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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机械体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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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防弹玻璃斜切进医疗室时，萧雨正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皮肤下隐约有冰蓝色纹路游走，那是过度使用霍斯种Ⅱ级能力的后遗症。三个小时前，后勤部从他血管里抽走了800cc混合着心遂结晶的血液。
“怕吗？”
沾着酒精味的白帘突然被掀开。林清未倚在门框上，深灰制服换成宽松的黑色高领毛衣，右手拎着两罐黑咖啡。他左耳的神经接口还闪着未完全闭合的蓝光，显然是刚做完机械体维护。
萧雨缩回泛起青紫针眼的手臂：“比起形种，公司的采血仪更吓人。”
易拉罐“咔”地弹开。林清未将咖啡递到他唇边，拇指状似无意地擦过下唇：“喝掉，你现在的血糖值撑不过下次任务简报。”
焦苦的液体滑入喉咙，萧雨被冰得打了个颤。咖啡罐上的冷凝水沾湿指尖，他注意到林清未左手戴着皮质手套——昨天在孵化室被腐蚀的机械关节已经修复如初。
“为什么救我？”他突然问。
林清未转动着空罐的手指一顿。金属在晨光中折射出冷芒，像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你是指替你挡下腐蚀液，还是把你从孵化室肉膜里挖出来？”
萧雨攥紧床单。记忆闪回那个坠落瞬间——林清未机械臂爆出的液压杆刺穿肉膜，却因超负荷运作迸出电火花。男人将他死死按在怀里，任凭自己的后背被酸液灼得嗤嗤作响。
“都有。”
医疗室陷入寂静。林清未忽然摘下左手手套，露出银灰色的机械手掌。他抚上萧雨颈侧的芯片接口，金属指纹摩挲着敏感皮肤：“因为你的心跳声很有趣。”
萧雨触电般后仰，后脑勺撞上输液架。生理盐水袋剧烈摇晃，在林清未肩头投下破碎的光斑。
“在孵化室，当青育期母体伪装成求救者时……”机械手指顺着锁骨滑至左胸，“这里跳得比被捕食的羚羊还快。”指尖叩击心口的力度加重，“可现在，它正在为别的原因加速。”
萧雨拍开他的手，耳尖烧得通红：“这是性骚扰。”
“这是生存教学。”林清未变魔术般摸出那枚银色硬币，在萧雨眼前晃了晃，“在命舍，心跳、体温、瞳孔变化都会暴露弱点。而你现在——”硬币突然贴住他喉结，“连最简单的接触都控制不住生理反应。”
金属的寒意渗入血管。萧雨咬牙释放冰霜，却见硬币表面瞬间覆满冰花。林清未低笑出声，呼吸掠过他冻结的睫毛：“这才像话。”
警报声骤然炸响。
地下七层的环形实验室里，五十个培养舱悬浮在幽蓝溶液中。萧雨隔着防护镜凝视最近的标本——那是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幻者，腰部以下与形种的蜈蚣躯干融合，胸腔嵌着不断增殖的HC芯片。
“平南纪元的人体改造计划。”林清未的机械手指在操作台跳跃，全息屏弹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他们发现单独移植形种基因会导致排斥，于是……”
屏幕突然切换画面。萧雨瞳孔骤缩——实验录像里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赫然是幼年的自己。母亲穿着研究员白袍，颤抖着将注射器刺入他颈侧。
“0402号实验体，基因适配度92%。”林清未的声音像淬毒的刀，“知道为什么公司允许新人直接接触青育期形种吗？”他扳过萧雨的下巴，强迫他看向培养舱，“这些失败品需要新鲜载体来稳定基因，而你……”
机械手掌按上他心口：“是完美的培养基。”
