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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跟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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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陆云深在请沈阳涛在小卖部乱买一通后,便匆匆赶往了车站。到了车站他看了看班车表:“还好,赶上了第二班车还有五分钟。”
就在话语之间,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既望?!他不是早走了吗怎么现在在这等车?
江既望在他眼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一双盯着他的眼睛,在那散漫的刷着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
他手指突然收紧,站台广告牌的反光里映出江既望清瘦的轮廓。那人倚着立柱看手机,蓝色校服被晚风掀起衣角,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红枫叶打着旋儿落在两人中间,陆云深往人群里缩了缩。
"叮——"公交车进站的提示音惊得他后退半步。隔着排队的人群,他看见江既望刷卡时腕骨突出的弧度,像白瓷碗沿那道细长的裂痕。等对方在后排落座,他才抱着书包窜上车。
硬币落进投币箱的声响格外清脆。陆云深假装整理刘海,透过指缝望向后视镜。江既望的侧脸浸在暮色里,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密的影。手机屏幕的冷光明明灭灭,映得他唇色愈发浅淡。
陆云深:这么一看倒也没那么讨厌…
三站路仿佛被拉成三年。报站声响起时,陆云深险些撞到扶手杆。他跟着那道颀长的影子下车,看路灯将人影揉碎又拼起。弄堂里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青砖墙上的爬山虎蹭过肩头。
他看着江既望的背影鬼使神差的拿出拍立得偷拍了一张。
在弄堂里拐来拐去,天上的星光伴着火红的霞光忽明忽暗。他数着前面人的脚步声,突然发现对方的帆布鞋和自己踩在同样的砖纹上。
"有意思吗?"
陆云深猛地撞上堵人墙。江既望转身时带起的气流裹着雪松香。
“什…什么?”
他踉跄后退,后腰抵住生锈的防盗窗。对方垂眸看他,眼尾那颗小痣在阴影里微微发亮。
"从校门口跟到望春里。"江既望双手抵在窗边,腕表磕出轻响,"新同学对跟踪游戏情有独钟?"
"不是!我住这......"陆云深慌忙摸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弄堂里格外清晰。二楼突然传来开窗声,云深暂时借宿的屋主江舒月探出头时围裙还沾着面粉:"云深你来啦,哎既望,你们一起回来的?"
月光突然漫过屋檐。江既望愣在原地,钥匙串从陆云深指间滑落,叮叮当当滚过青石板。二楼窗台的海棠花在夜风里晃了晃,落下几片殷红的花瓣。
陆云深片刻后忙捡起滑落的钥匙,待起身时江既望不作声的上楼去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打旋,喃喃道:“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他是江舒月弟弟?!”
我去我竟然一时没记起来,记得印象里以前的他虽然不喜欢说话,但也没这么冷漠吧…
以前的江既望安安静静的,但是喜欢跟在云深后面跑,以前是“冰激凌”现在就是经历寒武纪成为一座妥妥的“冰山”了。时间是最好遗忘药水,无论怎样的过往被时间雨淋过,风吹冷静后,一切就消失的没有一点痕迹了。
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既望已经没了影,“等等…。”
陆云深赶忙跟上,老城区单元楼没有电梯,楼梯盘旋向上,沿着墙壁尽数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楼梯里的灯光昏暗,不小心就会摔个踉跄,对云深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孔雀来说无疑打开了一扇不知名的门。
“来来来云深快进来,等你们好久了,饭菜都快凉了,”江舒月赶忙招呼他进去。
陆云深粗略看了看,这里的构造在他鱼般的记忆里早已模糊。一间厕所,一个不大的客厅,一个小小的只能站两人的厨房。不过好在有三间房间,只不过只有一间是大些的,剩下的一间是那一间的一半大,还有一间就更不用说了。
“听你爸爸说你们俩一个班的啊,旧识见面感觉如何?”江舒月推开餐桌椅缓缓坐下问。
这话一出陆云深就想起了学校的“刺激”经历。呃…刚见面就用打翻了饭菜算好算坏,反正感觉没多好。
“他没认出我。”
江既望坐在沙发一边垂眼划动着手机,冷冷开口说,而陆云深坐在另一边,可谓咫尺天涯。气氛一下就尬住了,江舒月只在一旁尬笑。
“啊哈哈是吗…你们俩快来吃饭,饭菜都快凉了。”
