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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登天塔（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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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祁樾的风祇双刀。
他的双刀怎么会出现在绝尘市，还被当成商品售卖。肖长悦将掌心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双刀外层滚动的玄流，是真的风祇没错。
“瞧着好生面熟，这做工和自内而射的凛然气息，必然不是等闲之物。”装要装到底，肖长悦假装自己不大认识这个东西。
行家提醒：“你可听说过靠身法称著江湖，快如疾风炫影，紫步空凛的那位？”
肖长悦思索片刻：“可是祁府那位，才二九年纪的公子？我倒是有所耳闻，他近来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毫无音讯。”
“可不就是那位嘛，”行家一拍掌：“谁不知晓他跟更越楼那大弟子交好，几月前，那慕玄时叛变联手血洗更越楼，还亲手杀了养他到大的师父，当真是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啊！而后，那位祁公子就也消失不见，世人皆传是独自涉入魔域寻那慕玄时去了。可要进入魔域谈何容易，抛却曾经的身份是最稳妥的法子，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把刀为何流落世间的缘由吧。”
这段时间他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没怎么注意大世间流传的言言语语，对这行家说的关于祁樾的去向没有耳闻，虽不知真假，但风祇是真，想必定然有事发生。
这下，就算不想以物易物也必须得接受，两人之间完成交易，肖长悦蓦然灵光一闪，叫住那行家问：“再问前辈一个问题，卖此物的摊主在哪？”
那人没有多思，拿完东西就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急着去肖长悦所说的位置掘尸取宝，便匆忙给他指了个方位：“向前走五摊便是。”
来不及肖长悦说声多谢，那人就跑没影了。
如此，他也再没心思摆摊，反正现下动不了玄力也制作不了玄器，赚银钱买材料的事不着急。肖长悦总隐隐觉得，卖出风祇的很有可能就是祁樾他自己，数月未联系，肖长悦想找他问个清楚，自然更不希望他真的独闯魔域。
“少，公子，今日不摆了吗？”景绰诧异。
“景绰，麻烦你帮我收一下东西，我现在有点急事。”肖长悦甩下一句话就往行家指的摊子跑去。
留下景绰一人满心慌乱：“你别跑啊，要是那根大冰刺怪罪下来，我怕是要被分尸了！”
肖长悦自顾自跑到那处摊位，这血森罗真是伤身体，才跑这么几步就气喘吁吁，肖长悦抬头，面前的摊位早已空空如也，他料到了。
“你来的真不巧了，这摊摊主刚收拾东西离市了，那把刀已经卖出去了。要不你看看我摊上的，也都是些稀奇玩意儿。”隔壁摊主道。
“你可还记得，他大致长什么模样？”肖长悦转而问他。
隔壁摊主思索片刻：“都戴了面具，样貌我定然不知晓，但看其身型高大修长，那叫个笔挺，穿一身黑底紫纹的衣衫，坐在那也不怎么说话。”
除了最后一句，其他特征都跟祁樾相符。祁樾喜欢慕青晷，他跟陆辰淼都心知肚明，换做他是祁樾，面对这种状况，肯定也难过忧愁地不愿说话。虽说他眼下面临的状况，比祁樾还差数倍。
肖长悦和景绰回到盈花谷时，陆辰淼刚练完剑，景绰一看到才一天功夫就伤痕累累的钢木剑靶，从脚底麻到头顶，要知道这可是钢木，比一般树木难砍千百倍。这陆辰淼和天潋究竟有多恐怖，又是抱着多么大的怨恨砍这长得和他一摸一样的靶子。
见肖长悦回来，陆辰淼终于停止动作：“如何，没遇到什么糟事吧。”
肖长悦摇摇头：“这倒没有，但我想给你看个东西。”
他示意景绰可以去忙自己的，就跟陆辰淼一起进了屋，把带回来的黑色布包摊在桌面。陆辰淼跟他的反应差不多：“风祇？这是怎么回事。”
