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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永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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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永夜】
【遗忘的深渊】
萧景琰站在金銮殿的废墟上，脚下是碎裂的青铜镜片。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修长，掌心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过。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道伤从何而来。
"陛下，北疆急报。"影卫单膝跪地，呈上一封密信。
萧景琰展开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冰塔已塌，三百棺空。"
他盯着那行字，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心脏。可当他按住心口时，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伤痕，没有印记，只有一片陌生的空白。
"谢……"他下意识想说出一个名字，可舌尖却像被冻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那个音节。
【错位的记忆】
太医署的古柏枯死后，树根下露出一口青铜匣子。
匣中放着一卷泛黄的画轴，画中是两个少年站在七夕的河灯下。其中一人眉眼如剑，是年轻时的萧景琰；而另一人……
萧景琰盯着画中人的脸，头痛欲裂。
那人的面容像是被水晕染过，模糊不清，唯有一截手腕露在衣袖外，腕上系着半截红绳。
"这是谁？"他喃喃问道。
身后的老太监突然跪下，声音发抖："老奴……老奴不记得了。"
萧景琰猛地攥紧画轴。纸上的墨迹突然蠕动起来，化作细小的黑虫，钻入他的皮肤。
一瞬间，破碎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寒潭边，有人替他挡下毒箭；
雪夜里，有人将大氅披在他肩上；
七夕灯会上，有人偷偷将红绳系在他的手腕上……
可每段记忆里，那个人的脸都被浓雾遮蔽，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血月降临】
当夜，月亮变成了暗红色。
血月的光照在皇宫的瓦片上，琉璃瓦纷纷龟裂，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青铜符文。宫人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在血月下变成了陌生的形状——有的多出一只手，有的少了半边身子，而萧景琰的影子……
根本没有影子。
他站在空荡荡的殿前，脚下是一片虚无。
"陛下……"影卫的声音在发抖，"您看天上！"
萧景琰抬头，看见血月中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那张脸在笑，唇角几乎咧到耳根，可眼睛里却流下血泪。
"终于想起来了？"血月里的脸发出沙哑的声音，"可惜太晚了。"
地面突然塌陷，三百具青铜棺椁从地底升起。棺盖同时打开，里面坐起的"人"全都长着同一张模糊的脸。他们齐声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欢迎回来，陛下。"
【永夜的开端】
萧景琰终于想起了一切——
三百年前，是他亲手将谢临渊锁在祭坛上，用对方的魂魄镇压龙渊；
三十年前，是他设计让谢临渊的转世替他挡下死劫；
三年前，是他用"同命契"骗谢临渊替他承受妖化的痛苦……
而昨夜，当谢临渊彻底魂飞魄散时，"同命契"的反噬才真正开始——不是夺走他的性命，而是夺走他所有关于谢临渊的记忆。
因为谢临渊最后许下的诅咒是：
"我要你活着，却永远想不起我。"
红绳突然勒进他的手腕，地底伸出无数青铜锁链，将他拖向深渊。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萧景琰听见血月里传来一声轻笑：
"这次，换你来当'容器'了。"
天边，第一缕晨光被黑暗吞噬，永夜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