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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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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珵会跑,早在预料之中,事态仍在他的控制中,没什么好生气的。
宴其压制住心底的焦躁和怒火,松开了紧握在身后的拳头,等着蓝珵给他一个能平复心情的理由。
而蓝珵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仓促后仰的时候差点还弄掉了头上的帽子,他适时捂住,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会在?我不信这是巧合。”
“你是在质问我?按理,先回答问题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宴其逼上前一步。
他的动作引起了蓝珵的警戒,蓝珵膝盖微屈,重心压低,身体已处在备战的姿势,他不理会宴其的问题,而是说:“老大,我们一起生活过两年,你的想法我猜不透,你的信息素我闻不到,但你想动手时的表情,我很清楚,别再靠近我了。”
宴其眼睛一眯,冷笑道:“阿珵,你真过分,重逢后,我对你很绅士,既没有追究你的私逃的罪过,也没有做逼迫你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我,糟蹋我的好意,现在还想跟我动手,我真的生气了。”
他继续接近,蓝珵屈身含胸,快速出拳,反应极其灵敏的宴其身形一侧,抓住蓝珵的胳膊,将人抵在了小型飞行器上。
蓝珵不甘示弱,伸腿用力蹬向飞行器,挤出能活动的距离后,旋转身体,用没被擒住的那条胳膊袭击宴其的脖子。
宴其腾出一只手,攥住蓝珵的手腕,将他的两只手都按住,蓝珵并未就此乖巧下来,他双脚用力,试图朝左移动摆脱桎梏。
“别乱动哦。”
宴其往前一压,腿伸入蓝珵的两腿之间的空隙,封锁蓝珵所有的动作,然后故意更用力地贴近,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刺激一个Alpha,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变化。
蓝珵整个人被挤压在飞行器上,身前是冰冷的金属,身后是温度渐升的凶兽,在随时会有人来往的小巷里,这副姿态实在难堪,他不得不央求按住他的人:“我认输,放开我。”
宴其置若罔闻,还低头凑近,将气息尽数喷洒在他泛红的耳际,低语道:“长进挺大,是为了保护柔弱的Omega锻炼出来的?”
饶是蓝珵再迟钝,这会儿也知道害怕了,连忙否认:“不是,是不在你身边,没有人故意让着我,打架技巧才进步了。”
他的低姿态没能换来谅解,力道从他身后顶来,脸摩擦在金属外壳上摩擦,辣生生地疼,身下也是,软了腰的蓝珵咬紧了牙,才没把声音泄露出来。
宴其笑道:“不错,进步了就拿来对付我,真是我的荣幸。”
“够了!不要再阴阳怪气,我这就回答你,我的确打算逃走,冒着被唯慎域追杀的风险要逃,冒着被三皇子憎恶的风险也要带着云依裴一起逃,我后悔了,要收回我的誓言,唯慎域不是我的归宿,你也不是。”
蓝珵受够了他的虚情假意,也没有精力和心力去辨别他的真假,死过一回,很多东西已经不在乎了。
他正要继续反抗时,飞行器的门打开,人被推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宴其也坐了进来。
蓝珵试图开门无果,引擎启动,从狭窄的小巷一跃而上,飞入广阔的天际,他哪也去不了,只能待在越飞越高的飞行器上。
宴其将飞行器调整为自动驾驶后,转身认真地看向蓝珵:“我有些事不太理解,想跟你说点刺耳难听但没有任何恶意的话,你愿意听吗?”
温柔、示好,甚至拿其他人做垫脚石,都没能让蓝珵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毫无进展就意味着蓝珵对他成见极深,嗯?或者不能说成见,而是心结,对他心结未解,竖起厚重的防护罩。
防护罩不打破,蓝珵就不会重新属于他。
宴其开始转换策略。
“我不想听。”蓝珵直接拒绝,十句话里有九句真假不明,还不如不听。
“那你把耳朵捂上,当我在自言自语好了。”
宴其说是这么说,他人却紧盯着蓝珵,又挪了一下位置,方便自己的声音传入蓝珵的耳中。
“你怨我,怪我,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稍微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当初是不是你说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愿意为我肝脑涂地?加入唯慎域的时候,你是不是发誓会一辈子效忠我?”