肖长悦把今日在绝尘市的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他，陆辰淼也认为坊间传闻不能全当真，但慕青晷落得如此下场，祁樾不可能毫无所动，以他的性子，会做出的事兴许比世间传言还要癫狂，甚至可能会拼尽一切接近森罗左右，再想办法唤回慕青晷的神识。
如此行的成功率最高，同样又是风险最大的方法。
森罗族的五十登天煞塔坐落炎蚀城外围，离厄邪宫相距甚远，却是厄邪宫中所有神职的出处。能侍奉森罗周围的，都是从五十登天煞塔一层层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无不身怀绝技和狠戾歹毒的手段。在他们眼里，杀死一条生命就如喝口水般简单平常。若不把自己磨砺成一把锐利嗜血的剑，如何能为血神森罗所用。
若有幸能进入厄邪宫中侍奉神明，在整个森罗族上下，无疑将拥有崇高的地位。
但，要想闯过这登天煞塔整整五十层，谈何容易。塔中景象森罗万千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会丧命，能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和身手玄力皆是佼佼者的，一千人中又能有几。光靠单枪匹马是根本不可能走完这座暗无天日的高塔的，可每过几层，就会出现只允许一人度过的关卡，介时，曾经合作过的同伴不得不自相残杀。有些人，为了避免这种关层的麻烦，会在前几层就陆续对同伴痛下杀手。如此历炼，对修为和心智都是尤其极端的考验。
能从这塔里走出来的，全都是恶鬼修罗般的存在。
五十登天煞塔五年一开，每次只容许一千人入塔，最终能走出来的，少则无人，多则不超过一手。而折在塔里的人，不论生前在森罗族中有多高的名声多大的来头，都会沦为厄邪宫中血森罗的养料。
据说上次试炼，就没有一人活着出来，所以这次厄邪宫破例，除了最终能冲出煞塔的，还可由四刹观察塔中情况，从中举荐一名人选。
今日，就是五十登天煞塔第三十二次开塔的日子。一千名魔修陆续进入塔中，依照在外头的抽签次序，四人一组，陆续进入第一关层。
祁樾正如肖长悦猜测，是这一千魔修之一。站在塔下仰望，并不觉得里头空间多大，想不到进入一层后，才知晓这塔中空间竟大如一座山林，每组皆被传到不同的位置。
这第一层煞塔就如一座巨大的石窟，石壁弯绕路口众多，稍一大意就会迷失其中，要想通往第二层，就要自行找到出口。
跟祁樾一组的其他三人，外貌风格可谓各不相同，一个雄壮高大，魁梧如同大猩猩，抗一把立地就跟他差不多高的狼牙棒；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女子，头发梳的整齐利索，脸上却有一道从眼角到嘴角的长疤，双目无神但格外腥红；最后一位是个瞎子，双目用白带子遮着，头发、裸露在外的皮肤、衣服、乃至赤着的双脚，都纸般灰白，使包裹皮肤下的血管显得格外悚目。
除了祁樾只戴了一张有些狰狞的面具外，全都是奇形怪状的牛鬼蛇神。
前方拐角后面隐约传来脚步声，继而浮现四道人影，想来他们与另一支队要迎面碰上了。
那白如纸的瘦弱男子突然开口：“是小四刹。”
三人齐齐回头，都带着相同疑惑，明明还只能看见人影，这白化人怎么就能看出来者何人，更何况他还是个瞎子。
片刻功夫，两队狭路相逢，六目皆惊，果真是在森罗有小四刹称著的四人组合。祁樾在进登天煞塔之前，就在森罗城待了一段时间，对这四人有所耳闻。他们靠模仿四刹对玄力修炼有所小成，在整个森罗上下，也算名声响铛的人物。
那小影刹往身侧石壁上一瞄，随后笑的阴瘆，抬手捉住黏在上面的东西，捏在手里晃了晃，竟是一颗完整的眼球。
三人反应都很快，齐齐看向站在最后头的白化瞎子。
“难怪你们能避开我们这般久，原是在进入塔中开始，你这臭瞎子就在各处石壁布置了这些玩意儿，以此监控每支队伍的大致方位，筛选出最能避开冲突的路线。莫不是我发现的早，真就要让你们如此轻易过关了。”小影刹语气阴森，真跟鬼影格外相似。
他说着，还解下腰间一鼓囊囊的布袋，解开把里面的东西通通倒出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堆，全都是圆溜溜的眼珠子。
“影哥，少跟他们废话了，你刚刚不是说，定要让我欣赏欣赏这些破眼珠子爆汁的样子么。快呀快呀～”小寒刹在一旁催促。
小影刹给予她一个安抚的笑，不再多说，催动玄力，一团黑影如同万里高空砸下，巨大的重压很快就把地上一堆白花花的眼球榨的血汁四溅。与此同时只听白化瞎子一声哀嚎，捂着双眼浑身颤抖，鲜血很快染红遮着双眼的白带，顺着脸颊流下，从指缝间溢出，啪嗒啪嗒低落在地。