江既望略过了他坐在江舒月旁,而陆云深也跟着坐在了“冰山”对面。“来尝尝这个糖醋里脊你以前最喜欢吃的。”
说着江舒月就夹了一块放在云深碗中,吃饭时,他倒是细嚼慢咽。
他倒是长开了,近看还挺养眼,眼角还有个小小的痣。陆云深一直盯着他看,都要把自己埋进饭碗里了,江既望在他只吃了几口饭时就已经速速扒完了。
“我吃完了,碗放那我晚点洗。”说完江既望就已经回了房。
“云深呐,你别介意,我弟弟就这样的性格闷葫芦一个,你不主动找他他就永远冷个脸…好好相处吧。”
“啊…哦好。”
…
陆云深将最后一件衬衫叠进衣柜时,暮色正沿着老式窗棂爬进来。口袋落出一张拍立得——昏沉的霞辉照着江既望的纤细的背影那是今天刚偷拍的。他鬼使神差地将照片塞进数学课本,手机突然在床头震起蓝光。
名叫杨桃树的联系人在微信里浮现,陆云深想了一会儿愣是没想起来这哪位。
[杨桃树:深哥!语文作业文言文答案借我康康!]
[幸运星:你是?]
[杨桃树:?]
[杨桃树:深哥没爱了懂,我懂!(哭脸)]
[幸运星:等等…这种说话方式]
[幸运星:我去!沈阳涛,你啥时候加的我?!]
[杨桃树:…]
[杨桃树:语音消息:))60]
一点开果然是沈阳涛亲切的问候,下午逛小卖部刚加的现在就忘的一干二净了!!果然哥在你心里的分量还不够重呜呜呜……最后还补充了一句语文作业给他借鉴一下。
陆云深心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哈。语文是他最拿手的科目,也是他首先开始写的。
[幸运星:(图片)]
[杨桃树:深哥感激不尽!!(玫瑰)(玫瑰)]
刚准备开始写数学卷子的时候,又有一条消息弹出。是高佳惠,幸好,陆云深对她印象深给她备注了,不然刚才的情形估计又要再上演一遍…
[高佳惠:陆同学明天记得带学生证,季老师说要做磁卡]
[杨桃树:哦好,谢谢]
高佳惠随后又发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陆云深觉得可爱就收藏带走了。
陆云深简简单单回了几句就开始补前面缺失的内容。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多了,今天老季发了一张卷子,加上上午还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后面这儿的语文老师知道了后补发的卷子英语练习册,对一年多没提过笔的他是一件难事。
陆云深写一下转下笔“…难。”
不知道他作业写完了吗…
陆云深刚准备去看看江既望有没有熄灯,床上的手机就嗡嗡响个不停。
“谁啊,大半夜的。”
【您已加入群聊“高二一班伐木累”】
班级群弹窗跃入视线时,陆云深正咬着酸奶吸管。群名「高二七班伐木累」下不断蹦出欢迎表情包,沈阳涛发了张他今天在食堂啃鸡腿的抓拍照,配文「欢迎新晋干饭王」。
他看了看群里的成员三十多个人,还行但人没那么齐。群主是高佳惠,突然一个顶着星空头像的群成员映入他的眼帘,江既望三个大字在这一堆奇奇怪怪的网名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既望?他也在群里…
陆云深点开他的头像,正准备窥视这座冰山的朋友圈。
“已添加好友”的提示映入眼帘,点开聊天框发现聊天记录空空如也,只剩系统自带的初始问候,再看朋友圈果然也是空荡荡的。
陆云深仔想一下,自己家跟他们家或多或少都有来往,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好友。小时候?或者不知名的更久以前。这么一看陆云深又觉得正常了一些。
他试探性的发了一个从高佳惠那里偷来的小猫打滚的表情包。十几分钟过去,果然毫无回应,陆云深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写作业去了。
后面,就是群里在那聊作业量多题难,还有一些游戏啊,什么之类的,再到后面,话题就转到陆云深上面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好奇,都朝陆云深袭来,不久,陆云深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群里聊的也是热火朝天。
“你们吵到我眼睛了。”江既望的星空头像突然弹出消息,群里顿时就安静了。
夜色在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漫过窗台,走廊传来江舒月轻快的哼唱:“小望记得给云深拿新毛巾呀!”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已经十二点了,终于写完作业的陆云深长叹一口气,肚子却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他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向厨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垫垫肚子。
“好饿…”这冰箱里除了些菜就没别的了啊。
忽然他注意到旁边摆着一桶泡面,泡面也不错,现在的我什么想吃。
泡完面准备走之后发现黑暗中隐隐有个人影靠在厨房门边,吓了陆云深一大跳。
“我去,吓死我了江既望你干嘛一声不吭就杵这啊!”
