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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他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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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房中窗帘未拉,四周暗淡,姜泉之仍然不知日夜地躺在床上沉睡。
张一昱扶着腰躲在浴室,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擦上药膏。
药膏是他一大早自行外出买的。
这已经是擦的第四次了,张一昱仍然觉得刺痛不已,坐都坐不下。
昨晚的床单被张一昱塞在浴缸里泡着,那斑斑血迹让人看了害怕,自个儿见了害羞。
张一昱往里头倒了些沐浴液,大致搓了搓,没有办法完全洗干净。
罢了,酒店的人应该会有清洗的办法吧,抱歉了。
他拉上帘子,将浴缸遮得严严实实。
“年轻人的体力太好了吧,要我老命。”张一昱细声抱怨,生怕吵醒姜泉之,“我也才二十六岁吧,怎么体力跟五十岁一样。不过相差六岁,体力就能差这么多吗?”
“不是,我,我是怎么了,我为什么非得在下啊?昨晚他喝得那么醉,我应该......”
可一想到这样的痛若是加在姜泉之身上,他又不忍心了。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受着吧。
张一昱洗漱结束,换好衣裳,拉开窗帘,点了客房服务,用软枕垫高沙发,小心翼翼坐下,边吃边等待姜泉之醒来。
他昨天饿了一整天,今天定要好好补补。
姜泉之亦是。
昨夜手机虽然碎了屏,好在还能充上电,花屏也并未影响手机的使用。
要换个屏幕还是换个手机,张一昱还没有决定好。
要好好谴责一下这个任性的弟弟还是原谅,张一昱也没有决定好。
日上三竿,姜泉之终于醒来,在床上坐着发懵,看着眼前边吃东西边怨气冲天地瞪着他的张一昱,开始回忆昨晚的一切。
但除了在餐桌上和张一昱吵了架,而后跑去喝闷酒,遇见了甩不掉的沈知墨,其他......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梦。
虽说是吵架,实际上不过是他在吃莫名的醋罢了。
“一昱哥......”四处看了看,这设计,明显是酒店。
“昨晚的事还记得多少?”张一昱淡然问道。
“额......我喝醉了,是不是?”姜泉之很想问问脑中那断断续续活色生香的画面是不是真的,又怕两人尴尬,“我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吗?”
他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难不成是梦境将昨日发生的事,同上回在轩逸阁时的场景掺杂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现实么?
“不记得了吗?”张一昱下意识地抚了抚腰,笑容落寞,“没有,什么都没做。”
他早知道会如此。
明明希望他忘得一干二净,又希望他能把昨天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着。
“我,我一定说了很过分的话,一昱哥,你别生我的气。”姜泉之慌慌张张跳下床,直扑张一昱怀里,“一昱哥,我昨天说让你和沈总走都是气话,你别当真,我不希望你走。”
这会儿清醒过来,他才知昨天的自己有多蠢,竟将心爱之人推向情敌。
今儿个就算下跪也要让张一昱原谅他,忘记昨天他说的混账话。
“唔......”张一昱被他撞得腰更疼了,抹了药的位置更是刺痛得厉害,他只能忍着,咬牙笑道,“我怎么会当真,就算你真的让我和他走,我也不会走的。”
“真的?”
“嗯。”
姜泉之像个孩子似的笑了,“啊”地一声反应了过来,迅速松开他退后几步。
“抱歉,我,我,我也饿了,我可以一起吃吗?”
“当然,快去刷牙。”张一昱催促道。
“好。”
姜泉之刚离开视线之外,张一昱再也忍不住了,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龇牙咧嘴地揉腰捶肩,好一会儿才起身准备收拾收拾桌面,好给姜泉之腾出位置,顺便把坐垫收了,免叫他怀疑。
姜泉之洗漱完毕,看着张一昱艰难笨拙的身影,感到万分奇怪。
“一昱哥,你怎么......很累的样子?腰怎么了?腰疼?”
“没有。”
张一昱拉了拉衣领,颇有做贼心虚之感,但姜泉之仍然一眼便瞧见了他脖颈间掐紫的伤痕,顿时大脑宕机,快步上前抓过他的手腕,将他的衣领扯开。
“一昱哥,你脖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伤?”他拼命回忆,但想不起来更多细节,“我,我打你了?是不是?腰,腰给我看看,我还做了什么?”
说完眼眶便红了。
他知道张一昱待他好,若昨夜真是发酒疯伤害了他,张一昱定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悄悄原谅他这个罪大恶极的魂淡。
张一昱顿时笑了,撇开他的手,将衣服整理好。
“你见过谁家暴专打脖子的?”实际上不仅是脖子,几乎每寸肌肤都有,还好姜泉之没有将他扒个精光,否则他根本无从解释。
“那......?”张一昱竟说是家暴,让姜泉之暗暗开心了几秒钟。
但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吧?!
