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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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渗透进红氍毹晕染成黑色。满殿悄然，唯有浓重的血腥气，众人无不骇然失色。
江雪昭含泪跪地抱着老崔。这么多年她为避免殃及老崔，再未踏足霍家马场，只敢让老崔身边的人传递只言片语报个平安。她的身份可以被挖出来，但不能是从老崔那里挖出来。
“崔将军？呵，不对……”苏珩随手将那滴血的刀掷于地上，发出刺耳的“当啷”声。他半蹲下身，“应该叫你……江雪昭。这罪奴，窝藏包庇逆贼余孽，按律当斩，死有余辜！”
殿内空气凝滞如铅。一直端坐如局外之人、沉默不语的谢容与，此刻终于缓缓抬起了眼帘。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透了冰水的阴湿，“苏相还真是入戏太深，忘了来时路。”
这突兀而冰冷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惊疑不定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谢容与身上。
“哦？”苏珩缓缓站直身体，故作恍然，“殿下缄默良久，老夫险些忘了七殿下您也在。”
谢容与笑着，轻轻晃动杯中的酒液。他起身，步履沉稳地踱至苏珩面前。挺拔的身姿比苏珩高出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微微倾身，声音轻得如同耳语，“江侯究竟是不是逆贼……”他刻意顿了顿，目光如淬毒的利刃，倏然扫向御座之下那狼狈的身影，“你，还有那位，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那妖魔般的笑容，带着洞穿一切的恶意和毁灭欲。
“疯子！！” 圣上本就未平复的惊悸刹那化作滔天恐惧，心脏狂跳欲裂。他失态地嘶吼，声音因极致的恐慌而扭曲变调，“一派胡言，当年是苏相举的铁证，与朕何干。来人，来人呐！！把这个疯子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一道墨色身影自殿顶梁柱间疾射而下。青蜇手持长剑，稳稳落在谢容与身前，冰冷的刃锋直指扑上前的侍卫，周身杀气凛然。
在场的所有大臣以及亲眷们，纷纷自两侧退后。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暗卫进宫。”
“怎么？还想杀我？何不让曹贵妃动手，一如当年谋害母后那般？”
“啊？！”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众人脸上尽是骇然、疑惑与难以置信。
圣上的背叛，苏珩似早有所料。他不慌不忙，缓缓掏出虎符，声音干脆，“羽林卫听令！包围大殿，未得我令，擅离者，格杀勿论！”
圣上颇为震惊，“朕的虎符怎会···”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看向身侧的曹贵妃，惊怒交加，“是你？！你与苏珩……意欲谋反？！”
“陛下明鉴，臣妾万万不敢，冤枉啊。”此时，她还装作一副委屈模样，不愧是曹家人，委屈的怜人模样都如出一辙。
“玄铁军听命！”放好老崔，江雪昭断然喝令，“造反忤逆者，杀！”
铮然刀鸣齐响，玄铁军与羽林卫瞬间拔刀相向，寒光凛冽，杀气弥漫，双方精锐屏息对峙，只待一触即发。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把朕置于何地。”
“朔风。”
朔风快步上前，将一个木匣放到江雪昭手中。
“这里有丞相苏珩这些年所有的罪证，包括十年前，他如何串通敌国，构陷忠良，伪造镇北将军江鸿弈通敌的铁证！”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那木匣挟着劲风，如一道惊雷，“砰”地一声，精准砸落在圣上脚前！
苏珩已然不管不顾，狂笑出声，“哈哈哈，若无陛下默许首肯，当年那些伪证岂能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他踉跄着向前逼近，每一步都踏在死寂之上，“陛下，自你下令诛杀江鸿弈那刻起，臣便知你终有一日会弃我如敝履。这十年来，全赖这层’庇护’，臣倒卖军械方便许多，等的，就是今日！”
苏珩抽走曹贵妃早已准备好攥在手里的发簪。寒光一闪，他已将簪尖死死抵在圣上咽喉，面目狰狞地朝江雪昭嘶吼，“给我准备一辆马车，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他！”
江雪昭神色未变，眸中寒意如万载玄冰。威胁？她早已习以为常。
“江雪昭，昭儿。” 圣上惊恐万状，簪尖随着他颤抖的喉结划破皮肤，渗出细细血线，“朕与你父君是挚友，朕在你幼时还抱过你。救朕，快救朕啊！”
江雪昭毫无所动。
苏珩见此，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厉声狂笑，“好！好！那就同归于尽！” 他手臂高扬，带着决绝的杀意，狠狠刺向圣上喉咙。
