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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我也去西省 ...

  •   沈青泽刚走近卫生间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拉走了,他晃眼一看,原来是俞钊,俞钊不是一身西装,而是皮质短黑上衣和紧身牛仔裤,像沈青泽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那样。

      俞钊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偏偏沈青泽还故意问他:“干嘛?想带我私奔啊?”

      俞钊点头,邪里邪气地勾唇笑了起来:“对。”

      眉眼间都是正色。

      沈青泽脸上的笑僵住了,莫名其妙的,望着俞钊眉眼间的认真与坚定,他鬼使神差地应下了:“好。”

      或许可能真的因为是被问得多了,不理性的反抗欲望越来越强烈,即使清楚的知道这可能并没有结果,但沈青泽还真想逃一逃——也或许因为对方是俞钊。

      这下轮到俞钊愣住了,他一时间没想到沈青泽会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这样毫不犹豫地态度,让俞钊不由自主地以为他是在说笑。

      沈青泽又开口了:“还愣着干嘛,等我后悔啊?”

      俞钊这才招摇地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来,耀眼明媚得比过正骄的朝阳,俞钊猛地将沈青泽身上整齐的白色西装脱下,又手脚利索地褪下了自己身上的皮夹克套在了沈青泽身上,自己就在东省算不上温暖的深冬里穿着那件黑色修身马甲。

      沸腾的血液足以暖身。

      俞钊陡然抓住了沈青泽的手,两人大步流星地往卫生间内走去,沈青泽虽疑惑,却坚定不移地跟着俞钊。

      像影视剧情节那样,俞钊摸索着掀开了某一块看起来不一样的墙面瓷砖,透着自然光的通道赫然出现在眼前,狭道逼囧,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沈青泽不敢想俞钊为这一刻付出了多少心血,筹谋了多久,但俞钊此时此刻眉飞色舞,沈青泽也不禁展露笑颜。

      俞钊拉着沈青泽钻进了对面的一家汽修店,估计早就打好了招呼,俞钊两腿一迈就跨上了门口那辆最看起来最潇洒的黑色越野摩托车,又将头盔扔给了沈青泽,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上车。

      “噜噜噜——”俞钊启动油门,重重的推背感传来,沈青泽像俞钊那样半伏着身子,又伸手紧紧搂住了俞钊劲瘦有力的腰。

      不可避免地路过从大厅出来时的那条道,却发现俞钊所凿的那个洞前俨然多了个人,他穿着绀色西装,肩宽腰细腿长,头发被齐齐整整地往后梳,只垂下鬓角两根发丝,成熟韵味,魅力十足。

      沈青泽故意转头和他对视,像是挑衅一般,距离太远,俞钊开得太快,沈青泽没看清陆长衍脸上的神色,但他猜不会太好,也不至于太差。

      他们很久不见了,没想到再见面时看见对方逃婚,陆长衍却只如木鸡般呆立,目光随着他离开,却没有任何动身挣扎阻拦的意思。

      沈青泽笑了,全世界都知道他这样的行为每天任何意义,那又怎样,先哄自己当下开心就行了。

      他们呼啸在风里,说话的声音被风带走冲淡大半,沈青泽不得不提高音量,在俞钊耳边喊道:“俞总!胆大包天啊!”

      头盔下的俞钊勾唇笑了,在风里嘶吼:“我俞钊可不是孬种!”

      俞钊后悔了,追求沈青泽,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时他踌躇不前,忧三虑四,畏畏缩缩,可他俞钊,从来都是一个果断决绝的人,现在!他就想勇敢给沈青泽看,勇敢给世界看!

      摩托车甩在路边,俞钊拉着沈青泽跑进飞机场,沈青泽却突然顿住了脚步,今天晴空万里,冬日暖阳正好,他突然对着俞钊绽出笑颜:

      “谢谢你俞钊,我再一次获得了自由。”

      俞钊听他说这话,还以为他真是想和自己私奔,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享受真正的自由——即使这样美好结局的可能性很小,他们大多可能会忐忑地东躲西藏一阵子,最后仍被找到抓回。

      但俞钊什么都不想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能多享受一分是一分。

      俞钊拉着沈青泽的手紧了紧,迫切地对他说:“快走。”

      沈青泽摇了摇头,轻笑:“你回头。”