趁此时机，小毒刹和小炎刹其上，祁樾身后，猩猩般魁猛的壮汉将他往后一拽，抡起一人高的狼牙棒隔空一扫，山塌般的玄力波动把两人震退数步，却不小心砸碎小毒刹丢出的蛇皮囊，黑汁四溅，一看就是某种毒液，好在三人躲的快，祁樾又及时拉走痛不欲生的白化瞎子，才幸免于难。
此处阴暗，没有光源，小影刹难以发挥玄力，只见他与刚退回来的小炎刹一个对视，后者立即捏出数枚火球，分散到这片范围的各个位置，影刹得以化而为影，鬼魅般朝四人移动。祁樾见状亦脚底生风，紫风中夹杂着丝缕黑气，疾风般的速度，跟小影刹迎面相碰。只见一影一风眼花缭乱地过了数招，底下的人也没闲着，混为一团，展开全面厮杀。
白化瞎子被猛汉和血瞳女护在身后，同时也没闲着，白布遮住的眼眶后，又不断生出新的眼珠，挖下来，不知不觉就粘了几颗到猛汉和血瞳女身上。粘上眼珠的部位就像凭空生出一只眼睛，对敌人的动作与攻势观察的更加清晰。
加注在祁樾身上的眼球最多，方才还未必能全然看清的攻势，这下缓慢不少，被祁樾节节击退，最后，直接一手掐着他的脖子，重重撞在一面石壁上。
难怪这小影刹一进塔便想找到白化瞎子，原是这白化瞎子的玄力，对小影刹有绝对的克制。
奈何这白化瞎子运气顶好，小四刹在他搭到的队友面前毫无优势，祁樾快如疾风，跟鬼魅幽影般的小影刹不相上下；狼牙猛汉除了一挥便有地崩山摧之势的狼牙棒外，浑身上下的皮肤在玄力催动下，竟如钢盔般坚韧，火烧不透毒也渗不进；而血瞳女，在敌方挂彩的前提下，能通过吸收血液，复制敌方招式。
剧烈撞击的烟雾散去，众人得以见到石壁上的景象。灰黑色的石壁，竟骤然变成非液非固的状态，慢慢渗出水泥般的液体，从小影刹抵在其上的后背蔓延开来。
这蔓延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覆盖了小影刹整面后背，眼看连祁樾掐着他脖子的指尖都快要粘上。他心下一惊，赶忙松开手，本以为小影刹失去支撑会掉到地面，想不到依然牢牢站在石壁上，他意识到不对劲。蔓延他整个后背的石泥就像强力浆糊，而小影刹就像黏在蛛网上的猎物，不论如何动弹挣扎，无济于事，只能等待被捕食者吞噬。
其余三刹想去拉扯，越拉那石泥蔓延的速度越快，七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影刹一边挣扎一边喊救命，被石泥完全吞噬，最后没了动静。
小三刹心有余悸，愣愣杵在原地一时无从反应，祁樾这边稍微好些，但也一阵后怕，好在方才的打斗中，他们都万幸没有接触到这面石壁，否则现在被吞噬的就是自己了。
倒也是奇，先前一路走来，他们没少触碰两侧石壁，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这石壁上端怎么有一处缺口，我记得刚刚明明没有。”血瞳女仰着头瞧。
众人闻言纷纷往上看，确如她所说。祁樾看看刚被吞噬，轮廓正在缓缓抚平的小影刹，又抬头看看那处缺口，在寸寸缩小愈合。
他赶紧从身上掏了个不咋能用到的玩意，朝石壁丢去，眨眼间就被吞噬，肉眼可见那缺口又有细微增大。
原是如此。
“这面石壁就是这一关层的出口，”祁樾道：“一部分石泥用于吞噬小影刹，那石壁就会多处一块缺口，要想把缺口开到能供人通过，就要不断给这面石壁喂去食物。但这个过程必须快，等被吞噬的猎物慢慢融进石壁里，缺口又会慢慢缩小。”
猛汉闻言，果断就要把白化瞎子往石壁推，祁樾及时阻拦下来。
“拦我作甚！他不会攻击又受了重伤，还得我们分精力护着，眼下能替我们开路，也算发挥点用处。”猛汉恼怒。
祁樾淡淡道：“若没他提供的眼睛，我们未必能那么轻易制住小四刹，用处可大着，切莫草率。”
猛汉想想觉得无法反驳，后面确实还需用到这白化瞎子的瞳术，就愤愤把气憋了下去：“那你说怎么办？”
祁樾二话不说，就把离自己最近的小毒刹踹到石壁上。真正的毒刹他可太熟了，是个不作恶反行善的好人，这家伙称自己为小毒刹，简直是污蔑离无音的名声。祁樾老早看这混蛋不爽了。
不等其余两刹反应，祁樾就一座风盘载着其他三人飞至半空，小炎刹和小寒刹欲要联合使出攻势，猛汉没有耐心再跟他们争斗，气血随玄力上涌，胀的皮肤发紫，滚滚玄流呈蒸腾之势汇聚狼牙棒上。血瞳女见状，长指甲在猛汉腰侧划一道血痕，血液若丝被她吸入口中，继而她双臂高举，形成一把跟猛汉一摸一样的狼牙棒。
二人齐力轰响地面，直接振碎双刹的攻势，这回不仅是地崩山摧，足以排山倒海形容，两股猛劲振碎招式还不够，一路轰至双刹身上，两人难以阻挡，直接砸在石泥墙上。
如此，墙面开出可一次供一人通过的缺口，几息时间足够四人接连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