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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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街边的树木草丛都挂上了彩灯，热闹一片。
顾絷的手机响了两下，是一则收款消息和一句“除夕快乐，好好学习”。
他沉着眼皮，卧室里没开灯，显得昏暗一片。
-谢谢妈妈。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是谢贺黎打来的视频。
他接通，把手机往上面抬了抬。
“怎么了”
谢贺黎在卧室里，一脸愁容。
“家里面的亲戚在打牌，我不会，太无聊了，想跟你聊聊天”
他欲言又止，没把想说的说出口。
想你了。
顾絷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谢贺黎看着他，张嘴又闭嘴。
“怎么不开灯，这样对眼睛不好”
顾絷抬头，头发好像很久没剪了。
“没事，外面挺亮的”
窗帘只露出了一半，是刚刚接视频前拉开的。
不开灯，可以更好的封闭自己。
顾絷不喜欢热闹，自然也不太喜欢这样的节日。
卧室门被拍响，谢贺黎一抖。
“稍等一下”
打开门，一个裹着羽绒服的小女孩正仰头看他。
“黎黎哥哥，我能和你一起玩吗”
小女孩笑的可爱，肉乎乎的手抓着谢贺黎的裤子，看的他一阵心软。
他抱着小女孩重新回到镜头前，小女孩看着顾絷，笑着开口。
“屏幕里也有一个好看的哥哥”
突然被夸，顾絷一愣，笑着看向谢贺黎。
“小姑娘嘴这么甜”，说着，他伸出手，托着脸颊，“你也很可爱，小宝宝”
小女孩摇头晃脑，回答。
“哥哥，我叫豆豆”
“小豆豆，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小姑娘被逗的咯咯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缩到谢贺黎怀里。
谢贺黎抱着她，看向顾絷，含着笑。
“我也挺可爱，你怎么不夸夸我”
顾絷手指点了点屏幕，点在谢贺黎的鼻尖。
“小黎，你也很可爱”
谢贺黎开心了，外面有一点烟花声，他抬眼又低了低头，露出一点点虎牙。
“顾絷，和我一起出去放烟花吗”
顾絷眨了下眼睛，点头。
“等会见”
谢贺黎发了个位置，是一个山顶的平台。
地图上显示的只有那座山，平台是他爸当年追求他妈的时候建的。
小姑娘闹着要跟他一起走，谢贺黎没办法，蹲下身，捏了捏她的鼻子。
“那你要乖乖的哦，不可以乱跑乱说话”，他又想了一阵，最终露出一个笑，“或者说点好听的，哄那个哥哥开心，我给你买洋娃娃”
豆豆撇撇嘴，“那个哥哥这么好看，不需要我的漂亮话，况且我已经过了喜欢洋娃娃的年纪了”
谢贺黎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女孩背影和她一甩一甩的双马尾，认真思索了下。
顾絷确实很好看。
地方离他家并不远，谢贺黎在山脚站着，一眼看见了穿着冲锋衣的顾絷。
他皱了皱眉。
穿这么少…
顾絷的头发有些长了，一搭一搭，差点遮住他的眼睛，眼下有黑眼圈，脸也更尖了，总之看起来很不好。
谢贺黎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套在他身上。
“外面冷，你不要着凉了”
顾絷抓着羽绒服，对他笑了笑。
“你也是呀”
说着就要把它脱下来，谢贺黎握住他的肩膀，重新给他理了理。
“我身体好，不容易生病，你这么瘦，感冒了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他笑了笑，给顾絷拉上了拉链。
即使套了两件外套，顾絷看起来还是很薄一片。
谢贺黎看着他，心里很多想法。
比如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胃病有没有复发，遇见什么伤心事没有。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最终决定每天给他送饭。
有些不切实际，谢贺黎却每天都做到了。
顾絷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最后实在耐不住谢贺黎的软磨硬泡，况且出发点还是为了他好。
两个人一人一天做饭，到开学时，顾絷的状态总算好了很多。
山顶的视野很好，顾絷看着璀璨的城市，裤子被人抓住。
