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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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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盛桦年能听到许子期的心声的话,他会很喜欢“疯子”这个称号。
许子期当然没说出内心的想法,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大拇指。
Lot都快将手机放到眼角膜上,确认自己没老花眼后,很快接受了战队又多出一个“疯子”的事实。他看向盛桦年,没打算评价他这个举动,只是起身道:“这样也挺好,我们能少花点钱。你们别打了,收拾收拾,等下出去吃饭。”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使Seven战队那边再怎么想要一位好的突击手,也远远没到要热脸贴冷屁股的程度。
盛桦年没给自己留后路,更没给Seven战队那边一点希望。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恐怕,他要被那边的人记恨了。
在Seven战队的指挥开直播阴阳怪气的时候,TK战队的队员已经离开基地,正在前往火锅店的路上。
七七不喝酒,开车载着那几位年轻的选手。剩下的人只能打车去店里,盛桦年和许子期坐在同一辆出租车上。
Lot坐在副驾驶,转头问:“每次出去吃都吃火锅,就不能换一样吗?”
吃火锅是盛桦年提出来的,因为在几个小时前,他听到了许子期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
那时,Core在电话里跟许子期抱怨,唉声叹气地说:“真有脾气,我们经理去约了三次,说什么都不来试训。你们到底哪里好了?连我们这个冬季赛的冠军战队他都不稀得来。”
许子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侧头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正低头看训练赛视频的盛桦年。他声音拖沓,竟有些得意:“还得是新人眼光好,在这么多战队里看中了我们。”
“你可得了吧!”Core本来也不是因为这事找他,嘟囔两句后就问,“晚上吃饭去不?我想吃烤肉,新开了一家,去不去?”
许子期立刻拒绝:“不吃烤肉。”
Core懂他,立刻妥协:“那火锅?你上次不是还说想吃了?走,哥请你。”
许子期差点答应,看到盛桦年眼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今天不行,我们战队聚餐。”
这句话让Core又伤心了一秒,只能闷声应道:“那行吧,明天奥,明天必须跟我吃饭去。”
许子期笑着答应。
电话并不隔音,盛桦年什么都听到了,所以,他才会在出门前说去吃火锅。
此刻,许子期歪头靠在椅背上,轻轻抬眼:“请客的人说要吃火锅。”
Lot随即看向盛桦年,期待的眼神很快落空。
盛桦年本来在低头,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应道:“嗯,吃火锅。”
Lot抿了抿嘴角,有些无奈地转头回去。过了会儿,快到火锅店的时候,他再次转头问:“Jax呢,到了吗?”
许子期在看手机:“还没,我们时间差不多,应该是前后脚。”
Lot点头:“行,你让他带行李过来了吧?”
“嗯,告诉他了。但他说今晚还是回Stars,等明天再正式搬过来。”
Lot应道:“那也行。”他扭头,“你呢,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盛桦年抬头,早就打算好了:“我叫了搬家公司,明天下午搬。”
许子期放下手机,疑问道:“搬家公司?你有多少东西?七哥没跟你说战队会有人去帮你搬家吗?”
盛桦年侧头,车里目前只有夜光照耀着,而他望向许子期的瞳孔却在闪烁:“东西比较多,还是叫搬家公司方便点。”
许子期默默点头,重新看向窗外。
到了火锅店之后,这几个饿了好几个小时的人一点没客气,像不要钱似的点海鲜和精品肉。
七七看了眼盛桦年的脸色,试探着问:“我们吃不穷你吧?”
盛桦年坐在许子期的右边,淡定地说:“你们随便点。”
Lot在桌子的另一边开口道:“人家连转会费自己出都说得出来,还能差我们这一顿饭钱?”