“送你飞行器的时候,我问过你,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献出生命,你说愿意的,后来你逃走了,我没把你的举动视作叛逃,也没有追究,除了刚才稍微粗鲁了一点,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好吗?”
“阿珵,你生气也没关系,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让你消气和补偿你的机会?”
原本偏过头去,听了这些话,又转过头来的蓝珵,他看向宴其深邃温和的眼睛,他曾经迷醉在这种眼神里,以为自己是特殊的存在,以为自己被深爱着,后来他才明白,只要能达成目的,宴其他看狗都能一往情深。
蓝珵不愿意自己被人当做狗一样玩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了维护主人的利益被利用被牺牲,还要套上狗链子。
他面无表情,对宴其的话,一个字都不往心里放,“说完了就放我下去,我还要去维修厂上班。”
真是油盐不进,固执地令人恼火,宴其伸手勾住蓝珵的衣领,将人拉到眼前,嗤笑一声道:“你好嚣张,你以为唯慎域是什么地方?是收留被世界抛弃的人,夺回一切的组织,别说你的命了,所有人的命,包括我的命,都可以舍弃,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群一无所有的人,你早就有觉悟了,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凭什么,蓝珵用这种态度对他?
是他表现得太温和了吗?
宴其轻抚着蓝珵修长的脖颈,他无数次尝过这里的味道,命门所在,尤其敏|感,即便是难以忍耐,蓝珵过去都不曾设防,由着他肆意品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蓝珵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阻碍他的触碰。
蓝珵双手用力掐住宴其的胳膊,指尖嵌入皮肤,掐出淤紫的痕迹,仍旧弄不开宴其越线的抚摸,他便怒道:“一无所有的是你,我不是,我有感情,有心,有依裴,有朋友,别擅自把我归到你那一类人里去,太恶心人了。”
他吼得很大声,每一句每一字都重重地砸在宴其的心上,一向能说会道、巧言令色的人沉默下来。
飞行器内的氛围如同野兽狩猎前的蛰伏一样安静,凝滞地让人喘不上气来,蓝珵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僵直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精神上又高度戒备,准备随时应对发怒的宴其。
无声的舱内,时间流速似乎都变得缓慢,宴其一边压制内心暴涨的焦躁和烦闷,一边又在欣赏着蓝珵紧张害怕的表情。
做错了事的情|人就该好好地惩罚一番,让他想跑却不敢跑,想反抗却不敢动手,只能用惊慌的神色哀求他、取悦他,等待着他的“教导”。
可惜,如今的情势,并不适合他做那些事。
宴其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和欲|火摁在心底,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说道:“我接受你的生气,也愿意承担你的怒火,阿珵,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你不要直接判我‘死刑’,好歹多留些时间来审视我,如果你最后还是觉得我没有感情,没有心,是个十足的坏蛋,那么你没必要用危险的路线逃走,我会离开这颗星球,还会带走三皇子,这样总可以吧?”
拉开距离,降低猎物的警觉,方便更好得手。
他不至于被蓝珵的三言两语的刺激,没了理智,失了水准,绝对不至于,宴其背在身后的手差点捏碎了座椅的靠背。
蓝珵张了张嘴,一些话想要说出口又咽了回去,不是他胆怯,而是有些话说出来不过是自取其辱,何必呢。
复杂的情绪化作一声叹息,蓝珵木着脸说:“以后的事,再说吧,你先放我下去。”
飞行器平稳地降落在蓝珵工作的维修厂前,蓝珵看了一眼自己工作的地方,又回头看了一眼宴其,生活和工作的地点都一清二楚,今天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吗?
不远处微笑着跟他告别的宴其的脸变得模糊,蓝珵想着,他还是看不透他。
或许,不看透也好,看透了会更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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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后的宴其,第一时间联系上了柏昀。
“我想听听你和其他人对蓝珵的看法,你去收集一下,整理好传给我。”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本来就因为宴其不在而忙得不可开交的柏昀,这会是更头疼了,但顶头上司的吩咐又不能不听从,这种你追我赶的感情戏码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柏昀应承下来,为了宴其能顺利且快速地接回蓝珵,他耐着性子给宴其提了个醒:“老大,蓝珵是个实心人,被你骗多了,再发现你动手脚,你在他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形象恐怕会跌落谷底,所以我劝你,在他发现前,尽早回收你留下他终端上的纳米追踪器,免得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