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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   市局会议室内,结案报告摊开在桌面上,所有证据链最终指向顾沉烨——他杀害林宴如、销毁μB-22实验数据、利用保镖伪造不在场证明,甚至安排张明给张筠注射VB-21以掩盖真相。至于顾挽?所有的调查都显示,他只是一个被父亲利用的“旁观者”。周辞的钢笔悬在签名栏上方,笔尖在纸面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

      "签吧。"程铮的声音沙哑,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的蝴蝶状光斑已经淡了许多,但每当想起顾挽,神经元仍会轻微刺痛,"没有证据,再查下去也是徒劳。"

      陶靖一拳砸在桌上:"那些蝴蝶印记、监控里的蓝雾、3分14秒的巧合——顾挽他妈的在嘲笑我们!"

      "法律不讲玄学。"法医主任合上尸检档案,金属柜门反射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除非能证明意识传输理论成立,否则张筠和景逢春身上的印记只是‘艺术性巧合’。"

      技术科的小李沉默地关闭监控回放——画面定格在证物室汽化的蓝色烟雾,那只由分子构成的蝴蝶正振翅欲飞。证物室汽化的蓝色烟雾、3分14秒的蝴蝶幻影,这些超自然现象根本无法作为呈堂证供。

      周辞最终签下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一声叹息。

      案件编号μB-22,正式结案。

      三个月后,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顾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他的蓝钻袖扣已经换成了一枚黑曜石纽扣,低调而冷峻。

      景殊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实验室重建完成了,按照林宴如的原始图纸。”

      “辛苦了。”顾挽没有回头,指尖轻轻敲击玻璃,“周辞最近怎么样?”

      “升职了,调去省厅。”景殊顿了顿,“程铮申请了长期病假,他的戒断反应……比预计的更严重。”

      顾挽轻笑:“72年,一天都不会少。”

      景殊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为什么放过他们?”

      “放过?”顾挽终于转身,眼底闪过一丝幽蓝,“你以为这是仁慈?”他走向办公桌,打开抽屉取出一支密封试管——里面悬浮着几粒蓝色结晶,“μB-22的终测版需要‘锚点’,而程铮的血液、周辞的执念、陶靖的愤怒……这些都是完美的培养皿。”

      他将试管对准阳光,结晶折射出蝶翼般的纹路。

      “法律无法审判我,是因为他们连真相的边都摸不到。”顾挽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念诗,“人类的意识可以复制、传输、重组……而他们,还在为指纹和DNA争吵。”

      景殊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究竟想创造什么?”

      “不是创造,是进化。”顾挽将试管放回抽屉,锁上,“当□□成为累赘,意识便能永存。林宴如错在太着急,而我……有的是时间。”

      窗外,一只蓝翅蝴蝶掠过天际,翅膀上的纹路与试管中的结晶完美重合。

      市局档案室,封存柜最底层。

      结案报告被归档的瞬间,一张照片从文件夹滑落——那是顾挽小时候与林宴如的合影。照片背面,一行褪色的小字隐约可见:

      “μB-22最终阶段:意识永生,需载体ST-2177。”

      风吹动窗帘,照片重新滑入黑暗。

      远处海面上,成千上万只蓝翅蝴蝶破茧而出,在阳光下汇聚成巨大的蝶群,振翅飞向深海。

      暮色四合时,周辞推开家门。客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空气中飘着檀香和普洱的淡雅气息。玄关处那盏手工吹制的琉璃灯投下温暖光晕,照亮了古董青瓷瓶里母亲刚插好的几支蓝紫色鸢尾。花枝斜逸,在瓷瓶里勾勒出清冷的线条。

      "回来了?"母亲从茶案前抬头,手腕上的羊脂玉镯随着斟茶的动作轻轻晃动。父亲坐在书房的黄花梨木书桌后,戴着金丝眼镜批阅文件,听到动静才抬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沉稳。

      周辞轻笑,他松了松领带,忽然瞥见茶几上摊开的相册——泛黄的照片里,少女眉眼清秀,正弯腰给一个白衣少年系围巾,背景是周家旧宅的梅园。

      “这是……景逢春?”周辞微微怔住,少年的脸和那天下午警局外黑色轿车里的那张渐渐重合。周辞接过母亲递来的玻璃杯,冰凉的触感沁入掌心。

      父亲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我最得意的学生,22岁考上研究生,做的课题现在还是院里范本。”他顿了顿,“后来她常带弟弟来听课,那孩子就蹲在最后一排画画,安安静静的。”

      母亲往玻璃杯里添了片薄荷:"第一次见小景是你十二岁那年吧?他蹲在书房角落看《基础毒理学》,你非要逗他说话……"

      "结果他给我列了三种□□的致死剂量。"周辞摇头,冰块的脆响惊动了窗外掠过的蜻蜓。在母亲的提醒下,他突然想起那个十岁的男孩,白衬衫袖口沾着铅笔灰,眼神却清亮得像淬过火的玻璃。难怪第一次见面会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原来是多年以前就见过面。

      父亲忽然正色:"那孩子...一个人真的没问题?"他从博古架取下一只锦盒,里面躺着枚蓝蝶标本:"逢春走那年,他在这站了整夜。"标本翅脉间还沾着未拭净的雨痕,"现在倒好,直接飞到大洋彼岸去了。"

      "什么!"周辞瞳孔骤然紧缩。

      "小景下午发消息说,他要去瑞士那边了。"

      暮色渐浓,最后一道阳光斜斜切过相册里景逢春的毕业照。她肩头落着蓝花楹,笑得温柔又明亮,完全看不出后来实验室里那个废寝忘食的研究员模样。

      "μB-22的数据我看过了。"周辞突然说,"确实有问题。"

