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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阴天的郁金香-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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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景斯存的语气非常平静,只是阐述,读不到任何情绪的倾向性。
但柯霓还是难逃偏见地解读:
这算什么意思?
稳赢选手对小卡拉米屈尊降贵、大发善心的肯定吗?
金属壁上映出柯霓越发蹙紧的眉心。不等柯霓反驳,宋弋已经问了:“你怎么知道?”
景斯存头略微向后仰,揉捏喉结处皮肤,缓解咽喉里的不适感。
他说:“她项目完成的还不错。”
宋弋还是纳闷:“你怎么知道?”
景斯存的脖颈被他自己捏红了一大片,清了清嗓子,再度开口,说海选比赛时柯霓就在他旁边的操作台。
“你俩挨着?”
“嗯。”
宋弋猛地转头,向柯霓求证:“你俩真挨着啊?”
柯霓正因为“项目完成的还不错”和景斯存的动作而有些愣神,点头。
“哇靠!”
宋弋直接炸毛了,松开戴凡泽,改为去和景斯存勾肩搭背:“景斯存你什么情况,你不是说你没看见柯霓吗?”
然后就是一通叽里呱啦的质问。
一直到电梯叮咚一声抵达楼层,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打开,宋弋还勾着景斯存的肩膀嘚吧着问东问西。
宋弋的话,柯霓听得云里雾里。
大致意思好像是说他猜到她会参加节目的海选比赛,所以在比赛场地一直留意她,但都没有遇见她。
回来之后,宋弋应该是问过景斯存。
景斯存也说他没看见......
柯霓面无表情地腹诽:
没看见?
在比赛现场和她对视的是鬼吗?
柯霓也差不多能猜出景斯存拒绝回答的原因——可能是不耐烦。
因为宋弋的确有些吵,像林西润。
逮着机会就刨根问底。
柯霓也敷衍地答过林西润的问题,明白那种懒得多说的糊弄,况且,宋弋好像比林西润还要更话痨一些。
四个男生说好要去景斯存的房间,随即和柯霓在同一层楼迈出电梯。
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柯霓在宋弋对景斯存喋喋不休的埋怨声里和他们做了礼貌性的告别:“我到了。”
何挚说了句“柯霓姐拜拜哦”;
戴凡泽缓缓摆手;
宋弋一边说着“居然欺骗你的好兄弟”,一边腾出嘴和柯霓说“下次再见啊柯霓”;
景斯存被宋弋勾得斜了些身子,偏着脑袋,对柯霓略略点头。
之后的几天时间,柯霓白天大多数时候会回学校上课,下课后偶尔跟着中介去看看房子,再回酒店休息。
柯霓万万没想到,景斯存和宋弋他们居然也没有退掉酒店的房间。
四个人总是厮混在景斯存的房间里。
对方人数多,进进出出,又是同层,柯霓无论是出门去上课还是去吃早餐午餐晚餐,都很容易和他们碰面。
柯霓是有意回避的。
但实在耐不住“敌人们”超乎寻常的热情:每次碰面,对方都会和柯霓打招呼。
在餐厅里遇见,他们会邀请柯霓坐同一桌吃饭;
在走廊里遇见,他们会主动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夜宵、喝咖啡、打游戏......
在对方的热情攻势下,柯霓已经和他们一起吃过三顿饭了。
甚至今晚,她快要吃完晚餐的时候还和他们一起点了咖啡厅的外卖,备注让骑手小哥把外卖寄存在酒店前台。
外卖是宋弋点的。
柯霓加了宋弋的微信,转钱给他。
半小时后,他们在酒店前台拿到咖啡。
柯霓实在有些按捺不住,问宋弋:“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住在酒店里?”
像她这样有家不回的人应该不多吧?
宋弋指了指在外卖袋子里翻找柠檬气泡美式的戴凡泽:“因为老戴啊......欸!那杯拿铁是我的!快给我拿来!”
柯霓帮忙递了一下。
宋弋尝了一口拿铁,理所当然地说:“老戴的学校又不在这边,我们能把他自己丢这儿吗,那还是人吗?”
柯霓想:看来他们不会退房了。
宋弋说:“后面还有团队赛,凑在一起也方便我们培养默契。”
何挚不解:“宋哥,之前不是说为了方便一起打游戏吗?”
牛逼吹到一半,惨遭拆台。
宋弋看着何挚,从牙缝里往出挤字:“打游戏不能培养默契吗?”
何挚反应过来:“太能了!”
树懒发笑:“哈、哈、哈、哈。”
柯霓发现景斯存是四个人里话最少的,但这种时候,他会没人性地跟着笑几声。
笑完,景斯存把咖啡递给柯霓。
柯霓接过来:“谢谢。”
在同层告别时,宋弋他们在猜海选结果出通知的时间,还问过柯霓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柯霓当然是拒绝的。
柯霓对他们的感觉依然很复杂,尤其是仇视多年的景斯存。
怎么说呢。
面对景斯存他们的松弛,从容,戏谑逗闹,柯霓经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与自卑......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柯霓脑海里忽然蹦出景斯存的话。
“你能通过。”
要你说!要你管!你是裁判吗!