七七觉得很有道理:“确实,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们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更是直接让服务员提了一箱子啤酒进来。
这些人里就七七滴酒不沾,剩下的人都是拿酒当水喝,杯子一旦空了就会被身边的人立刻倒满。
七七有些担心地看着Jax,见他小脸都红了,伸手碰了下他的肩膀:“诶,喝不下就别喝了啊,又不是来灌你酒的。”
Jax是个腼腆内敛的新人,但在游戏的操作上却总是大胆果断,明明正式比赛的经验不多,却在细节处理和局内意识上非常好。此时的他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只手撑在桌上,茫然地看着七七,说不出来一句话。
七七看到小孩这样有些慌了,赶紧将他的酒杯收走,对那边的Lot和几个工作人员说:“你们差不多得了,三十多的人了,来这灌小孩酒来了?”
那边的他们喝得正上劲,没一个人把七七的话听进耳朵里。
七七拍了下桌子,见还是没人理自己,便无趣地坐下。随后,他的视线上抬,落在对面的另一个新人的脸上。
沉稳冷静,神色自若。
盛桦年的眼角仍染着几分冷冽,他并未参与酒桌上的嬉笑吵闹,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安静地拿起酒杯。
一杯下肚,毫无感觉,就连眉角都丝毫未动。
看到的七七刚想问他状态如何,但他却一眼都没向对面看。
将酒杯放下后,盛桦年的一只手随意地落在桌面上,侧头看过去的眼神中并无半点飘忽,无比直白。
耳中,许子期的笑声好似能溶解酒意的解药。
盛桦年一直听着,每每听到他的声音,都像是被雨水短暂滋养,温柔地落在脸颊上,干净清爽。
许子期和Lot他们围在一起喝酒,六个人谁都不让着谁,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往对方嘴里灌。没有身份之差,他们只是能一起喝酒、谈天说地、偶尔骂骂讨厌的人的伙伴。
许子期在那边与他们打成一团,盛桦年就坐在位置上,用一双透着贪婪和深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期间,Lot他们也没少打闹盛桦年,举杯时都会对他说:“干了啊。”
盛桦年每次都将杯里的酒喝干净,举杯的频率比很多人都高,可这张脸却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大约一个小时后,许子期摇晃着走到座位,脑袋像是被重物压迫,眼看着额头就要撞上桌面。
可是,额头碰到的是一个温暖的东西。
许子期的手抓住了这个东西,睁开眼睛,缓缓抬头,只见迷糊的视线中的是一个人的手心。
盛桦年眼疾手快,用手挡住许子期的额头,没让他直接撞上这张坚硬冰凉的桌面。盛桦年的目光柔和,看着这个紧盯着自己手心的人,轻声开口:“别喝了。”
许子期不仅脸颊红润,就连脖颈后都泛起一层明显的红晕。他左手攥住盛桦年的手腕,右手不知怎的忽然凑近,用指尖在那掌心上轻轻戳了两下。或许是被这真实的触感唤醒,他迟钝地转过头,像是在努力辨认目标,模样迷糊又可爱。
这不同寻常的眼神直接让盛桦年的心塌下去了一大块。
盛桦年没躲避这个眼神,也没有想将自己的手臂拿回来的意思。他任由许子期抓着,借此感受那泛红指尖传递而来的燥热。
“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这句话像是打击到了许子期一样,他睁大眼睛,立刻反驳:“我才、才没喝多!”他松开抓着盛桦年手腕的那只手,立刻要去抓酒杯,却被同样的手心包裹住手腕。
两人换了动作,这次是盛桦年紧握住了许子期的手腕,将它拉回到桌子下方,然后轻轻放开。
盛桦年没收了他的酒杯,冷漠的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别喝了,第十一杯了。”
许子期懵懵地盯着他,倒有些像是被他的样子和语气吓到了。
盛桦年看着他,立刻放软了语气,将身体凑近了些:“喝水吧,还是……要回去?”
