从外界获得爱，那么就会向内寻求自我的爱。爱一个抽象的自己很容易，爱一个具体的自己却很难，既然内外都缺少爱，那么通过掠夺也好、通过祈求也罢，都必须用别的什么去填补自身创造的宇宙，填补一个几乎永远难以填满的情感空洞。
既然如此，难怪我手边的女孩儿感到害怕了。
“你是不是对菲奥蕾拉·鲁卡斯这个女孩投入太多的关注了？我承认她外表是可爱，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但也不至于兴师动众，让平行世界的我们去找吧？有这具尸体还不够？”
此话一出，马上出现了反驳的声音：“少来这套，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一个人，说穿了，你不就因为自己世界的她搬到欧洲，所以鞭长莫及了吗？说不定那该子早就结婚了。”
“嗤，总比你强些，明明我们都从军多年，怎么你退伍后却持续发胖，遇到刺杀还要幼童的她给你挡子弹，如果不是基本世界的我想要找她，你都把她给忘了吧？”
……好家伙，这也太过分了！小孩子的救命之恩也能忘记的吗？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会把子弹如数奉还。
“对了，布拉克摩亚打电话报告找到了线索，说清楚是什么吗？遗体还是其他东西？”
“那些下贱的穷鬼、偷走宝物的老鼠们，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不用担心，我的计划和你的相同。只不过我拥有替身的属下数量终究还是比不过你的世界，绝不会有人能夺走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的这些属下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包括平行世界的他们。不过搜集遗体的事不用担心，刺客已经派出去了。只要利用好这些‘餐刀’就够了。”
刚刚我听到的那个词是“遗体”吧？
没记错的话，他们目前正面对一个女孩儿的尸体侃侃而谈，虽然不知道布拉克摩亚是谁，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家伙要不然反思一下自己如何呢？为了一具遗体去刺杀别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样子。
“真可爱啊。”不远处，传来摘除手套、衣服摩擦的声音，像在有人在抚摸那个女孩儿的脸颊。
“我赞同，不管是脸庞还是眼睛，不管是头发还是声音，都超乎想象的可爱，我有点理解你想拥有的心情了。”
“哦？声音也很可爱吗？真想听听看从她这张樱色嘴唇中发出动人的声音，如果还活着就好了，真是可惜啊。”
“只要收集完所有遗体，那么不管是在哪，一定会有活着的她回到‘我’的身边。我也很期待继承她的那一天。”
“等我死了，你们自然会继承基本世界的一切，包括属于全部的‘我’的记忆，到那时我们就能变成真正意义上完全相同的一个人，或者说是相同意志的集合体了。那么你们也会理解她对我的意义了。”
听起来他们确实来自不同世界，既然如此，那么拥有不同记忆的那还算同一个人吗？
就算再怎么经历相似，总归有所出入。就算最后会继承统一的记忆，但过往的一切就能彻底抹除吗？
恐怕那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吧。
如果没有一个深入骨髓的目标的话，长此以往，他一定会沦为对生活麻木的奴隶，沦为扮演“别人”的演员。
因为害怕，所以强硬。因为脆弱，所以坚强。因为缺乏，所以掠夺。因为克制，所以放纵。因为自私，所以无私。
他必须疯癫到一种地步，一种能让所有的他，包括共同体在内的他，同时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具有人类无尽可鄙的欲念、能够在现实的行动中获得无尽满足和欢乐的自己，而不单单只有精神宇宙中孤独空虚的自己。
为此他可以投入生命的代价。
那么这个共同体高度统一的目标是什么呢？
或者说，让他能够保持住身为“人”的自我，能够终身投入的事业是什么呢？
“为了我的国家、我的一切——”
“为了我的国家、我的一切——”
“为了我的国家、我的一切——”
更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可以确信，这绝对不是两三个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所有阻碍都会被消灭——”
“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所有阻碍都会被消灭——”
“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所有阻碍都会被消灭——”
“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所有阻碍都会被消灭——”
……
声音混作一团，再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点滴涓流交融汇聚，只剩下唯一的，绝对的，统一的声音——
“胜利终将属于我法尼·瓦伦泰！”
这个名字，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我终于想起了全部。
包括那个早已死去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