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奔赴刑场 ...
-
好过歹过，也到了庄野战书里约定的时间点。
在一个月内，林楮都快忘记了这回事，每天不是写着数理化卷子，就是积极做人，顺便通过了第二项考试内容——模仿人类说话习惯和第三项考试内容——人类良性意识遵守。
嗯，考试什么的，说实话，没有难度。
监考官0309兴许是第一次碰上如此渴望做人的异种，每次播报分数，冲业绩似的，《好运来》一次比一次大声。
他打开面板，忽略魔音贯耳，在早读课上面不改色。
「考生：林楮
「总分：401（368+33）/750」
已经获得400分，林楮只要不被严重扣分，应当是必通过考试。
还可能是高分通过，不用复试的那种。
也许会被做成巨型大头照，将他的优秀毕业成绩装裱在异种收容所展示墙上，他以前看到前辈们的大头照，不仅有上市公司股东还有知名偶像歌手，还会感叹，竟然有异种能活成了人中龙凤，活得比人还像人。
额，这是后话，倒是最近触手总是莫名烦躁，动不动就扭成奇形怪状，尤其点名批评繁衍触肢，老是想悄摸出来，要是被人类撞见，扣分绝对没跑。
最近天气日渐炎热，衣服也愈发清凉。
但他还长袖外添了一件黑皮夹克，按理说，一件长袖走天下，谁让他的分身过于调皮，不受管控，以防万一，这才不得已又穿上夹克。
“安分点。”林楮压低了声线，换来触手们鸵鸟般我行我素。
孩子大了，管不住，还是烤了吃吧。
“楮哥。”同桌做贼心虚地立起英语书，借着桌上一尺高的资料试卷，用笔戳了戳他。
林楮也没动作，视线集中在‘abandon’上，“怎么？”
“今天晚上，是不是你和庄野约架的日子？”向子阳怕他听不到，又将话写在稿纸上，万分鸡贼地递过来。
好不容易，他才从满目竖式中窥见这段话。
什么约架？
和谁约架？
哦，原来是和庄野约架。
和庄野约架？
向子阳撩着过长未剪的刘海，觉得自己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刻到了，“哥们给你打听到了，这庄野年前刚因为把老师打成重伤被教务处勒令退学，听说那个职校唯他是从，一众混吃等死的混混拿他当大哥嘞！”
语罢，瞄向窗外，方圆五米没有敌情，压不住激动，接着在纸上龙飞凤舞：“那天晚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间的故事？你把他要泡的妞抢了？”
林楮：“……”
从字迹都能感受到向子阳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他不想浪费每天美好的补觉时间去满足人类过剩的好奇心，况且，林楮从纸上抬眸，视线扫到第一排靠门坐着的学委，对方左脸的青紫还没消。
妞？指学委？
昨晚熬夜看了一本漫画《恶毒校霸的心间宠》，不由自主将学委和庄野的脸带入主角。
【校霸庄野豪横地将小妞学委按在墙上，邪魅一笑道：“小妞，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妞学委悲恨不已，不断挣扎：“庄野，你不要太过分～”】
他控制不住打了个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尽管知道向子阳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觉得人类真的恐怖至极，到底是怎么写出如此让触手抓地的非主流剧情的。
向子阳穷追不舍，为了凸显认真，专门换了一张纸，继续头也不抬地写道：“猜对啦？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爹一定召集狐朋狗友为你加油助威！！！”
林楮提起笔，都不知道怎么回，笔尖在纸上刻了一个又一个墨点，他能怎么回答？说没错，他把校霸要寻仇的小妞救下来，打破了他们爱恨交织的故事走向？
又是一张纸：“有爹在，爹保你不会被打得像学委那么惨！”
学委当时就在医院浅住了一个星期左右，就顶着鼻青脸肿回来上学，林楮都佩服这爱上学的精神，他不太清楚学委和庄野那个混混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学委对外宣称是洗澡脚滑，脸磕到了浴缸。
这群人类也是个傻，都被打成这样了，竟还能相信学委漏洞百出的说辞，一个个上赶着分享自己同等遭遇，哭诉自己惊天动地的摔倒经历。
心大成这样，也不想想，哪种浴缸能让一张脸均匀受力，还能附赠两个眼妆的。
