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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医生的爱情故事1--楔子 ...

  •   医生的爱情故事。

      武乡村,宁静古朴的小村庄,临近村口住着两户人家,他们共享着一块被道士誉为风水宝地的土地。然而,这块本应是福泽绵长之地,却因两家共分而埋下了纷争的种子。

      自元骁祖父辈起,元贺两家便因为这块地结下了不解之缘,俩家明争暗斗,界限分明,互不相让,彼此间的竞争与较量从未停歇。动乱年代过后,两家生活日渐富足起来,但较劲之心未减反增,尤其在元骁父亲这一辈更为激烈。

      就如,头一天元征娶了十里八村最美村花,后脚贺强则高价彩礼迎回来俏媳妇。元家元宵节喜得贵子,贺家次日也添丁进口,俩家人你追我赶,暗自较量,仿佛是一场无声的竞赛。元家似乎总是领先一步,元家和贺家的男人逐渐将赛场转出村外,在村外的广阔天地下,施展各自的本事。

      “贺舟舟,这是我家的地,谁让你踩的?”元骁一眼就瞧见自家菜地里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用多想,肯定是贺家的贺舟。他手里正抱着一颗圆滚滚的西瓜,东张西望地准备往山上溜。

      贺舟听到身后传来元骁的声音,心里一紧,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山上跑。元骁哪肯放过他,立刻追了上去。贺舟抱着西瓜,上坡路跑得格外吃力,没跑多远就被元骁从后面揪住了衣领。贺舟不甘示弱,反手就是一记肘击,正好打在元骁的臂膀上。

      元骁吃痛,手一松,贺舟趁机挣脱,继续往山上逃。

      元骁不甘心,伸腿一拦,贺舟一手夹着西瓜,身体失去平衡,为了保护怀里的西瓜,他尽力侧身摔倒,结果不偏不倚压在了元骁的脚上,元骁吃痛。两人纷纷摔倒纠缠在一起,顺着山坡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元骁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见贺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屁股,“贺舟舟,别装了,快起来!”

      贺舟依旧没反应,元骁有些担心,蹲下身检查他的情况。看到贺舟额角蹭破了皮,渗出了血,元骁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就在这时,贺舟突然做了个鬼脸,把元骁吓了一跳。

      贺舟坐起身,抱着西瓜哈哈大笑:“被我吓到了吧?弟弟,你还得练练胆子!”话音刚落,他感觉裤1裆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西瓜裂了缝,汁水渗了出来。

      元骁见状,忍不住嘲笑:“尿裤子大王果然名不虚传!”

      贺舟被戳中旧事,心里不爽,瞪了他一眼:“不许笑了!再笑这西瓜你一口都别想吃!”

      “这是我家的西瓜,我当然有份!”元骁理直气壮。

      “不给!上次你在我家摘的香瓜,我一口都没吃到!”贺舟反驳。

      “我当时给你留了,谁让你来得晚,让平山那小子抢了先。按规矩,见者有份!”元骁不甘示弱。

      两人你推我搡,最后干脆坐在果树的阴影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起了西瓜。吃完,两人就在山坡挖个坑,毁尸灭迹。

      太阳没下山,天正热,两人勾肩搭背去山脚河里摸鱼。张平山和村里半大小伙子都在河边,准备下水,元骁和贺舟的到来让小伙子们争先抢后的下河。

      贺舟正要对水中鱼下手的时候,就听张平山在一旁问,“小舟,听说你要搬到大城市里住大房子是不是?”

      小伙子们听张平山提起这件事,纷纷竖起耳朵,但贺舟模糊的敷衍了两句,他们大失所望。

      村里谁不羡慕元贺两家,元家包工头都做到了市里头,还是村里第一个万元户。贺家也不弱,听说贺强在外闯荡,近几年发了一笔财,还在外面开了大公司,自己做老板,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最近,村里回来的大人透出消息,贺家一大家子打算搬去大城市生活,过城里人的好日子。

      其实,贺舟也不太清楚他爸妈的近况,贺强和白秀秀只有在过年回来一趟,有事也是打个长途电话回来说一声。他们似乎挣了不少钱,每年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新衣服是塞满一大包,但那些衣服不是小了就是大了,好在会买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好吃的好玩的,烟花炮竹都给成箱成箱地买,让村里人羡慕不已。

      但是,这些物质上的丰盈并没有让贺舟感到特别兴奋。他更喜欢的是从前一家人在一起的热闹日子,奶奶也常常盼着他们回来。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乡间小道上,贺舟用背心兜着一条刚抓到的鱼,兴冲冲地往家走。远远地,他看见自家院子门前停着一辆崭新锃亮的小汽车,这在村里可是头一遭。贺舟心里一阵激动,加快脚步跑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奶奶正忙里忙外,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物件往屋里搬,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妈,这水缸放院子里没事,还有那个筐子就别堆在屋里了,又不值钱。”屋里传来一道女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奶奶弯着有些驼背的身子,把柳条编的筐子又往屋里挪了挪,嘴里念叨着:“不值钱也能用,放屋里总比放外面糟蹋了好。”她一转身,看见贺舟回来了,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招呼道:“舟舟,你妈回来了,说是要接咱们去大城市过日子呢!赶紧把你屋里要带的东西收拾收拾。”

      “舟舟回来了!”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掀开门帘从屋里走出来,看见贺舟满身泥巴,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野小子,都多大了还玩泥巴,赶紧去洗洗!”

