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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友谊 ...
四月中旬,许久不见的裘楚云终于露面,跨着辆黑红色的摩托车在林苑小区门口接无相。
她们提前了一周才预约到无相的时间,单丰禾在电话里调侃无相变成大忙人了,无相讲真正的大忙人根本是裘楚云。
准备毕业论文以来几乎没再见过裘楚云露面,有时会给他传一些短讯,抱歉没有参加某次活动,真的好忙,毕业以后请你吃饭诸如此类的。
因这句话而派裘楚云来接人,破一破大忙人的谣言。
他觉得摩托车新奇,抚摸它,和她说:“你好酷啊。”
她伏在车头笑看他:“头回谁跟我说酷,我酷吗?”
无相答:“当然是超酷。”
她载着他离开林苑,去往市中心的一座办公楼,真是字面意思的高楼大厦,摩托车停在一众品牌复杂的汽车里很有种微缩的意味。
每个人匆匆地走着,讲着,不知道是着急什么,表现出工作优于生活的姿态。她们坐电梯到十二楼,十二楼的其中一间,门牌号1211,两边是玻璃门,进门右侧是长形的前台,却没有人在这里工作。
往里走就开阔许多,两排办公桌分成数个小隔间,小隔间里放着电脑、文件夹,以及各色私人的装饰。最里是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单丰禾斜坐在办公桌上,勾着坐在皮椅上的栾文华的衣服带子。
裘楚云歪身敲门,调侃道:“你们俩这是什么戏?霸道总裁爱上我?”
无相跟她们打招呼,全是笑眯眯的脸。单丰禾跟裘楚云说话,温柔地整理她的衣领,不知道说到什么,搡她的肩膀。
栾文华搬椅子给无相坐,告诉他这就是她的小小公司,以后要在这里打下全世界的市场。她讲这话时,仍然是娇柔的脸目,拥有着野心勃勃的神态。
无相说:“一点都不小,以后会更大。”
栾文华为“更大”无限幸福地笑了。幸福之外还有幸福。她们提起栾文华的男友,快毕业竟然交到男友,一个从小就在她身边打转的男生,本科毕业以后考入体制内,算是走着提干的道路。
单丰禾开玩笑说恐怕是要走到省级唷,栾文华大叫她的名字,追打她。无相看着,心想确实会升到省级吧。哪怕他并不知道省级的具体概念,仍旧有着这样的预感。
这世界他还有太多没有见过,没有了解,没有体验过的事情了。
他听她们讲有关毕业论文的事情,栾文华大败导师,跑到系里的天台拉横幅,又哭又叫又给省教育局打数个电话,以大不了不毕业为核心开始闹,最终从黄旻导师名下调到院长名下,毕业论文顺了许多。
几次检查和中期答辩高分通过,只差五月份的毕业答辩,几乎不会在这一步出现问题。
因此今天是特别的“庆功宴”,难得个个都有时间,之后再想要凑齐出去玩实在难。
她们在公司聊了会儿就挎着无相的手臂出发去玩,很普通很庸俗的那一种玩——四处逛精品店,试用可爱商品,拿发夹往无相头发上卡,三个二十多岁的女生把他当洋娃娃玩,乐在其中,七嘴八舌地讲着未来,讲着幻想的婚姻,生育等等。
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不重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
“等我结婚的时候,我给你发请柬,你要来哦。”栾文华对他说,“她们都应我,要做我的伴娘了,你也来吧。”
“秋天的时候结婚,会来的,给你带一些花来。”虽然我一定没办法来,但我会拜托梁暮之替我去你的婚礼。
他发觉栾文华是那种会把所有能表现出来的,不能表现出来的一切编织得精致的人,精致的语境在不同的时刻表现出不同的效用。
爱你则是柔软的窝巢,恨你则是猪笼草,毫无察觉地进入她设置的角度。
社会中的人真有趣,男性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一种奇异的“他者性”,迫不及待地展现“勇敢阳刚”的品质,在任何时候做出猥亵的姿势而称之为“幽默”。
生怕失去“阳刚”,失去“猥亵的幽默”就会失去男性身份,失去特权,极少数拥有“女性特质”的男性才不会显得那么单薄虚伪以及恐慌。
女性呢常常表现出极为复杂的多重形象,至今无相也不能笼统地概括出她们的特征,看起来只有A面的人,翻过来就是截然不同的B面,她们具有一定的厚度,厚度之中必定具有强烈的变化。
