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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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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美式的凉意凝在玻璃杯外壁，结成细密的霜花。林小满的电子笔悬在数位屏上，笔尖投影被甲方总监的肥厚手掌碾碎成飘散的光斑，每一粒光尘都映着他袖口晃动的金箔贴纸，奢侈品牌的蛇形Logo正对着她吐信。“水母路灯？我要的是大气！换成红灯笼，加金色中国结！”他的咆哮震得会议桌嗡嗡作响，窗外起重机吊着的痔疮药广告牌在玻璃幕墙上投下血红的“特效”二字，像一记盖在判决书上的耻辱印章，某个字母“T”的霓虹灯管坏了，抽搐般闪烁，将他的影子切成癫痫发作的残片。
她盯着自己设计的发光水母——半透明触须裹着旧城区锈蚀的电缆，每段金属皲裂处都用荧光涂料画了微型逃生梯，伞膜上孩子们画的星星里藏着纳米级刻痕的“SOS”，笔触精确到0.1毫米，用的是江川淘汰的激光雕刻机——突然抓起咖啡杯猛灌一口，却忘了这是被偷换的“苔藓慕斯”。海盐奶油混着薄荷糖浆在舌尖炸开，像吞了块漏电的云，电荷顺着舌苔爬向后槽牙，激得她咬肌发紧。睫毛膏在会议纪要上洇出蜘蛛状黑斑，某个墨点恰好盖住“预算削减30%”的字样，她偷偷用无名指蘸了咖啡渍，在污迹旁画了只举炸药包的水母。
共享厨房的液氮白雾正爬上江川的后颈，在他工装裤膝盖处结成冰晶，像林小满速写本里那些透明生物的鳞片。他蜷在检修梯上调试3D打印机，螺丝刀尖端抵着通风管道的锈迹，划出与她笔触相似的锋利弧度——上周泼在她速写本上的焦糖玛奇朵在记忆里复现：咖啡渍淹没了“甲方葬礼流程图”，戴黑框眼镜的小人躺在棺材里，陪葬品是堆成山的红灯笼设计稿，墓碑上“死于审美癌晚期”的字样被奶泡晕成流动的墓志铭。此刻那些字正在他视网膜上重组，融进传送带裂缝渗出的树莓酱里，像解剖课上切开的心脏剖面。
“江师傅！鲸鱼尾巴裂了！”小米的尖叫从下方传来。他摸出手机放大市集直播画面——林小满正把银箔碎片粘到恐龙牙齿上，耳垂的小月亮耳钉反着光，在镜头里烧出个雪白的光斑，刺得他虹膜泛起生理性泪水。那些银箔是他昨夜从失败品上剥落的镜面巧克力残骸，此刻正在她指尖化作史前巨兽的獠牙，齿尖折射着共享厨房顶灯的光，恰好照亮她围裙口袋露出的霹雳马铅笔——正是他三年前专利申请被驳回那日丢失的钴蓝色。
市政设计院的走廊像条冰冷的食管，大理石地面倒映着天花板的LED灯阵，如同无数只监视器的瞳孔。林小满抱着方案走向会议室，高跟鞋敲击声被吸收成闷响，像心脏在胸腔里捶打浸水的棉絮。推开门的瞬间，琥珀色麦芽糖的光晕吞没了她——投影幕布上的水母中国结正在发光，水晶鲸鱼尾巴变成透明材质，露出内部用食用金箔打印的《城市光学笔记》节选，她私人手账上的潦草字迹被烘焙专用字体重新排版，竟显出学术论文般的庄严。角落里的标注“参数依据：P27”刺痛她的瞳孔，那页纸上分明画着咖啡馆落地窗的斜阳，并在页脚添了只偷喝咖啡的独眼乌鸦——此刻乌鸦的眼睛正闪着微光，是江川嵌进去的跳跳糖传感器。
“这是客户要求的互动性设计。”江川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液氮舱特有的金属回响。他举着修复好的蛋糕按下底座按钮，裂缝处突然喷射出彩虹色跳跳糖，每一颗都在空中炸成十六芒星，落地时化作带蓝莓香的星尘——和上周他喂麻雀的蛋糕碎屑同款气息，那些麻雀粪里至今能找到未消化的可食用LED碎片。甲方总监的脸映在糖膜上，被扭曲成哈哈镜里的滑稽模样，嘴角粘着林小满用针管笔挤进去的“审美暴政退散”，每个字都混着她唇釉的樱桃味。
闭店时分的咖啡馆弥漫着发酵的甜腻，像有人把整座城市的过期蛋糕塞进通风管道。林小满在储物柜发现《城市光学笔记》被翻开至P27页，酥皮残渣夹在关于斜阳角度的计算公式间——来自江川烤废的“抗议标语泡芙”。巧克力酱写着“你的战斗，我的烤箱永远待命”，笔迹因高温略微融化，在“永”字捺画处结成焦糖脆壳。翻到背面，银粉复刻的哈哈镜人脸旁标注：“含糖量99%，建议搭配胰岛素食用”，糖霜数字“99”里藏着微型二维码，扫码后跳转的页面竟是三年前他被剽窃的专利申诉记录。
路灯在窗外次第亮起，六号桌上的咖啡渍泛起奇异的光泽。江川昨夜用激光笔修正的坐标在污渍边缘拼出新月形缺口，精确对应她速写本里未完成的心跳曲线。某只麻雀俯冲下来啄食方糖，翅膀扫过渍痕时，惊醒了休眠状态的导电糖浆——整张桌子突然亮起，污渍化作城市地图，每个光点都是他们错身而过的坐标。林小满的钴蓝铅笔从围裙口袋滑落，笔杆凹痕与江川工具箱里的半管颜料完美嵌合，像两个时空终于咬合的齿轮。
下章预告：暴雨夜停电事故，江川的传感器蛋糕暴露林小满创作时的心跳频率，甲方总监竟带人来现场“验收灵感真实性”——
“江川，你是要当她的共犯，还是我的供应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