小姑娘蹦蹦跳跳，想让顾絷抱。
他笑了笑，弯下腰，手穿过小姑娘的腋下，把她抱起来。
豆豆抱着顾絷的脖颈，圆圆的脸颊蹭着他。
谢贺黎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失神。
顾絷被豆豆蹭的偏了偏头，面上还有笑容，手上使了些劲，白嫩的手背经络明显。
这么细这么瘦的两只手臂，托起一个这么小的女孩。
谢贺黎的心思有些飘飞，手上的仙女棒放完他也没意识到。
有些东西，他不敢去想。
“谢贺黎，怎么不放了”
他回神，转身，有些手忙脚乱地拆了烟花。
谢贺黎蹲在地上，手一顿，抬头。
“你要是累了和我说，我来抱”
顾絷点了点头，一边用鼻尖蹭了蹭豆豆。
“我们豆豆也不重，我没这么容易累的，是不是呀豆豆”
豆豆笑嘻嘻地点点头。
谢贺黎又低头，笑了笑，掏出打火机，导火索被点燃，谢贺黎站到顾絷身边。
烟花炸到天空上，顾絷缩了缩肩膀，谢贺黎展开双臂，把他抱进怀里，捂住了豆豆的耳朵。
山顶太高，天空太近，顾絷太温暖。
谢贺黎一时分不清是烟花声大还是自己心跳声大。
顾絷抬眼，看愣了神。
上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烟花还是在他五岁的时候。
爸妈那年回来的早，他以为终于可以三个人一起过年。
只是刚放完烟花，一通电话两人匆匆离去。
指针还没有划过十二点，家里面又变得冷冷清清。
姥姥到他家时眼中还有些不耐烦，看见他落幕的神情时又把话咽了下去，给顾絷做了碗面就让他快去睡觉。
在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客厅外面的吵闹声，把门推开，看见姥姥拿着电话，对着电话另一边的人指责。
“原清呀，你和悦溪都是当爹当妈的人，怎么能对孩子这么不负责勒，说走就走，再把顾絷塞给我，我没有事情做的呀，啊？”，赵芷安胸膛起伏，半晌才冷静下来，手一抬，撩了撩自己微卷的刘海，把它别在耳后，吸了一口气。“我说一句难听的，孩子不是只有传宗接代的作用，你们不养，何必要生”
顾絷躲在门后，咬着唇，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却怕又被姥姥嫌弃，连吸气都不敢。
挂了电话，顾原清心中亦有火气，报复似的把话加重了些转述给赵悦溪。
夹镊子的手一顿，却没有停下。
直到实验结束，赵悦溪摘下面罩，才冷冷看向顾原清。
“所以呢，你在指责谁，你不要忘了，这个孩子是你妈不停催来的！不是我执意要生的”
顾原清脑中的火烧的更旺了，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响亮的声音环绕在室内。
“你说我妈做什么！我爸走的早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她唯一一点念想，何况她当时只能活一年了，就想看一看自己的孙子，看我有个圆满的家，她有什么错？就算有，也轮不到你再来提，还有我真的就不理解了，不就是让你妈过来照看一下吗，哪有这么大怨气，你不也是跟我一样相亲的？结婚抱孙子不就是你爸你妈的愿望吗”
赵悦溪眉头紧皱，抱臂，转过头轻“呵”一声。
“顾原清，你不用来揣测我爸妈，你想不通的，他们催我相亲，只是单纯觉得我年龄大了，让他们被亲戚朋友谈笑了，不是因为想要我幸福想要我成家想要我未来有个倚仗，他们很乐意要孩子，但绝对不能带孩子，因为前者只是我自己的事，还能让他们不再丢面子，你明白吗”
他们就是这么自私。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你妈的愿望，提醒你，这是你妈妈催出来的用来“传宗接代”的儿子，自己上上心，别麻烦她，到现在，你觉得还有要跟我吵的必要吗”
顾原清神情怔愣，哑口无言。
之后两人调去了外地，顾絷不停转学，家里人都很少见，人际关系越来越脆弱，他也开始变得不爱说话，不善交际。
反正总是要分别的。
只是此刻，他抬头，看着谢贺黎眼中的亮光。
忽地很想谈谈永远。
烟花声越来越大，达到顶峰时，谢贺黎笑着看向他。
“新年快乐”
豆豆抬起脸，用稚嫩的童声祝福。
“帅气哥哥新年快乐，黎黎哥哥新年快乐”
顾絷捏了捏她的脸颊。
“新年快乐”
他看向谢贺黎，眼中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
“谢贺黎，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