无相不知道单丰禾和栾文华曾经作为对手,争夺过一个全国比赛的奖项,程度完全到了不是你就是我。她们在那段时间里“打”得不可开交,没有人因为情谊让步,谁都要奖项,要名次,要结果。
最终栾文华惜败,她们和水乡,四个人一起去吃饭庆祝,为一等奖,为二等奖。栾文华真心祝贺单丰禾,也真心感到失落,喝完酒回寝室大哭一场。
哭完没有恨,仍然喜爱单丰禾。
无相看着她们得出一种观点:或许真正坚固的友谊更多出现在女性之间,男性之间的所谓友谊不过是一个奴隶主对另一个奴隶的认可,以维系社会特权的长期存在,而非真正的友谊。
社会再加以渲染,强化,就像是友谊是男人之间特有的一种产物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友谊是自然的产物,必然会更多地发生在拥有与自然一体的女性身上,而非现代男性。
他立刻想到梁暮之,梁暮之是非常典型的不完全的社会男性,具有男性身份,因父母婚姻失败后的流离,与祖母的情感接触,养育新生儿的经验而导致他并不能够成为标准的“阳刚”男性。
因此温柔地爱与被爱。
他笑了。
裘楚云问他在笑什么?他说有趣的生命。她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笑了,出于感性上的领会而非理性的了解。
吃过晚饭她们就分开,跟无相约定好来参加毕业典礼,到时候要穿着学士服跟他拍合照。五月底左右,应该可以去,他掰着手指算日子,一壁走入市场的布料店扯新布,难得选白色,捧在手里很容易回想起祖母在怀中的瞬间。
重新量体,制版,裁剪布片,歪在沙发上缝制,愈凑愈近,总有视觉消退到难以描述的感受。
天色渐暗,梁暮之传短讯过来说补镜头晚了一点,在回家的路上了,你到家了吗?打字是滴,滴,滴——到家了,等你。
抬头看见浚酉的脸,长发圈住他。
他问:“二哥怎么来啦?”
“你没闻见我?”浚酉提起这事儿,他方反应过来。的确,往常浚酉离他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就应该闻见,这次居然到了面前也没闻见。
他捧起浚酉的手掌嗅闻,没有气味。
“二哥,我闻不到了。”
无相以非常笃定的眼神凝视浚酉,不只是浚酉的气味,是所有的,连清汤寡水都算不上,直接是没有,无,名字里的无。
浚酉坐到他身边,耳朵贴住他的胸口听他身体里的声音,某处坏掉了,但因肉眼不可见而无知无觉。无相说:“二哥,我感觉不如之前看得清楚,要很近很近才能看见一点点,我肯定马上就要死了。”
浚酉捂住他的嘴巴,不要他继续说话,分辨哪些是杂音,哪些是本来就该有的声音,好半晌直起身放开他的脸说,现在有两个解决办法。
无相盯着他,等待答案。第一个,浚酉伸出食指,我往你嘴里吐口水。无相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接受,挣扎了会儿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嘛,就是换一种方法往你嘴里吐口水。”
“哪种?为什么要吐我口水?”
浚酉凑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把无相逗笑了,讲方式有点奇怪,但是很像医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浚酉耸肩,眼神问你要选哪种?反正最后都要病一场。
无相说:“那啵啵吧,吐我嘴巴里像是恐怖片。”他们之间亲一亲没大所谓的,一条血脉的孩子,像是左手拉右手的关系。
浚酉扳正他的脸啵啵,有种不可说的心情。梁暮之进门了,两手提着口袋,剧组请吃的甜品他带了份回来给他,一路风风火火,进来便看到这一幕,两团白色挤在一起。
立刻从两个人的事情,转化成三个人的闹剧,梁暮之拉扯浚酉,无相拉住浚酉,免得梁暮之被打得半死。无相大喊梁暮之撒手!他一愣,听话地松手退到小圆桌旁,垂着头,没说话。
无相看着他,用力锤了浚酉肩膀一下说快走,留下来就得替我哄梁暮之。浚酉绝不哄梁暮之,立刻从窗户跑掉,风倒灌进房间,拂动窗帘下的流苏。
无相贴近梁暮之,小声喊他。他别过身不理,无相拉他手又喊了一声。
他没动,无相贴近他:“生气了吗?”