      贺舟欣喜地喊了声“妈”,顺手把鱼丢进水缸,然后跑到水龙头下冲洗身上的泥巴。水珠溅得到处都是,他胡乱抹了把脸,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怎么用冷水冲?锅里有热水,掺着洗!”奶奶一边唠叨,一边走过来,眼里满是心疼。

      “奶奶,我爸呢?怎么没见他回来?”贺舟一边搓着手臂上的泥,一边问道。

      “你爸在镇子上办你学校的事呢,这会儿应该坐车到省城,转车回A市了。他生意忙,没时间等咱们。”奶奶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贺舟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舟舟,学校已经找好了,是A市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多亏你这次小升初考得能看过眼,你爸才能托关系把你送进去。”白秀秀踩着高跟鞋走进厨房,手里端着一碗温在锅里的菜和两个白面馍馍,放在灶台边上,“你奶奶给你留了饭,吃完赶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妈,干嘛走这么急?”贺舟有些不解,抬头问道。

      “时间就是钞票啊!为了回来接你们,我和你爸推掉了多少挣钱的活儿。”白秀秀一边催促,一边用手帕仔细擦着端过碗碟的手指,红色的指甲在灯光下格外晃眼。

      第二天清晨,贺舟一晚上在小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正趴在被窝里补觉,被白秀秀叫了好几次才起床洗漱。

      白秀秀离开村子的心很急切,让贺舟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和村里的玩伴告别,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贺舟上车时,看见已经起床的元骁正在喂鸡。两人隔着矮墙对视了一眼,贺舟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但车子已经启动,缓缓驶出了村子,朝着繁华却陌生的A市驶去。

      踏入A市,这座被灯火浸透的不夜城,繁华与奢靡肆意流淌在城市的脉络之中。夜幕低垂,写字楼高耸入云,通体被灯光点亮,与闪烁着霓虹的商场娱乐区相互辉映,嘈杂的人声交织其中,连空气里都似乎弥漫着金钱与欲望发酵的味道。

      然而,这样纸醉金迷的都市盛景,对于初来乍到的贺舟和贺家奶奶而言,却满是隔阂与茫然。

      贺舟住在A市北区嘉园别墅,白秀秀时常炫耀嘉园别墅价值多少,平日里还邀请豪门太太到家赏花品茶,有兴致的时候还会打两圈麻将。

      但住在这彰显奢华的别墅里,规矩要求格外多。比如进门必须换鞋,外衣不能随意搭在床上,剩饭不能直接放进冰箱,甚至连家乡话也不能大声说,必须说标准的普通话和本地方言。

      贺舟上的学校是崇明中学,是A市最好的中学,私底下人们都称其为贵族学府。贺舟是贺强塞进学校的,在初中部就读。一个下乡来的毛头小子和校园里的穿着精致的同学格格不入,在贺舟意识到思想、行为、学识上的差距,整个人变得小心翼翼,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要先思而后行,生怕触碰到那些看不见的界限,招来同学的嘲笑。

      和贺舟一同来A市的贺奶奶,一开始对大城市充满期待,但这座城市的喧嚣与规则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不仅没有儿子陪伴,连孙子也不见了踪影。

      在贺舟闲暇的片刻,贺奶奶有时候会向他唠叨一些保姆不懂得节约琐事,大概是看出了贺舟在学业上的焦躁,慢慢的也就不说了。

      作为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平日害怕自己的言行给儿子孙子丢脸,面对保姆都有些局促不安,有时把自己关在卧室,也不怎么出门。偶尔给村里老熟人打一个长途电话,惦记着家中的菜地,坏在地里太可惜了。贺奶奶也不敢说太久,长途电话费贵的很。

      她习惯乡村的自由和随意,每一天都在努力适应这些新城市的规则,做事连手脚都放不开。为了不给孩子添麻烦,只得掩饰内心的抗拒与不适应,没有关注到她开始日益消瘦的身体。

      贺强与白秀秀工作应酬忙,又把接触更上层社会的期许,一股脑儿地寄托在了贺舟身上。一年365天,贺舟不停歇的被各种学习任务填得满满当当,为了不让贺强和白秀秀失望,他开始格外的关注自己的成绩,逐渐成了他们向外人炫耀的资本。

      但漫长的七年里,每个人的变化都很大,就连家都不再是原来的家。

      2002年,在贺舟高考前夕,贺强因为一个女人和白秀秀大打一架,拿着户口本闹离婚。本就病弱的贺奶奶直接被气进医院,没多久贺奶奶溘然长逝。

      随后,贺舟高考落榜。贺强出轨养小三,白秀秀也不甘示弱养了小白脸,这些不堪的秘密再也藏不住,被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

      这个长期压抑、争吵不断的家庭终于全面爆发,一家三口的关系走向了冰冷的深渊。

      贺舟复读一年考上了首都大学,为这个破碎的家画上了句号,完成了贺强和白秀秀最初的期许。

      大学四年里,贺舟没有像其他学生一样按部就班,也没有像以前的自己,为了成绩去花费几倍的时间埋头苦学。他一头扎进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中,按照自己的意愿尽情挥霍着青春时光。

      连自己都没发现在风浪中飘摇的小舟,孤立无援,随时会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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