张一昱用上准备了一早上的说辞,淡淡回道:“昨晚你喝多了,狂犬病发作,咬住我脖子不放,我实在害怕被你放血,躲在沙发上睡了一夜,你也知道沙发这么小,我怎么能睡得好呢,所以腰酸背痛的。”
说这话时他心底正淌着血,他们明明亲密得像一个人,他们明明已经跨过了最后的屏障,却捅不破面前那薄薄的窗户纸。
他什么都不敢说,不能说。
姜泉之心里愧疚,哪怕张一昱暗骂他是狗,他也不敢反驳,看了眼张一昱的脖子,这伤确实厉害,比先前的每一次咬伤都厉害,怕是咬的皮肤都破了吧,看着让人心疼。
“对不起,一昱哥,我怎么还有这种坏毛病,真的很对不起,要不,你咬我几口,让我心里舒服一点。”
姜泉之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再抬头,只期待张一昱真能在他身上留下点印记,让他好过一些。
“你要是真有在反省就好了,待会儿吃完饭,帮我踩踩腰背,算是将功折罪了。”
“是!”姜泉之由悲转喜,坐在方才张一昱坐的位置,将他没吃完的饭菜都吃了精光。
他真的饿坏了。
而张一昱则假借上厕所的名义,又到浴室中悄悄上了一遍药,这才回到房间,趴在床上,等待吃完饭的姜泉之给他踩背。
姜泉之也不含糊,吃完立马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给他按摩踩背,直踩得张一昱昏昏欲睡。
“一昱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你要再睡一会儿吗?”看张一昱这般困倦,姜泉之问道。
“不,我们现在就走。”张一昱长叹一声,佯作轻松,起身,“走吧,这个房间下午两点之前必须退房,现在已经快一点了,我们回家吧。”
“好。”一听“回家”二字,姜泉之喜不自胜,昨天的别扭和不安通通一扫而光,此时的他当真是乖巧得很,甘做张一昱的小跟班,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侧。
二人来到昨晚对峙的马路,张一昱看了眼昨晚姜泉之吐得七荤八素的垃圾桶旁,那些酒水秽物已经被清理干净。
真是给环卫工人添麻烦了。
姜泉之脑中又闪过一丝画面,站直身子四处看了看,想起了昨夜张一昱说的话。
“一昱哥,你昨天......是不是在这里对我说了什么话?你说......”姜泉之呼吸越发急促,不自信道,“你爱我?你说了爱我,是不是?”
张一昱一愣,脸上的落寞又被笑容掩盖了。
“没有,我没有说过。”还是不给他添麻烦了。
不如用块石头将这份感情压得更实一些吧,快藏不住了。
“是吗?”姜泉之挠挠头,有些尴尬。
看来那也是在做梦了?居然做了这样的梦。
“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说给你听。”张一昱半含真心地玩笑道。
“想,我去借个喇叭,我们走路回家,一昱哥就对着喇叭喊一路的‘小泉我爱你’吧。”姜泉之同样玩笑道。
“呵呵......”张一昱眼眸低垂,有些难言的悲涌上了眼角,又被他不经意似地扶额动作掩盖了。
只要姜泉之敢去借喇叭,他就敢当街一遍遍地说。
我爱你。
当晚。
张一昱仍觉得身上疼痛,从镜中可见后背上尽是伤,他又不能自己上药,若让姜泉之替他上药,定又要自责一番了。
张一昱找了个加班的由头,赶去了李知宁家,让李知宁替他上药。
今晚也打算在这里睡下了。
此时他正趴在床上,而李知宁则拿着药膏,手上或轻或重地给他上药。
“知宁,你轻点儿,我是来让你给我上药的,不是让你要我老命的。”张一昱怒道。
“少啰嗦,你们俩怎么回事?你怎么惹着他了,他竟然对你这么狠。”李知宁上药时特意施了力,“你别嗷嗷叫,用力点好得快。”
“这什么歪理!”
“不是,你们在闹什么?”若每次亲热都弄成这样,他倒要劝劝张一昱了。
这个苦,没必要!
张一昱抱着枕头一顿叹,“小泉喝多了,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正因如此,才让他倍感心痛。
“喝多了?他不是酒量很差吗?喝什么酒!”
“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姜泉之喝酒的原因,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不知道他悲伤的原因。
他什么也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让姜泉之这么惩罚他。
“不应该啊......”李知宁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那姜泉之那么喜欢他,怎么会对他这么粗暴,“难不成小泉私底下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要不我替你说说他。”
“别,他不记得,他不记得也好......”张一昱穿好衣服,与李知宁一同躺在床上闲聊,“知宁,明后天你再给我上个药,不要让小泉知道。”
“你就该让他知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应该懂点分寸。”
“什么不是第一次?这话什么意思?”
李知宁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姜泉之竟然还没同张一昱说过轩逸阁的事吗?
罢了,就当是那两人之间的小情趣吧,往后说开了,自然就会知道的。
“没什么,我口误,快睡觉吧,要实在不行,你就去轩逸阁泡两天温泉,这样好得快点,我给你两天假。”
“呵呵......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