梁暮之低低地“嗯”一声。然后哭了,偏脸拿袖子擦眼泪。无相想拉他去沙发,他也不愿意,只好绕到正面,扳着他的脸看。
无相直视他的脸说:“因为亲吻生气吗?”
梁暮之的脸沸腾,瞪着他掉泪像是开水瀑出来了:“他为什么亲你?”
“我们闹着玩的。”
“那我们也是闹着玩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你明知道你是特别的呀。”
“还有,你吼我,帮他不帮我。”眼泪擦得满脸,难过和委屈也擦得满脸,“完全不理解我的心情,只欺负我。”
“我怕你们起冲突才叫你的,没有欺负你的意思。”说着无相轻轻揉他的脸颊,“一时情急,不是凶你,我是向着你的。”
他们倒在床上,擦去眼泪,表白真心。此时他失去的嗅觉重新回到身体里,闻见梁暮之身上愈发明显的小台芒气味,甚至超出巧克力许多许多。
“你真的好难过。”
“没有人会看到喜欢的人和别人那样还不难过的,我都没想到要怪你,你就先吼我了。”梁暮之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又哭,拿枕巾擦眼泪,“我还给你带了蛋糕。”
无相抚摸他的脸颊,几乎也要哭出来,同时无比想笑,你好可爱,为什么不能长久地陪伴在你的身边呢?
无相颇感慨,颇失落颇感慨地说:“真是无常,我的命运。”
“怎么了?”他紧张了,为突然转换的语言,紧张于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忘记要哭。无相拿手背擦嘴,掬起他的脸颊,吻,命运的一吻。
无相说:“我爱你,我爱你,你真是我的冤家。”
他们稍微分开,对视,无相拿鼻尖蹭他的鼻尖,心疼地说:“最爱的是你,爱我自己一样爱你。”
常常想,或许眼泪是我们能给对方的最沉重的行李。
不久后,他们钻进浴室洗澡,并肩坐在圆桌吃蛋糕。梁暮之讲话带鼻音,还是要讲,一面擦无相的长发,一面说陈寻文在片场笑场好多次,因为邓雪亭饰演的角色造型很搞笑,脸蛋涂得像两块柿饼。
陈寻文一看到就笑得停不下来,最后没办法了把两个人分开拍。无相想到那个画面无限真心地笑了。看见他笑,梁暮之也笑,问:“你跟她们出去玩怎么样呀?好玩吗?”
“好玩。这三个女人真是酷,单丰禾跟裘楚云要去念博士了,栾文华开了公司,秋天就会结婚,我答应她要去,到时候给她包一束花去吧,真幸福。”
“是啊,真幸福。”
他们默契地想到既定的分别,想到不被承认的情感关系,想到有关我们的家的破裂,想到对方,不愿意再说这件事,潦草地带过,替换新的话题。洗漱后重新倒回床上,约定闹着玩也不可以亲别人,真的不可以。
他们勾着手指讲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无论如何都不变。
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分别到来的那一刻,梁暮之所有的梦想、期望,对这个世界认识,与亲人朋友的关系,万事万物,在他眼中忽然变得庸俗不堪。
他能够站起来,抵达未来不是因为重整旗鼓,而是想到了今天晚上拉勾时的童言稚语。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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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vb:愿嘟嘟不要哭哭 本文番外4篇,长评或其他霸王票之类的另算 读者朋友们,晚上好。 由于本人写作习惯为初稿,一修、二修、三修,因此,将要在2026年 1月 1 号开始二修。 给读者朋友们造成的不便,请见谅。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