      俞钊疑惑地蹙起眉头来,缓缓回眸,只一眼,如遭雷劈,就在飞机场的入口不远处,陆远正矜贵地坐着,微微眯着眼打量着他,与他对视后绽出看似和蔼可亲却令人汗毛的笑来。

      俞钊彻底石化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沈青泽已经松开了俞钊的手,从他身边走过,向陆远走去,俞钊反应过来,又猛地抓住了沈青泽的手,他回眸一笑百媚生:“俞钊,我们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沈青泽将手从俞钊掌心挣脱开,又带着得体的笑走向陆远,渐渐走近他是,像是晚辈亲切地对长辈打招呼,喊他:“陆伯伯。”

      陆远笑着抓住了沈青泽的手,身边的身着西装的护卫队满脸戒备,蓄势待发,陆远朝他们抬了抬手,“欸”了一声。

      陆远爱抚地一下下摸着沈青泽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到今天了,青泽怎么还叫我伯伯。”

      沈青泽看似娇羞地莞尔一笑:“爸爸。”

      陆远爽朗地笑出了声,在整个飞机场里回荡,不远处的俞钊听着这刺耳的笑声才发现,原来飞机场早就被清空了。

      怎么会这么快呢?俞钊自嘲地站在原地笑笑,他不再懦弱,但是权势再一起叫他亲自承认了无能。

      俞钊听见沈青泽主动对陆远解释道:“爸爸,婚礼我实在紧张,所以任性地要求朋友开着摩托车带我出来溜一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逃婚,但陆远也不问为什么要走偏道,为什么要来飞机场——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像是对待做错事的晚辈,陆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下不为例,我绝对体谅你们年轻人结婚紧张的心情。”

      警卫队的队长突然走近,像陆远汇报了时间:“理事长大人,现在已经是北省时间11点了。”

      陆远“噢”了一声,又笑着对沈青泽说:“不过我们可能要快点回去了,参加婚礼的客人还在等着,别让他们饿肚子了。”

      看似商量的语气,而在沈青泽听来像是宣布命令,沈青泽本想坦然应下,结果一开口嗓子还是有些发涩:“好。”

      不多时,红底的宾利车到来,接走了两人,身后紧跟着浩浩荡荡的护卫队,脚步声渐渐远了,只留俞钊在原地,像是看了一出顶级的好戏。

      看来沈青泽早就料想到结果了,他也没存心真的想麻烦麻烦,连累连累自己,俞钊还是穿着那件黑马甲,但风再一次扑面向他而来时,他却差点站不住,感觉通身在发冷。不可避免地,陆远脸上起了一层阴鸷,可他偏还要笑着,瘆人得紧。

      就在刚刚,司仪问陆长衍:“你是否愿意和沈先生结婚——”

      司仪庄重的声音被打断,陆长衍一边安抚地按了按沈青泽的手,一边面向那群冷冰冰的宾客,笑着说:“我不愿意,如果可以,我会马上舍弃一切,马上投入到西省的战场中去。”

      陆长衍当众拆台,这是他踌躇了一个月的想法,直到刚刚看到越野车上沈青泽恣意的模样,他才坚定了信念,他不想用无形的枷锁捆住沈青泽。

      沈青泽如雷贯耳,他彻底怔愣在原地,红着眼眶抬眸直直看着陆长衍,他的手还被他温热的大掌紧紧包裹住,他没想到陆长衍会这样做。

      陆远笑着上前,在陆长衍面前站定,脸上仍旧带着那样皮笑肉不笑的令人作恶的表情。

      “啪——!”手掌滑过空气,皮肉相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陆远一耳光重重打在了陆长衍脸上,他的脸很快红了大片,有些耳鸣了。

      陆远当然知道自家儿子这不仅是在向沈青泽表态,更是在向自己下马威,他要脱离自己的控制。

      这当然是陆远所不允许的,但他自然有方法治他,他怕陆长衍忘了自己的狠辣和手段,所以他笑着轻轻一抬手,金碧辉煌的场内灯光明灭——原来是他们身后放映着“琴瑟和鸣”的显示屏在闪动。

      沈甫凛瞳孔轻轻缩了缩,显示屏上是……是满面尘土的男人躺在红布上,眉头紧皱并不安详,身上半盖着被血洇红的白布,脖子上还挂着闪着银光的钥匙——

      左手紧紧抵住胸口,一动不动……左手拇指仍紧紧按住食指上那颗被飞扬尘土污脏而不再闪烁的银戒。

      他躺在军政大厅的地面上,身旁站了一圈的人,神情哀伤,所有人都红着眼眶,更有人捂着胸口,蹲在地下,咬着手也止不住泪的表情狼狈狰狞。

      沈青泽的呼吸声彻底滞住了,婚礼场内一片唏嘘,沈青泽缩着瞳孔,本能地想踉跄着朝向那大屏幕,再仔细看看,看看那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沈赫离……

