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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荒芜中的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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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第一次见到沈昭,是在一场暴雨倾盆的葬礼上。
那天,他作为江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被迫站在父亲灵柩前接受无数陌生人的虚伪哀悼。
雨滴砸在黑色大理石碑文上,将"江振海"三个字冲刷成扭曲的暗流。
江临解开风衣第三颗纽扣,后颈的灼痛感愈发强烈——这该死的家族遗传病,每逢阴雨天就像有火蚁在啃噬神经。
雨幕模糊了所有人的脸,唯独沈昭站在人群边缘,一身黑西装被雨水浸透,却仍固执地撑着伞,目光冷得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需要止痛喷雾吗?"秘书从袖口抽出镀银小瓶。
"留着给那些哭到缺氧的股东。"他抬手挡开,目光锁定在十点钟方向。
那个男人连伞骨都透着古怪,伞面倾斜的角度精确得反常,仿佛在丈量某种不可见的坐标。
当哀乐骤停的瞬间,江临终于看清伞柄末端的纹路——那不是寻常的雕花,而是三条首尾相衔的衔尾蛇。
“那是谁?”江临身着一袭风衣,眉毛微皱,低声问身旁的秘书。“沈昭,您父亲的私人医生。”江临眯起眼。
他记得父亲的病历——肺癌晚期,最后三个月却坚持拒绝任何治疗。
而这位医生,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在家族档案中。
“私人医生么?有意思。”江临的脸上浮现一丝玩味。
葬礼结束后,江临在墓园门口拦住了沈昭。
“聊聊?”他抬手挡住对方的伞沿。
沈昭后退半步,棱角分明的脸上毫不惊讶,声音平静:“我和江先生只是医患关系。”沈昭的声音像浸过液氮的手术刀。
“哦?我还没说话你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沈昭不语,只是昂首。“是吗?”江临冷笑后又言,“那他死前为什么把名下所有医疗实验室转给了你?”
江临突然扣住对方手腕,拇指重重碾过桡动脉。
这个动作让两人距离近到能看清彼此睫毛上的雨珠,以及沈昭瞳孔深处转瞬即逝暗光。雨声骤密,沈昭的睫毛沾了水珠,却仍不肯泄露一丝情绪:“因为那些实验室,本就是我应得的。”
言毕,绅士般地用修长的手抚过江临的肩,将雨水褪下,微微绕过身子,不留痕迹地离开了。
雨幕尽头,沈昭的身影已化作黑色光点。
江临摩挲着突然出现在风衣口袋里的金属片,上面用血写着:当第七场暴雨降临,我会告诉你江振海真正的死因,还附带了一串号码,大概是他自己的。
江振海的墓碑上,江临母亲遗物——水晶铃兰胸针,花蕊是LN-7初始菌种固化而成。
当沈昭将它刺入江振海墓碑时,方圆十里的永生花服用者同时开始木质化,他们的哀嚎声如同风穿林海。
江临开始调查沈昭。资料显示,沈昭出身医学世家,十八岁考入顶尖学府J大的医学院,却在毕业前夕因一场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
父亲江振海却在那时聘请了他,甚至为他压下所有丑闻。
屏幕上,一个面若冰霜的少年,冷冷地盯着前方。“一个被业界除名的医生,凭什么让我父亲赌上名誉?”江临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深夜,他按照地址,驱车闯入沈昭的公寓。
老旧的楼道里飘着消毒水味,门开时,沈昭穿着灰色毛衣,手里还握着解剖模型。
“江少爷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
“对你不需要。”
江临直接绕过他进入家中,屋内摆设简单,不显一丝烟火气,医学仪器密密麻麻排列。
江临将一叠文件甩在桌上,“解释清楚,否则明天这些证据就会出现在警局。”
沈昭扫过文件,忽然笑了。那是江临第一次见他笑,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
怪好看的,江临想。
“你以为这些能威胁我?你父亲欠我的,远不止这些。”
空气里透露着沉默,大概是因为怕江少爷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沈昭突然友好地说:“要喝茶水么?”
