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Fat的手指深深陷入奶油蛋糕，黏腻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凌晨三点的厨房里，只有冰箱运作的嗡嗡声见证着他的暴行。他像野兽般撕咬着蛋糕，奶油沾满了他的下巴、手指和睡衣前襟。
"不够...还不够..."
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半只烤鸡，Fat一把抓出来，甚至等不及加热就撕下一大块肉。冰凉的油脂在齿间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但他停不下来。永远停不下来。
"Fat？"母亲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你又半夜吃东西？"
他僵住了，沾满食物的手悬在半空。墙上的时钟指向三点二十分，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被抓住了。
"没...没有！"他慌乱地擦着嘴，"我只是...喝杯水！"
沉默。然后是母亲沉重的叹息声。Fat知道明天又要面对那些失望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劝诫。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又被橱柜里的薯片吸引。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厨房时，Fat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包装袋、空盒子和食物残渣散落一地。他的胃胀得发痛，但那种噬人的空虚感依然如影随形。
"Fat！该起床了！"父亲的敲门声惊醒了他，"今天要去医院复查！"
Fat艰难地爬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浮肿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有那个像气球一样鼓胀的肚子。三年前，他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现在，连系鞋带都需要母亲帮忙。
医院走廊里，Fat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孩子们窃窃私语，大人们假装没在看。诊室门口，电子秤像断头台一样等待着他。
"比上个月又增加了8公斤。"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Fat低头玩弄着衣角。这些话他听过太多次了。控制饮食、加强锻炼、心理治疗...所有方法都试过了，但那个饥饿的黑洞永远在那里，吞噬着他的理智和尊严。
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沉默。直到快到家时，他突然说："公司派我去海外分公司，下个月就走。"
Fat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一次被抛弃。先是篮球队的队友，然后是朋友们，现在连父亲也要逃离这个令人失望的儿子。
那天晚上，Fat站在便利店前犹豫了很久。最终，他买了两大袋零食和一瓶可乐。推开家门时，他听到父母在厨房争吵。
"...都是你惯的！"
"你就知道指责！你有关心过他吗？"
Fat轻手轻脚地上楼，锁上房门。拆开薯片包装的声音盖过了楼下的争吵，咸香的滋味暂时麻痹了胸口的疼痛。吃着吃着，他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对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你永远都吃不饱，对吗？"镜中的"Fat"用油腻的手指指着他，"因为你要填满的根本不是胃。"
Fat惊恐地后退，撞翻了零食堆。再定睛看时，镜中只有他惨白的脸。
第二天清晨，Fat被一阵香味唤醒。他跌跌撞撞地下楼，看到厨房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煎香肠。
那个身影转过身——是另一个Fat，但更瘦，更健康，穿着他三年前的篮球队服。
"早啊。"对方轻松地翻动着锅里的香肠，"要来点早餐吗？"
Fat僵在原地，喉咙发紧。那个"他"动作利落，腰身精瘦，正是他一直渴望成为的样子。
"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瘦Fat"咧嘴一笑，露出他早已失去的酒窝，"我就是你啊，或者说，是你可能成为的样子。"
母亲走进厨房，自然地亲吻"瘦Fat"的脸颊："今天训练加油哦。"她完全无视了站在门口的真正的Fat。
"妈！"Fat喊道，但母亲仿佛听不见。他想上前，却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
"没用的。""瘦Fat"端着盘子从他身边走过，"他们现在只看得见我。"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噩梦。Fat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取代了他的生活：和父母共进早餐，去学校上课，参加篮球队训练...而他像个幽灵一样徘徊在自家房子里，无人察觉。
第七天夜里，Fat蜷缩在阁楼里哭泣。突然，阁楼的门开了，"瘦Fat"端着餐盘走进来。
"饿了吧？"他放下餐盘，里面是Fat最爱的炸鸡和薯条。
Fat本能地伸手去抓，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这...这是陷阱对吗？"
"瘦Fat"的笑容扩大了："聪明。吃下去，我就永远取代你；不吃..."他耸耸肩，"你就永远做个无人看见的幽灵。"
Fat的手颤抖着。炸鸡的香气钻入鼻腔，唤醒了他每一个饥饿的细胞。但这一次，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在用什么填补那个空洞？
"我...我不饿。"Fat艰难地说。
"瘦Fat"的表情扭曲了："说谎！你明明饿得要死！"
"是的，我很饿。"Fat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不是对食物..."
随着这句话，整个阁楼开始震动。"瘦Fat"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Fat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醒了！"母亲红肿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医生说你再不控制饮食，器官就要衰竭了..."
Fat虚弱地握住母亲的手。窗外的阳光照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而不是往常的巧克力棒。
"我想..."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想试试...真正的饱足是什么感觉。"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