“嗤——”一道乌光破空而至，一柄断刃精准无比地插进苏珩的大动脉。断刃是与木匣一起放入江雪昭手中的。
“我杀他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给父君报仇。”
圣上被那擦面而过的飞刃惊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全靠死死扒住御案才未委顿于地。
曹贵妃目睹苏珩血泊中圆睁的双眼，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彻底瘫软在地。
谢容与疾步上前，一把拔出断刃，手腕翻转，干脆利落地割开了曹贵妃的喉咙。顷刻间，血箭喷涌。
圣上瞪大眼睛，惊恐的望着谢容与，唯恐他转身对自己痛下杀手。
“当今圣上为坐稳皇位，不惜谋权篡位，杀害发妻先皇后及其挚友镇北侯。还欲逼死先帝。”谢容与背对众人，缓缓褪去层层衣衫，“这是皇祖父在弥留之际刺于本殿背上的遗诏，诸位一看字迹便知真伪。”
众大臣伴着惊慌、忐忑，逐步上前查看。
“确是先帝的字迹无疑。”
“原来先帝有意让三皇子继承皇位。”
“难怪三皇子在圣上登基不久便离世了，想必也是死得蹊跷。”
圣上踉跄着扑上前，一把攥住谢容与的衣襟，狠狠将他拉近，目眦欲裂地低吼：“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你死还要你的天下。”
“你做梦！”圣上如被烫到般猛地甩开手，狼狈转身，死死盯住江雪昭，声音因恐惧而嘶哑，“那你呢？！你又想要什么？！”
“我要你昭告天下，还我江氏清白，承认是你与苏珩合谋构陷。”
“好，朕答应你。” 圣上急促喘息，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指向谢容与，眼中迸出刻骨的怨毒，“但朕要你立刻替朕杀了他。朕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江雪昭没有丝毫犹豫。她俯身，拾起地上染血的刀。刀尖垂地，在地上划出刺耳的锐响。她一步一步，踏上玉阶，步履沉凝如山。
青蜇想要拦住她，却被谢容与一个眼神屏退。
行至谢容与面前，她抬眸，声音平静无波，“你要天下，我要你。”
随着她的话落，刀稳稳的插在了谢容与的腹部。
他笑了，不是愤恨，不是不甘，是欣慰，是赞赏，“生辰······快乐，江雪昭。”你做的很好。
生辰···快乐？他竟知道我的生辰？
猩红的眼眶再盛不住翻涌的悲恸，滚烫的泪水决堤般涌泻。她喉间哽着血与火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中碾磨而出，“人，我杀了。现在该你了！”
圣上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江雪昭。他万没料到，这个看似冷硬如铁的女人，竟真能狠绝至此！他踉跄着连连后退，慌乱四顾，欲唤李公公，却发现那老奴早已吓得昏死在地。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他面如死灰，再无托词，亦无退路。
“中书令……拟旨。” 圣上声音嘶哑破碎，看着苍老了许多。
“臣在。”中书令强抑颤抖，跪地听命。
圣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一片灰败的死寂，一字一句，如同在亲手挖掘自己的坟墓，“承光二十三年冬，朕觊觎皇位，鬼迷心窍，逼迫先帝下诏传位未遂，遂假托先帝口谕，欺瞒镇北侯江鸿弈，得其辅佐，僭登大宝……先皇后与江侯先后洞悉真相，为固权位，朕……构陷忠良，冤杀二人。此间滔天罪孽，皆系朕一身之过。朕……即刻退位，待十皇子成年……传位于彼……”
最后一个字艰难吐出，圣上如释重负又似被抽空所有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溅在地，他身躯剧烈一晃，双目圆睁，带着未尽的不甘与惊惧，直挺挺向后栽倒，当场气绝身亡。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殿内好似一切静止，唯有浓重的血腥弥漫。
江雪昭对倒毙的圣上视若无睹。她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气息奄奄的谢容与，将他紧紧拥在怀中。然后，她挺直脊背，抱着他，一步一步，无比坚定地踏过染血的红氍毹，走向殿门。
“从此，世间再无崔九！”
大殿门开，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卷起满地尘埃与血腥，吹散了殿内污浊的空气。
寒风呼啸，如泣如诉。
就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刹，劲风骤然卷起。江雪昭头顶的官帽，被风猛地掀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最终重重落地······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未完待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