许子期盯着他看了好久,漫长到盛桦年就要坚持不住。在濒临情绪上涌而出的界点,许子期双手一搭,头倒在手臂上,只留给盛桦年一个后脑勺。
那边的嘈杂,盛桦年感受不到。
他缓缓伸手,碰到了许子期柔软的发丝,轻轻将他翘起来的头发抚顺。
过了一会儿,Lot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目标明确,眼看就要抓到许子期的手臂。盛桦年侧目看着,直接站起来,挡在了许子期的身前。他迅速用力扣住Lot的手臂,低声道:“他不能喝了。”
Lot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面孔,忽然大声笑了,浑身的酒气很重:“干嘛!挡酒啊!他不能喝了,那你来,你替他喝!我们上次打的赌,他喝不了可就是输了!”
盛桦年侧头,看着趴在桌上、只露出半张微红小脸的许子期。他手臂一伸,将自己的酒杯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倒满酒之后直接干了。
盛桦年喝酒的样子爽快极了,Lot见状也不想落后,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因为脑子不太清醒,洒出去了许多。
Lot冲盛桦年举起酒杯,喊道:“爽快!干了!”
盛桦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点都不扫兴,陪Lot他们喝了好几杯。
半小时后,七七的两只手各扯着一个人,十分费力地转头,对意识清醒但锁骨处泛红的盛桦年说:“你,那个,ZD和派派交给你了啊,你们打车回去。”
盛桦年看着趴在桌上的两个人,点头应道:“好。”
打好车之后,盛桦年先是走到了派派身边,隔着一步距离问:“能走吗?”
派派没趴下,只是反应迟钝:“能,能。”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去寻找能给自己支撑的墙,然后一点点地移动。
盛桦年没打算去扶,转身的时候,走到了许子期的身侧。他眼眸微垂,轻轻伸手去叫醒这个好像已经睡着的人:“醒醒。”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可惜,没人听到。
盛桦年又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再次道:“起来了,要回基地了。”
趴着的人终于动了,抬起头的时候,这混乱的模样让看着的盛桦年瞬间失神。
迷茫的、无辜的。
更是,诱人犯罪的。
盛桦年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肩膀上,双眼紧盯着他:“走了,车到了。”
许子期是被盛桦年搀扶起来的,他走不稳,半个身子都压在盛桦年的身上。被他压着的盛桦年很稳重地走着,还时不时地侧头观察他的脸色。
成功上车后,盛桦年和他们两个挤在后座。
许子期刚被送上车就倒在了派派的肩膀上,此刻闭着眼睛,好像又睡着了。
盛桦年缩在角落,对司机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伸出手臂,从背后轻轻托住许子期的脑袋,动作温柔地将失去意识的他放到自己宽大的肩膀上。
中途,盛桦年调整了好几次姿势,生怕自己生硬的骨头硌到他,最后见他睡得安稳后便再没动过。
下车的时候,盛桦年的一半肩膀传来丝丝麻意,可另一份温暖将这份痛楚盖住,让他只记得那专属于许子期的味道和温度。
派派走在前面,像个不倒翁一样拖着步子走。
在他身后的五步之外,盛桦年背着熟睡的许子期,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循着夜色中的微光,望着脚下拉长的影子,时间在这一刻就已经被定格。
盛桦年微微偏头,看向自己肩膀处的小脑袋,瞥见那张白皙红润的脸。
许子期的脑袋搭在盛桦年的肩上,安静睡着,小小的脸上五官却很是精致,就像是个被细心照顾的瓷娃娃。
明明平时的他总是透着些清冷感,可现在,任人摆弄的样子看上去却是无比乖巧。
他的的呼吸很轻,与盛桦年脖颈处肌肤紧贴的几缕发丝像在轻轻撩拨,虽非自愿,却让心底那份滋生的情意疯长。
盛桦年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怕再看一眼,内心深处最恶劣的一面就会滋生出独立的意识,冲破这道目前还算坚固的屏障。
虽然他很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似无人的街道,身影不再孤单。
有人在做沉睡的王子。
而他是随时守候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