“喝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蒙在黑暗中但陆云深隐隐感觉眼前这个人的嘴角微扬似是带着笑意,还没等他细看,眼前这个人就踏着黑暗准备回房。
我一定是疯了,他会笑?地球毁灭宇宙爆炸了还差不多。
“江既望…等等!”陆云深下意识喊住他。
眼前欲迈回房的步子一顿,回头开口道:“干嘛?”
陆云深想到了自己那道不会的数学题又不好意思开口,“我有道题写不来…”
陆云深尴尬挠了挠头本以为江既望会嫌他麻烦拒绝,谁知江既望推开房门看了看陆云深。
“傻站那里干嘛,不是有题写不来?”
“哦哦来了”陆云深赶忙回房抓起作业本向他房间走去。
江既望的房间倒是很简单,一面白墙,一张床,满墙奖状,一个书架旁边就是一个书桌。
陆云深捧着泡面碗蹭到书桌旁,蒸腾的热气模糊了江既望的侧脸。台灯将他冷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光,修长手指正转着自动铅笔,金属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细碎银芒。
“第十七题考察等差数列性质。"铅笔尖戳了戳练习册,"已知a?=12,a??=26,求首项和公差——你该不会连通项公式都记混了?”
泡面汤汁溅在草稿纸上,洇开一小片油渍。陆云深手忙脚乱要擦,却被按住了手腕。江既望的掌心比月光还凉,抽走纸巾时带起一阵雪松味的清风。
"设首项为a?,公差d。"铅笔在油渍旁利落写下公式,“a?=a?+4d=12,a??=a?+11d=26。两式相减得到7d=14,所以...”笔尖突然转向戳他手背,“发什么呆?”
陆云深猛地缩回手,喉结随着吞咽泡面汤轻轻滚动。他的目光被书桌角落吸引——那个装着七彩星星的玻璃罐正映着台灯光,最顶上那颗金色的折痕里,隐约透出墨迹。
“知道了d=2!”他故意提高音量掩饰好奇,“这题其实超简单的,我就是半夜犯困......”
“困到一直盯着我的纸星星走神?”铅笔啪的敲在练习册上的。陆云深忍不住好奇刚准备开口江既望就作出解答,“以前跟风的黑历史,废纸而已。”
“哦~我就说嘛江大学霸怎么会…”
“十二点一十,给你三分钟把23题重做一遍,用半角公式。”他按亮手机屏幕冷冷开口道。“这种题都做不出来的话,你可以别睡了”
陆云深虽然不爽但还是哀嚎着趴到桌上,鼻尖几乎蹭到对方袖口。轻和的雪松香混合着笔墨钻进他的鼻腔,江既望猛地站起身,陆云深些许疑惑。
“怎么?”
“喝水”
晨雾还未散尽,陆云深在玄关撞见正在系鞋带的江既望。少年脖颈上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挂坠是枚完整的弦月,与记忆里烧制的那枚星月模型截然不同。
“你的...”他话音被防盗门关闭声切断。江既望的背影穿过梧桐树影,白衬衫校服平整得没有褶皱,仿佛昨夜那句“吵到我眼睛”的抱怨和晚间的题目讲解只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