      父亲的手停在半空,放大镜折射出一道游移的光斑。母亲指尖的茶匙"叮"地碰在杯沿,惊飞了窗外栖息的知更鸟。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瑞士夏夜的温度,轻轻翻动了相册的最后一页——那张抓拍里,少年景殊站在姐姐身后,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角彩虹糖纸,像蝴蝶收起的一小片翅膀。

      窗外,最后一班航班正划过天际。周辞将手机锁屏,上面最后的蓝点渐渐消失在云层里。

      "他会回来的。"周辞说,声音很轻,却像在说一个笃定的誓言。

      次日,苏黎世机场的玻璃幕墙将晨光折射成无数菱形光斑。景殊拖着行李箱穿过廊桥,腕表显示当地时间清晨5:23,表盘边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机舱与地面17℃的温差让金属表链变得冰凉。

      接机大厅的电子屏滚动着各色航班信息。景殊的目光掠过德英法三语播报,突然在某个角落停驻。那里站着个银发老者,灰呢大衣领口别着枚蓝宝石领针,在冷白色灯光下泛着熟悉的金属光泽。

      "Professor Schiller?"景殊用德语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老人转身时,他看见对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三年前学术会议上,这双手曾拿着景逢春的论文稿激烈争辩。

      "你的德语比我想象中标准。"老人递来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杯底压着张登机牌残角,"不过瑞士人更习惯用意大利语说早安。"

      景殊接过咖啡杯时,指尖在杯底某处轻轻一蹭——登机牌上印着江南的护照号码,墨迹被水晕开成蛛网状。

      景殊的白大褂口袋突然传出蜂鸣。他摸出正在发烫的U盘,金属外壳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μB-22的刻痕蜿蜒而下。后视镜里,司机戴着蓝牙耳机的右耳闪过一点蓝光。

      "苏黎世联邦理工的实验室准备好了。"老人递来门禁卡,卡片边缘的芯片泛着磷光,"不过我想你会先去看看莱茵瀑布?毕竟……"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景殊的行李箱,"水雾是很好的催化剂。"

      酒店房间的迷你吧里,冰桶漂浮着异常蓝色的雾气。景殊将U盘放入其中,液晶屏立刻显示室内温度降至12℃。手机在这时震动,周辞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问句:【见到接机人了?】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景殊拉开窗帘,整座城市在晨曦中苏醒,远处教堂尖顶的十字架反射着冷光。他拍下这一幕发给周辞,刻意让镜头捕捉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白大褂领口别着的,正是当年姐姐从周家带回的那枚蓝花楹标本。

      周辞的回复来得很快:【父亲说,那个标本是当年校庆时他送给逢春的】。

      景殊将手机搁在窗台,任晨光将屏幕晒得发烫。行李箱密码锁发出"咔嗒"轻响,自动弹开的夹层里,六支密封试管中的蓝色液体正随海拔降低而缓慢变色。其中一支的标签上,江南的笔迹依稀可辨:【降温贴改良版】。

      书桌上的酒店便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潦草绘制的分子结构图。景殊拿起钢笔,在某个苯环位置画了个圈,墨水晕染开的瞬间,走廊突然传来清洁车碾过地毯的闷响。

      他停下笔,听见电子门锁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U盘在冰桶里突然迸发出刺目蓝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深海。在光线最盛的刹那,景殊看清了门缝下缓缓渗入的雾状气体——那正是姐姐论文里提到过的,μB-22在19℃时产生的气溶胶形态。

      冰桶里的蓝光骤然熄灭,房间陷入短暂的黑暗。景殊的瞳孔尚未适应光线的变化,耳畔却已捕捉到门锁电子元件异常的嗡鸣——有人在远程破解房门系统。

      他迅速从行李箱夹层抽出一支密封试管,淡蓝色液体在玻璃管壁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门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景殊的手指已经拧开试管塞。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而入并未发生。

      走廊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随后是一阵窸窣的响动。门缝下,一张对折的纸条被缓缓推了进来。

      景殊没有立即去捡。他盯着那张纸,直到U盘的蓝光彻底熄灭,房间重新被晨光照亮。

      纸条上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欢迎来到苏黎世,景博士。
      莱茵瀑布的水雾会在上午十点达到理想浓度。
      ——期待您的实验数据。」

      没有署名,但纸角印着一枚极浅的蓝钻袖扣压痕。

      景殊的指尖在压痕上摩挲了一下,随后将纸条对折,塞进了白大褂口袋。他走回窗边,俯瞰着这座被晨光笼罩的城市。远处的苏黎世湖波光粼粼,湖面折射的光斑像极了晶体在特定角度下的磷光反应。

      手机再次震动,周辞的新消息弹出: 【你早知道他们认识?】

      景殊的呼吸微微一滞,却低头轻笑起来:【周队,我们不也很早就认识了吗?】

      发完这条消息,他拉开窗帘,让阳光彻底洒进房间。窗台的手机屏幕被晒得微微发烫,而远处,莱茵瀑布的方向,晨雾正缓缓升腾。

      ——十点,水雾浓度达到峰值。

      ——也是μB-22在潮湿环境下最活跃的时刻。

      景殊从行李箱里取出另一支试管,标签上写着「μB-22(稳定态)」。他轻轻晃了晃,液体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海般的蓝色。

      “姐姐……”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当年到底发现了什么?”

      窗外,一只蓝翅蝴蝶轻轻落在窗棂上,羽翼在晨光中折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景殊没有惊动它,只是安静地注视着。

      蝴蝶停留了片刻,最终振翅飞向远处的湖泊,消失在苏黎世盛夏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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