萧雨挥拳砸向操作台，冰锥却在中途消融。林清未扣住他手腕按在舱体表面，低温让两人的吐息凝成白雾：“愤怒会加速心遂融合，正合他们心意。”
少年幻者的眼睑突然颤动，融合部位爆出肉芽。萧雪感觉口袋里的Ⅱ级心遂剧烈发烫，脑海中浮现陌生的记忆：深夜的实验室、母亲哭泣着销毁数据、林清未从血泊中抱起昏迷的自己……
“三年前你就认识我。”他猛地抬头。
林清未松开手，硬币在指间翻出残影：“我回收过137具实验体残骸，你是唯一会喘气的。”他忽然扯开高领毛衣，露出锁骨下的机械接口，“要不要猜猜看，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警报二次响起时，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培养舱接连爆裂，异形幻者们挣脱束缚，HC芯片在空气中织出血色网络。萧雨被林清未拽进通风管道，在逼仄的空间里，男人机械心脏的搏动声震得他耳膜发麻。
“抓紧。”林清未突然环住他的腰。液压装置启动的瞬间，他们撞破隔板坠向地下九层。失重感中，萧雨看见对方后背弹出滑翔翼，机械羽片擦过自己脸颊时，留下带电流的酥麻。
排污管道深处的安全屋内，血腥味混着铁锈气息。萧雨瘫坐在零件堆里，看着林清未拆卸自己焦黑的机械左臂。电火花噼啪炸响，照亮男人浸满冷汗的侧脸。
“为什么不用止痛剂？”他哑声问。
“会降低神经反射速度。”林清未咬住绷带包扎断口，喉结滚动时的阴影落在萧雨膝头，“过来帮忙，我教你接驳能源线。”
萧雨跪坐在他身旁时，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林清未的体温透过破损的毛衣传来，机械与血肉交织的胸膛随呼吸起伏。当他颤抖的手指碰到暴露的电路，男人突然闷哼一声，呼吸喷在他发顶：“别碰蓝色那条，除非你想让我在这里失控。”
“你能不能正经点！”萧雨扯断烧焦的导线，却被林清未握住手腕按在胸口。机械心脏的搏动震得掌心发麻，某种温热液体正从接缝渗出。
“这是生物润滑剂。”林清未引导他的手指抚过齿轮组，“准确来说，是我的血。”他忽然压低嗓音，“幻星公司没告诉你吗？我的造血干细胞来自初代HC实验体……”
萧雨触电般抽手，却被更用力地按回去。林清未的唇几乎贴上他耳垂：“也就是你母亲负责的项目。”
管道外传来形种的嚎叫。黑暗中，彼此的喘息声无限放大。萧雪突然扯开林清未的衣领，在机械与血肉的交界处狠狠咬下。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他感觉到男人的机械臂骤然收紧，将自己箍进滚烫的怀抱。
“这是报复？”林清未的轻笑震着胸腔。
“这是标记。”萧雨舔去唇角的血渍，“等我查清真相，会亲手把你的机械心脏挖出来。”
男人突然扣住他的后颈，鼻尖相抵的距离里，电子眼泛起危险的红光：“在那之前……”他的拇指擦过萧雨唇上的伤口，“先学会控制心跳。”
警报器的嗡鸣由远及近。林清未将修复好的机械臂接回身体，齿轮咬合声像某种暧昧的承诺。当清洁部队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时，萧雨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攥在掌心，体温透过手套的破洞交融。
这一刻，他分不清温暖来自人类肌肤，还是机械体内流淌的仿生血液。
回到地面时已是深夜。林清未将萧雨抵在监控盲区的墙角，机械手指插进他发间：“现在逃还来得及。”
萧雨抓住他裸露的机械关节，指尖抚过微烫的轴承：“你当年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星光落在林清未眼睫，投下蝴蝶将死的阴影。他忽然低头咬住萧雨的芯片接口，电流般的战栗窜遍全身：“我比你现在绝望一百倍。”
远处的爆炸声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当应急灯染红天际时，萧雨尝到了林清未唇间的血腥味。这个吻像一场精密的手术，机械与血肉在厮磨中重新排列组合。