你管我能不能过!
上帝到底给这群聪明的家伙关过哪扇窗啊?!
景斯存说的没错。
柯霓的确是通过了第二轮海选比赛。
接到节目组的通知,是在隔天傍晚。
林西润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柯霓,朱也学长还是没通过比赛,你......”
柯霓知道林西润想问她什么:“我通过了。”
林西润声音里带着喜悦音调:“恭喜恭喜!”
“听你这语气,过了吧?”
“嗯,还有冯子安也过了。”
柯霓回道:“恭喜。”
“你和柯老师说了吗?”
“还没。”
林西润说:“快给柯老师打个电话说说,柯老师肯定高兴。我也要去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报报喜讯,先不说了!”
“嗯。”
柯霓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各种租房信息,分别给父母拨了电话。
他们听起来都很满意,不停给她加油,让她在正式参加节目时再接再励。
父亲说很替她高兴。
可是......
她真的有高兴过吗?
再接再励有什么用呢,还要重温噩梦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对未来要参加的比赛的排斥感如同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充斥在安静的酒店房间里。
柯霓几乎快要被淹没了。
人为什么非得要比赛呢。
柯霓握着手机倒在床上,翻开朋友圈,发现宋弋已经在朋友圈里分享他们通过比赛的信息通知截图。
对,不是他,是他们。
宋弋把景斯存他们四个的通知截图拼成了一张图片。
柯霓看完没点赞。
心里蹦出一句话:我要和你们这群聪明人拼了!
宋弋的朋友圈和他本人一样吵闹。
昨晚添加过好友之后,柯霓的朋友圈几乎被宋弋的动态给占领了。
单单是今天下午,宋弋已经发了好几条动态:
打游戏连胜的页面截图;
午餐的照片;
不知道在哪拍的边牧犬;
理工大学的校园新闻转发;
和景斯存他们毫无意义的日常合影......
虽然景斯存看起来并没有很想一起拍照,脸转到旁边,只露出侧脸流畅的线条。
再往下翻,宋弋竟然还发过一条出租房子的信息——
【出租】
房东直租,无中介费。
房屋情况:60平方米,坐北朝南,两室一厅一卫一厨......
地铁附近,老房子,无电梯。
价格可谈,地址......
柯霓用地图搜了下,是小时候跟着父母去过的地方。
她记得那附近是老城区的菜市场,还有一家被时代淘汰的废弃影剧院。
父亲和建筑学院里的其他几位老师共同担任过地铁站设计的方案顾问,有一段时间经常会往那边跑。
出租房的地址在柯霓父亲的住址和学校地址的隔壁区,距离不算远,也有地铁,看起来还挺方便的。
照片里的整体格局看起来也不错。
陈设简洁大方,卫生干净。
柯霓这几天看过几套房子,各种脏乱差,甚至有一间房的厨房看起来和毛坯没什么区别,实在是惨不忍睹。
如果她可以租到这套房子,还能省去一笔中介费用。
柯霓想了想,点进宋弋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除了柯霓的转账记和宋弋的收款记录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柯霓给宋弋发了微信:
“你好,宋弋。”
“请问你朋友圈里发的房子还在租吗?”
几分钟后,宋弋回复:“在。”
柯霓继续打字咨询房子的详情。
随后她发现,宋弋这个人在网上居然这么惜字如金。
柯霓问:房租可以便宜一点吗?
对方答:可以。
柯霓问:除了房租之外,我这边还需要承担哪些费用呢?
对方答:物业费。
柯霓问:房租押一付三可以吗?
对方答:可以。
柯霓问:我可以去看看房子吗?
对方答:嗯。
聊得有些费劲。
也许宋弋是在和他们打游戏,不方便打字,所以柯霓最后询问宋弋是否方便通个语音电话详聊这些事情。
在柯霓印象里,打游戏应该是可以通话的。
宋弋直接把语音打过来了。
柯霓接起来:“你好,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
柯霓和宋弋或者景斯存他们都不怎么熟,没听出声音差别。
她很认真地在讨论租房的事情,说自己不一定能长租,可能只租几个月。
过了剩下的半学期和暑假,柯霓就要去国外做交换生了。
有些房东是不喜欢短租的,她得提前和对方说清楚。
柯霓本来还想问问宋弋,他是房主还是替人出租的,但她在某个瞬间忽然停下来了。
房间安静。
柯霓的手机贴在耳朵上,清晰地听见轻手机里隐约传来的轻咳声。
她的心脏莫名其妙地发紧。
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个人揉捏过的、泛红的喉结处皮肤。
对方似乎喝了一些水。
柯霓听见吞咽的声音,试探着询问:“你是宋弋本人吗?”
“我是景斯存。”
柯霓吸气:“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