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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初认识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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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气很暗,或者褚清也根本没抬头,刚见面的时候,还是几年前。
“你叫什么?”褚清把自己的压缩干粮分了对面这个人一半。
“……许尘餐。”他接过来,又闷下头去了。
“尘餐?灰尘、晚餐?”
见对面点头,他又接着道:“我叫褚清,你爸妈呢?”
在这个末世的环境下,这种问题只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会故意去戳别人痛处。
“分开了,不知道在哪。”
凶多吉少的离别,可能再也不见了。
“刚上车就没有吃的了?”
“嗯。”许尘餐喝了口水。
“你饿几天了啊,反正我也没有朋友,没有爸妈,你就跟着我好了。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不用……我习惯一个人。”
其实是不知道哪天会死。
“什么不的,跟着大部队走往安全区,又不一定会死,两个人有个照应怎么啦,就这样定了,以后你起床叫我起,我吃饭就叫你,行呗。”
“许尘餐,你身份证呢?”
他掏出来,那张崭新的身份证,被保护得很好。放在胸口的袋子里。
“给你。”褚清把自己的身份证丢过去。
“交换看看。”
那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你也是AB型血啊。”
“你不是o吗?”许尘餐看着他的身份卡。
“我只是怕你不愿意看,诈一下你。”
“没有。”
“?”
“没有不愿意看。”
褚清明白他话什么意思,也不逗他了,正色道:“毕竟真是同伴的话,了解一下是基本的,两个人活下去概率大一点,我分你吃的……在这种日子里可不容易,记得要报答我。”
许尘餐为人有些沉默寡言,对方能图自己什么,算是好心了,他问:“车厢很多人挨饿,为什么选我?”
“可能是……我以前好像见过你,或许是像我朋友,已经死了。”褚清很擅长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术,看似有理有据缅怀过去,其实他只是觉得许尘餐看着快饿死了而已,又不肯开口,坚守道德的底线,像个伪君子一样丑陋,却吸引他了。
“……”许尘餐信了,长得像某个很重要的故人,是他也会于心不忍的。
“聊点别的。”褚清双腿交叉着躺在卧铺上,枕着手臂,眼神漫不经心,“你这么年轻,还没谈过恋爱吧?”
“……你又大我几岁?”许尘餐把卡还给他。
“呵呵~你喜欢男的女的啊?”褚清没有接卡,心宽比太平洋,在火车上无聊,拿他打发时间。
“?”许尘餐一脸不解。
“哦,那就是喜欢好看的咯。”
许尘餐有点不太想理他的这种苦中作乐。
“我好看吗?”褚清侧过脸来看他,见他语塞,觉得有点好笑,“不说不给你卡了。”
“无聊。”
“那应该是好看的。”褚清自说自话,脸上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不就是无聊么。无聊啊……每天都在等着死,当人就是这么无趣。”
许尘餐没搭理他的废话。
“都吃同一块饼干了怎么还这么冷淡?”
“真当陌生人也说句谢谢呢?”褚清冷嘲热讽的本事可是一点没减。
纵使许尘餐很不情愿,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谢谢。”
“我卧铺底下的箱子还有棉被,你帮我拿出来。”褚清命令人起来可顺口了。
“……你自己不能拿吗?”
“废话嘛。”褚清浅浅一笑道:“当然能啊。”
褚清本来想着他不会帮的,那么自己就直接这么睡,不可能现在真亲自去拿箱子,没想到许尘餐真的照做了,去他卧铺底下拉箱子出来。
褚清顺势摸到了他俯身下来的头,许尘餐抬头看了看他,这人脸上挂着笑意,又调侃道:“你再说说我好看吗?”
“手。”许尘餐不乐意了,警告他的手别碰自己的头。
褚清摊开手,看到他打开箱子拿出了棉被,“哦——给我盖上。”
褚清盖上许尘餐丢上来的被子,随便用脚踢着整理了一下,翻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了,淡淡道:“里面还有一床给你。”
许尘餐没有拒绝这床被子,因为火车行驶到这边已经很冷了,褚清睡着得很快,眼睛闭上了有种沉浸的柔和感,嘴唇没有血色,不张口就没有那种刻薄,反倒是让人怀疑他营养不良,生病了,头发不经梳理,碎发在额头那里留长了,符合他的个性。
但也是……挺好看的。
第二天起来,褚清就发低烧了。可能是突然降低的气温,可能是别的原因,毕竟许尘餐是中途上的火车,他不知道褚清坐了多久。
褚清盖着被子,一整天都有点闷闷,不怎么讲话。
“包里有东西,你自己拿出来吃。”褚清睡着睁开眼看了他一次,用不咸不淡的口吻。
“你呢?”
“不饿。”褚清觉得这个人真吵。
褚清睡到中午,外面很吵,像是有人闹架,才把他吵醒了。
褚清稍微坐起来了一下,嗓子都哑了问:“……几点了?”
许尘餐看着他有点闷红的脸,皱了皱眉,“一点。”
“帮我拿杯水。”褚清又靠在枕头上,没力气又滑下去一点。
许尘餐到了一杯水,放在中间的小板桌上。
褚清张口就来,“……喂我。”
可能是褚清这有气无力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了,可能是他今天话比较少,没有烦到许尘餐,所以许尘餐拿着水杯到他嘴边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
褚清喝了两口水又躺下翻过身去睡觉了,听到他的话夸奖了一句:“挺聪明。”
没想到他下一秒就往自己脖子和脸摸了一下温度。
“你干什么啊。”褚清只是说话,也没有动。
“我拿块湿毛巾给你。”
“嘴硬心软了吧~呵呵~知道心疼我啊,没有白要你……”褚清喃喃地一直嘀咕。
……
许尘餐拿着毛巾回来,那个人好像又睡着了,再摸褚清的时候手都被烫到了,怎么一会的功夫就烧成这样。
许尘餐给他擦了脸,敷上毛巾又拿褚清泡面的铁碗装了半盆水来。
暮色时分,窗外昏沉的,太破旧的火车连玻璃上都是划痕,远方的森林绿得阴森。
“冷……我冷。”褚清有点发抖。
许尘餐见褚清缩在被子里,又摸了一下他脖子,应该退了一点烧。
起身把他给自己的那床被子,又给他盖上了。
许尘餐想去问问有没有药,但火车上每个人都严防死守,毕竟现在拥有的,谁都不知道是不是人生中最后一盒药,不肯拿出来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