“心跳130，体温上升1.2度。”林清未用鼻尖蹭过他发烫的耳廓，“教学结束，不及格。”
萧雨将Ⅱ级心遂按进他胸口的机械缝隙：“那就补考到合格为止。”
血月在云层中破碎成猩红的光斑。林清未的机械手指还扣在萧雨后颈，仿生皮肤因过载泛起不正常的灼热。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刺穿夜幕。
“清洁部队的追踪无人机。”林清未用唇温描摹萧雨颈侧跳动的血管，“猜猜他们看到监控录像时，会给这个吻定几级违规？”
萧雨攥住他腰间的武器带，掌心贴住机械脊椎的散热孔：“你自找的。”
金属与血肉交缠的喘息声被爆炸声碾碎。他们身后的便利店玻璃轰然炸裂，微型追踪器混在爆米花机喷溅的焦糖中袭来。林清未揽着萧雨滚进冷库，冻肉砸落的瞬间，他后背弹出合金盾，冰碴在盾面撞出骤雨般的脆响。
“左手第三排货架。”林清未咬开萧雨的制服纽扣，将通讯器塞进他胸口，“拆了电磁阀改装脉冲器，我争取九十秒。”
萧雨翻身跃上货架，指尖凝出冰刃划开金属外壳。低温让他的动作有些滞涩，芯片却因贴近心脏的通讯器持续发烫——那上面残留着林清未的体温。
下方传来螳螂刀撕裂金属的锐响。透过货架缝隙，他看见林清未在无人机群中穿梭，机械关节因超频运作迸出蓝火花。男人故意让左臂被激光束擦伤，渗出的仿生血液在空中划出弧线，引诱无人机聚集成蜂群阵型。
“现在！”
萧雨掷出改装好的脉冲器。林清未甩出钩索缠住他的腰，在爆炸冲击波袭来的瞬间，两人撞破冷库后墙坠入河道。污水淹没头顶时，萧雨感觉唇间渡来一口气，林清未的银发在水流中如发光水母般舒展。
他们在下水道汇流处浮出水面。林清未的机械心脏发出过载警报，电子眼亮度衰减了60%。萧雨将他拖到生锈的排气管上，撕开被血浸透的毛衣——机械胸腔的防护罩裂开蛛网纹，HC芯片的荧光从裂缝中渗出。
“需要更换冷却液。”萧雨摸向自己腰间的急救包，却被抓住手腕。
林清未的瞳孔已经切换成夜视模式，在漆黑中泛着幽绿：“用你的冰霜能力。”他引导萧雨的手按在裂缝处，“霍斯种Ⅱ级的低温可以暂时凝固泄露的核液。”
冰晶顺着指尖蔓延时，萧雨听见机械体内传来诡异的呜咽声。那声音像被囚禁的兽类，又像无数人濒死的哀鸣。林清未突然剧烈颤抖，机械手指几乎掐进他肩胛骨：“别停……这是HC芯片的污染辐射……”
极寒与高热在掌心交锋。当裂缝被冰霜封住的刹那，林清未猛地翻身将他压在管壁上，湿透的银发垂落成囚笼：“听到那些声音了吗？”他的机械心脏发出混沌的共鸣，“每个被销毁的实验体，都在这颗核心里留了遗言。”
萧雨抚上他冰冷的左脸。指尖触到一道旧伤疤，那是金属与血肉的分界线：“包括我母亲？”
排水管突然剧烈震动。上游冲来形种幼体的残肢，沾着HC芯片的荧蓝血液。林清未用最后的力量启动应急防护罩，将两人裹进幽蓝的光茧。
“她最后的实验日志……”他的额头抵住萧雨的，呼吸与防护罩的氧气循环系统同步，“写着‘请把我的孩子变成人，而不是编号0402’。”
污水拍打着防护罩，像母体子宫的羊水。萧雨在眩晕中看见林清未背后的机械羽翼缓缓收拢，化作一件裹住两人的金属披风。这是比拥抱更精密的囚禁，比谎言更温暖的真相。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你要学会害怕。”林清未的唇擦过他冻结的睫毛，“恐惧能让猎物活得更久。”
防护罩外，追踪器的红光再次逼近。萧雨将Ⅱ级心遂按进林清未胸口的裂缝，晶体与HC芯片碰撞出冰火交融的嘶鸣：“那就让我看看……”他咬破对方的唇，“驯兽师被反噬时，会不会露出同样的表情。”
在污水淹没最后一丝光亮的瞬间，他们交换了第二个吻。这次没有教学，没有算计，只有两个破碎的实验体在末日洪流中，试图用体温证明自己仍是“人类”。
而幻星公司地下十八层的低温密室中，四十具冷冻舱同时开启。浸泡在HC-19强化液里的躯体睁开乳白色眼睛，胸口嵌着与萧雨同款的心片。监控屏闪过猩红警告：
【主培养皿已激活，基因收割计划进入最终阶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