也就是片刻,在江临回话之前,模型刀突然抵上江临咽喉,沈昭贴近他耳边声音里透着玩味的笑:“别再来找我,除非你想成为我下一个解剖对象。”
夜色如墨,沈昭突然一把拽住江临吻了上去。
老旧公寓内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沈昭的手指从江临的喉结一路下滑,每一下触碰都像是点燃导火索的火花。
江临咬紧牙关,试图压抑体内翻涌的情绪,但沈昭的气息近在咫尺,低沉而危险的声音直击他的耳膜:“你知道吗?你父亲选中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让你闭嘴。”
话音未落,沈昭猛然将江临抵在墙上,冰冷的模型刀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江临瞪大双眼,想要后退,却被牢牢困住。
沈昭的手指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无法躲避那双深邃得近乎蛊惑的眼睛。
“别……”江临试图挣脱,却感到对方炽热的唇几乎要贴上自己的脸,“别这样……”
然而,下一秒,所有言语都被堵了回去。
沈昭的动作迅猛而强势,嘴唇狠狠压下,不容许任何反抗。
江临的身体因震惊而僵硬,可沈昭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初时是粗暴的掠夺,沈昭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宣示某种主权。江临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对方牙齿无意间划破了他的唇瓣。
疼痛让他短暂失神,而沈昭趁机撬开他的齿关,舌尖侵入,与他纠缠在一起。
江临的眼眶微红,手指本能地攥住沈昭的毛衣领口,仿佛这样才能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心神。
他本该厌恶这种侵犯,可不知为何,身体深处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
每一次接触,都像电流穿过神经末梢,让他既抗拒又迷醉。
沈昭忽然放轻动作,原本霸道的姿态变得温柔许多。他的唇缓缓移动,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试探江临是否愿意回应。
江临的呼吸紊乱,胸膛剧烈起伏,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陷入这复杂的情感漩涡。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隐约的金属气息,伴随着两人的喘息声,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沈昭才松开他,额头抵在江临的额头上,低声说道:“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江临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被吻得发肿的嘴唇。
他的脑海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刚才发生的一切,只知道一件事——这场较量远没有结束,而他们的关系,也早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慢走不送,哦对了,走的时候帮我把垃圾倒了,祝好梦。”
沈昭突然道,绕后潇洒地转身回头进了里屋。不知是不是见鬼了,还是被沈昭给预言中了,江临开始频繁梦见沈昭。
有时是墓园里那双淬了寒意的眼睛,有时是解剖刀擦过脖颈的触感。
更荒唐的是某个雨夜,他竟梦见沈昭伏在他胸口,少年光滑的躯体伏在他身上,缓慢地起伏着,指尖划过心脏位置说:“这里跳得太快了。”
惊醒时,手机显示凌晨三点。神他妈有病吧,被沈昭上身了吧。江临想。
鬼使神差地,他拨通了沈昭的电话。“江少爷需要找医生?”
对面传来沙哑的嗓音,显然是被吵醒了。
江临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少年,年少有为,有时候狠起来他都怕,但是此刻,却格外的吸引人。
“我需要你。”话出口的瞬间,江临自己都愣住了。
听筒里沉默许久,忽然传来衣料摩擦声:“地址。”
二十分钟后,沈昭带着医药箱站在玄关。他径直走向酒柜,倒了两杯威士忌:“说吧,怎么了?“
沉默后,江临说:“有些失眠,还请沈医生帮我看看。”
“哪种失眠?焦虑,恐惧,还是……”他抿了口酒,“欲望?”江临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精灼烧喉咙时,他的思绪已有些不清晰,一把拉过沈昭吻了下去。
他们在晨光中接吻,在深夜里撕咬。
江临有时着迷于沈昭身上消毒水与血腥气混杂的味道,有时却觉得有些疯狂,而沈昭总是热切的纵容他甚至主动地承担所有疯狂。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