他不想过多解释，学委一看就不想再和庄野扯上什么关系，去警局录口供都没把庄野供出来，还死活不想让林楮说出庄野的名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强取豪夺的甜宠戏码，就是苦了他这烂好心的触手勇士，被救的人伤好后觉得他多管闲事，反派还转移仇恨值给他下战书。
触手委屈，但触手不说。
早读结束，所有人不约而同集体趴下睡觉，林楮拉上夹克的拉链，也不知是被乱动的触手烦的睡不着，还是被其他事烦心，直至数学老师踹着拖鞋挎着公文包走进来上课，都没能睡着。
他叹了口气，睁开眼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昏暗灯光下，庄野微眯着眼，说着轻飘飘但恐吓十足的威胁。
你说他干嘛想不开，放着热乎乎的烧烤不吃，非要为了那点加分，冷脸贴热屁股，自讨苦吃。
前辈们明明说人类都是善良的生物，可他怎么觉得，人类真的太难懂啦！
向子阳磨了很久，连带着班上其他同学都侧耳倾听，还不时有几位没见过的面孔来门口想一睹被庄野约战的“林楮”是何等英雄人物，全学校都想知道他们这一战怎么打，怎样打。
但林楮的嘴严实得很，谁来都撬不开，唯一的知情人也不想掺和，早早收拾书包回家去了。
林楮将五一放假一天假期的十张卷子慢吞吞地收回书包，睫毛不安地眨，浅棕色的眼珠此时因为紧张又变回了作为触手生物遗传的绿色，他的触手见人少了，从腰腹处蜿蜒上来，借着衣物的遮挡将他往前推了推。
他怒目圆睁，这群见死不救的，这么早把他往外推，赶鸭子上架要他命呢！
庄野那个经验丰富的，今晚他能不能活着走出那个巷子都是个问题。
你说庄野记仇吧，他特意挑一个月假的时间段约他打架，甚至颇给面子没和其他人说具体时间地点，你说他好心吧，学委那张被揍的没消肿的猪脸就足以佐证这人睚眦必报。
林楮思考了一下不去的可能性，但是感觉对方都能知道他是何年级在哪个班，未必不能知道他现在家住何方。
但凡让他的异种朋友们知道，他被人找了麻烦，极易上头的前辈们肯定趁着夜黑风高，顶风作案，替他把庄野打回去，那就又是一个没有终结的循环，等异种收容所的高层知道这件事，不但他的成绩要一落千丈，前辈们获得的合格证书也得吊销。
等和庄野打架的时候，争取宽大处理，能不打脸就不打脸，林楮走出校门，看热闹的人散的散，跑的跑，料他也知道，没人敢跟传闻中进过局子的庄野硬碰硬，那个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的向子阳也只大义凛然地给予他精神上的支持。
告别的时候都感觉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活像明天就得给林楮烧纸。
“哎”林楮一路走一路叹气，他的触手十分幸灾乐祸，知道主体要挨打，时不时也来个抽击，为他前途灰暗生机渺茫的约架助助兴。
杀人诛心！
他们中学下午六点半才正式放学，等他走到那个巷子的时候已近快七点二十了，一路上被触手嘲笑的林楮也不是任触手宰割，他将《触手伪装手册》都快翻烂了，顺便细细研读了《异种管理办法》，打算算一算异种在自动防卫的前提下，欺负了人类该扣多少分。
监考官也无甚作用，果真像它自己说的那样除了成绩播报再没有任何交流。
明显，找不到答案，最接近他这种情况的只有《异种管理办法》第四百三十二条：异种对人类造成伤害的，情况严重的取消普通异种类人行为规范合格性水平测试考试成绩，直接判定为不合格，终身失去再次参加考试的机会；情况较为轻微的且能够取得该名人类原谅的，考试成绩扣负150分并取消第五科考试——亲人指数观察测试的考试资格。
更别提《触手伪装手册》了，开头第一条款就写着：触手严禁和人类发生肢体冲突。
那就只能挨打，林楮不开心，触手分身偷摸蹭了一下他的脸，留下黏黏的液体，他抬手抹掉，眉眼不爽，气呼呼道：“挨打的又不是你们，装什么好心！”
约架的主人公还没来，林楮只能干生闷气，什么都做不了，他气得踢了墙壁一脚，落下许多灰尘，又吃满嘴灰。
诸事不爽!
庄野约战也不选个好地方，他凶神恶煞拍干净身上沾的灰，随便撕了几张草稿纸垫在屁股下，席地而坐，借着路灯写起数学试卷。
天都塌了，谁家好触手要被打了，还要写要交的作业试卷。
林楮随手画了个函数图，想象着线条就是他的触手，在脑海里极尽凶蛮地将庄野抽了又抽，让你打架，让你记仇，总有一天，要让你哭着喊爸爸！
抽得心情好了点，他圈出答案c，又接着写下一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