      明明是最熟悉的脸庞,但沈青泽却认不清了,完全认不清了……

      动不了,一动也动不了,他想捂着自己的胸口却也无能为力,他的世界彻底被灰蒙住了。

      有穿着军装的长官走上前,肃穆地宣告:“很令人遗憾,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沈上校意外机毁牺牲,安然离世。”

      陆长衍红着眼皱着眉愤懑地瞪着陆远,眼底是真正的绝望,陆远仍旧是那么笑着,但陆长衍读出了无尽的挑衅,陆远真是好手段,他抓住了自己命脉,他知道自己最在乎什么!——是沈青泽!

      他也知道沈青泽关心什么,而他要惩罚自己的儿子,所以……

      巨大的服从性测试,所有人都必须向洞悉人性的权利与资本低头。

      后续,沈青泽麻木地将婚礼进行完了,司仪问他什么,他都只说:“愿意。”婚礼结束后,如陆长衍所言,他投身回到了战火纷飞的西省,再次去到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那天,一切结束后晴空万里的天突然沉了,一场大雨在除夕“唰唰”落下,陆长衍仍旧开着那辆黑色奔驰,送沈青泽回陆宅,自己也打算收拾行李次日一早就动身离开。

      幽闭的空间里,瓢泼大雨滂沱,敲击车身时如大珠滚落玉盘,“啪嗒啪嗒”脆响不止,但他们仍旧可以清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两个人无言,但好像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好像不知道对方想的究竟是什么。

      ——或许,也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必要再去想了。

      沈青泽想起曾经读书时看到过的一个享誉世界的爱情悲剧:

      男主人公和亲哥哥同时爱上了一个善良纯粹,秀丽美好的女孩,兄弟俩都以为女孩喜欢自己,殊不知弟弟和女孩才是两情相悦。

      同样是在烟雨朦胧的季节,得知真相后的哥哥心灰意冷,毅然决定离开,不因为自己的情感而打扰亲爱的弟弟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意外却又这么发生,哥哥在离开的途中小船翻进大海,弟弟后来得知时发了疯的寻找,却连哥哥的尸首都没找到了,哥哥彻底被大海吞噬了。

      后来弟弟也航海离开,山村画意,只留下女孩年复一年地在窗边张望着,张望着——迟迟等不回男孩。

      沈青泽死鱼一般的眼还褪不去红,眼里不断闪过沈赫离沾满泥泞灰尘的手紧紧抵住胸口,紧紧抓着那颗蒙尘不再明亮的银戒。

      可他不想再纠结沈赫离的死究竟是阴谋,还是因为心灰意冷而操作失误。

      但不论如何,自己最亲的亲人,最爱自己将自己视作生命的弟弟彻底没有了……他没有弟弟了!但如果这还不足以让他彻底绝望的话,那沈青泽必须接受的现实是:

      沈赫离的死不可避免的,是因为自己!

      他真的不怪陆长衍,只不过恐怕

      都是因为陆远,都是因为权谋……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这场贸易最大的牺牲品了,可偏偏……偏偏让沈赫离为自己挡了这么大的厄运。

      突然,沈青泽止不住用双手捧住了脸,低声哭了出来,哭得昏天暗地,恍惚感觉到车停了下来,这次开车没有打开车载音乐,只有无尽的潇潇雨声伴奏。

      陆长衍将头往后一仰,闭上了同样猩红的眼,陆长衍脸上也是不可忽视的泪痕遍布,他也是彻底怕了,彻底怕了陆远,彻底怕了这个世界。

      他知道沈青泽一半的热隋随着弟弟的死而消逝了,内心的自责又将另一半隐去,沈青泽可能真的彻底成了一个捂不热的人,余后只被麻木支配着。

      从三点,又是坐到了六点,沈青泽低低的呜咽声什么时候停的呢?估计只有雨知道。

      雨自大转小,已经停了,只留下雨水滑过车窗玻璃,洗涤灰尘的痕迹。

      沈青泽抬起头,发现没有彩虹出现,原来陆长衍把车停进了某叫做“康顺”的胡同里,有不少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出来踩水坑,又被大人拉走,准备去吃年夜饭。

      沈赫离的遗体约莫会在这几天送到,但沈青泽坚定地回眸,嗓子低哑,语气坚决,他对陆长衍说:“就今夜,我也去西省。”

      陆长衍说:“好。”

      ——————————END——————————
      《他的小白玉兰竟是金主?!》正文完结自2025年2月7日,感谢阅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我也去西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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