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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不要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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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絷哭不出来了，抓着谢贺黎衣服的手也松了，他红着眼睛，从怀抱里出来，看着谢贺黎，偏过头，什么都不说。
太强的自尊是病，是鸩酒，疼的让人开不了口。
谢贺黎捧着他的脸，指腹擦过眼角的眼泪，停在空中细细颤抖，一只手撩过他散乱的刘海，轻轻把它们归位，最后牵起顾絷的手，什么都不问。
去总有人要惯着，心痛的说不了话。
“我们回家”
顾絷想张嘴，问“去哪”。
但话在喉咙，却觉得一哽，嗓子很痛…讲不出来。
他只好低着头，抓紧了谢贺黎的手。
家的定义很广泛，有人说能落脚的地方就是家，也有人说能当避风港的才是家，但顾絷觉得，从爸妈收拾行李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失去它了。
现在谢贺黎说要带他回家，他哪里有家了。
顾絷湿着睫毛，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往上，是贴着额头，闪着光的头发，太阳这么晒，谢贺黎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等了多久，又吹了多少的热风。
他低头，看着地上雨伞投下的阴影，看着自己光滑没有红疹的手臂，那个罩住他，温暖的怀抱仿佛还在。
顾絷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执着，那点尊严那么可笑。
家不远，走五分钟就到了。
进门时，谢贺黎从一旁柜子上的箱子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顾絷。
“你哭的太久了，喝点水”
“嗯”
顾絷抬眼，看见的是并没有完全装修好的房子，但每一个布局每一个装饰，都是他喜欢的。
谢贺黎关上门，抓着他的手还是不松，看着顾絷薄红的眼角，干涸的泪痕，心就一阵刺痛。
“去卧室吧，和我谈谈好吗”
顾絷回过神，慢慢垂下眼睫，不敢看谢贺黎。
“谢贺黎…让我自己解决…好吗”
“不好”
谢贺黎皱着眉，看着顾絷抬起头，眼神迷茫，又偏过眼神，说话别扭又幼稚。
“为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按住顾絷的肩膀，想更强硬一点，却觉得眼睛一涩。
因为你在哭。
“没有为什么，顾絷，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不好吗”
“谢贺黎…”，顾絷偏过头，不愿意看他，“那是我的父母，告诉你，你能做什么”
早知道不该喝水了。
顾絷抹了一把脸，手中湿润，他皱着眉，神情倔强痛苦。
心脏像被撕扯，一半想让谢贺黎远离，别让他看见自己的弱小，一半想让谢贺黎靠近，拉他走出这片不堪。
“小絷…”
谢贺黎声音哑了，神情有些慌张，手一拉，紧紧抱住顾絷。
“不说就不说了，你不要哭好不好，但是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都告诉我好吗，我陪你”
顾絷微微一愣，再也绷不住，咬住他的肩膀，压抑着声音大哭出来。
哭到声音断断续续，还是想要把他往外推。
“不要…谢贺黎…没必要的…我根本就…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啊”
在泥地挣扎久了，即使被人拉起，也会觉得身上的土洗不干净了。
不想见清澈的水被污染，不想让面前的人忧心，所以想隐瞒所有，想直接放狠话让面前的人走。
但是，他舍不得。
即使心里再怎么坚决，也不愿放下他的手。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缕温暖，一阵心安，他怎么甘心。
谢贺黎听他说完这番话，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却很快松了力气，摸着他的眼角，低下头，快要站不住。
“小絷，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喜欢你，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况且，全世界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顾絷转过头望着他，眼神不忍，内心的纠结似干柴，要把他整个人都烧尽了。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嘴唇，轻声。
“谢贺黎，我想休息一会”
谢贺黎还是抱了他一会，等到顾絷的身体不再颤抖才松开手，回答。
“卧室在二楼...”
“嗯”
关上门，顾絷慢慢蹲下，盯着窗外光景看了好半晌才打开手机，点开那条没有回复的消息。
爸爸：那个人叫谢贺黎对吧。
从他下楼到现在，一条消息都没有再发出，搞不清的意图，明晃晃的威胁，让顾絷彻底地崩溃。
：什么意思？
窗外黑夜如瀑，得不到回复的消息几乎要把顾絷吞没，他慢慢蜷缩，尽管呼吸开始不畅。
敲门声响，缩在臂弯里的顾絷抬起头，快速抹了抹脸，站起身，手握上门把手，又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开口。
“谁”
还能有谁。
“是我，小絷，我做了饭，你出来吃一点”
但是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谢贺黎站在门边，微微低着头，得不到回应也不生气，内心只充斥着担心，抬起的手又落下。
门“啪嗒”一声，开了。
顾絷站在他面前，脸色很苍白，见到他的那一刻又生动，但那瞬间的光彩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消散。
他往前，抱住他，张了口又不说话。
他想开口，想让谢贺黎和他一起走，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可他开不了口，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可以对这片土地轻易说再见。
顾絷是想带走一个人，谢贺黎，是要抛下所有人。
他也不想让他为难。
“小絷，不要难过”
谢贺黎哑着嗓子，吻了吻他的脸颊，换来一片湿润。
也不知道是吻到了他的泪还是自己的泪水滑到了嘴唇。
之后的记忆变得模糊，顾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吃完饭，洗完澡，最后躺在床上。
唯一清楚的是谢贺黎在他耳边轻轻的啜泣声。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毯子，心中怅然。
有人拿着家的钥匙不愿意回来看你一眼，有人怕你想不开睡在坚硬的地板没有一句怨言。
那声啜泣，太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