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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光看着能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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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然走向房间，他的行李箱就摊在地上，留下不少猫毛。
这样一点不肯低头的模样，终将让这场矛盾点到最高，夏父大步走向厨房，似是要拿什么，夏母一看，睚眦欲裂的跑着跟上，最终比夏父快一步夺过刀。
“你想干什么！”她目露愤懑的盯着男人，吐出的话字字泣血。
“从小到大你都没管过然然，现在他不就是喜欢个人，你拿刀做什么！你想干什么！那是我身上掉的肉！”
还在客厅，被这一连串走向弄的懵住的夏清瞬间清醒。
他一路跑到夏然房间，将人连推带拉的送出了门。
铁门哐当一声的巨响震动了房间里的人，也在闭塞的楼道里层层传递，彷如惊雷在夏然耳边炸响。
他愣了愣，看着青铜色染上锈迹的门，没动脚。
“他那是失心疯了！还要犟，被人骗了你都不知道！还不管吗！”
夏父明显气焰高涨，这是第一次被儿子忤逆，还是完全不知悔改的犟种，又怒又惊下，此时才将内心的担忧吼了出来。
夏母更凶，她拿着泛着冷光的刃杵在两人之间。
“这是我第二次对你动刀，夏俊良我告诉你，夏然只要人没事！我管他喜欢谁！”
越说，夏母越是气劲上头，她拿着刀指着男人面门，“我受够了你们夏家，生一个不够还得生两个，一个儿子不行还要两个作伴！我不说你就当我痴傻到任由人撺掇么，夏然喜欢女孩也罢，喜欢男人也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他是我儿子！竟然和个男人搅合到一起，说出去我脸往哪儿搁！”
夏母直接直接鼻子骂，“你脸值几个钱，年轻时不思进取，中年直接躺平，我看儿子喜欢男人才好，家里这情况，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姑娘趟进火坑！”
“什么火坑！不都这样过么，”夏俊良气不直了，穷是他们家逃不过的死穴。
“呵——”
这句气音透着无尽嘲讽，将菜刀往木案板上一砸，夏母转身离开逼仄的空间。
此时夏清已经在将夏然的东西都收进了行李箱，装着电脑的背包动都没动，充电器一抽直接塞进去，行李就打包完了，他都没功夫听妈的拆台，急出一脑门的汗，才一背一提的将东西拿去客厅。
刚交给夏然，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吓得夏清连忙将门一拉，而后转身抵在门上，看见是沉着脸的夏母，才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
夏父从厨房走出后，看也不看两人，直接走进卧室，门甩的震天响。
此时客厅就剩下心惊的夏清还有疲惫愁苦的夏母，两人脚步轻轻的收拾客厅残局。
行李回到了手中，夏然落寞垂眼，将包背上，这才提着行李箱下楼。
老旧的居民楼墙皮发黄，角落堆着收集起来的废纸壳，还有积灰肮脏的垃圾桶，幸好楼道的窗户是打开的，能感受到外面的空气灼热，像是热水灌进肺里，让人觉得心口发闷。
其实不怪环境，他就是胸口沉闷的生痛，平时能一口气提下六楼的行李箱，今天走一道停一次。
无精打采的慢吞吞下楼，这一次离开，格外的慢。
他应该要没家了……
心在坠痛，眼也跟着酸苦，眼泪不值钱的洒落，转眼间就哭的脸发皱，没压抑住，哭声撕裂着安静。
夏清看到夏然走出单元门洞，边走边拿衣袖擦脸，6楼的高度还能传来隐约的哭声，夏清将窗户嘭地一下拉上，忿忿的离开窗边。
此时正是午后，小区安静无人，耸立在边缘的老樟树在风的邀请下放枯黄的干叶离开。
像一场无人的舞会。
唯一的舞者伤心离开。
只有这段路能放任他肆意哭泣，等到了小区门口，外面的车水马龙会让夏然强迫自己调出状态。
行至广场外时，夏然被人拉住。
他霎时寒毛直竖，青天白日还有人敢拉扯陌生人，这还是在他家不远处。
“夏然……”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夏然涌泪的眼停滞，他机械的转头望去，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林昕野眉梢低落，看着夏然的目光闪着心疼。
他从母亲发的资料里找到夏然的家庭住址，而后就将车放在小区，通过车载监控，时时刻刻盯着夏然家的楼道，对方从回家后，就没出过门，真的相亲，怎么会让女方上门？哪怕是入赘也不会。
因此，在看到夏然哭着带着行李离家时，他从车上跑了出来，将人拉住。
“你……你怎么会在这？”
脑子本就像热水煮沸过，此时看着男生，更混乱了。
林昕野舔了舔唇没说话，他从夏然手中拿过行李箱，牵着人把行李放好，打开副驾驶让夏然系好安全带，才快速跑去驾驶座开车离开。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然固执的问，灿宇的人不可能知道他家，就是和老板隔了两条街的距离，她也不知道自己家，林昕野怎么会在这里。
冲动之下的后果，就是林昕野此时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松，在夏然眼巴巴的注视下，许久才轻声安抚，“睡一下吧宝宝，睡一觉我就带你离开了。”
夏然嗓子泛苦，在这难得的安慰下，迫使自己将任何情绪抽离，紧闭的眼睑却还渗着泪，他小声呜咽着，将头转向窗外，沉浸在无法自拔的伤感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等夏然醒时，眼睛干涩到睁不开，想发出动静，嗓子又开始拖后腿，只发出一声嘶鸣的轻哑，而后被人抱进怀里。
像溺死之人的拥抱，窒息，嵌入骨髓的力气。
太熟悉了，二十多年来，除了小时候被抱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拥抱，除了今年，与林昕野认识，他已经熟悉了青年每次使出的大力气，明明感觉被勒住喘不过气，可他就是不想出声让对方放开。
几秒后，林昕野将夏然放回床上，自己离开。
夏然下意识的去追逐热源，他眼睑肿大，自以为睁开了眼，在林昕野看来，也不过睁开了条缝隙。
“眼睛疼就别睁开，我拿热毛巾给你敷着。”
一路开到湖省省会，就近找了家酒店，幸好夏然的身份证好找，不然还得弄醒他。
嗓子比眼睛好受，夏然却没说话，他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其实放在腹部的手指一直在动，林昕野学着网上的办法，冷热交替着给夏然敷眼。
冰火两重的感觉太刺激，在夏然觉得好些，就拉住林昕野的衣摆，不让人离开。
他的衣服总是很有质感，是植物纤维的触感，让夏然能够轻易拽住。
“别走……”
用力将盖在脸上的毛巾扯掉，明亮到晃眼的灯光刺的他又闭上了眼，这样的刺激下，不可抑制的漫出泪水。
没料到夏然的动作，反应后抬手关了几盏灯，透过眼皮感受光源变弱，夏然这才战战巍巍的再次撑开眼帘。
青年的衣服有些褶皱，是长时间挤压下的痕迹，看着他，夏然忽的什么也没想，直接扑入人怀里，被对方强劲的手臂抱牢。
“好想你……”
缩在人怀里，夏然才敢吐露心声。
林昕野将人抱在怀里捞了下斜坠的身子，好像比之前更轻了。
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夜景铺入黑暗，这间房楼层很高，站在边缘看，还会让人觉得恐惧。
“饿了么？要不要吃点？”
长一点肉不容易，而夏然很轻易的就瘦回去，让林昕野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吃饭。
从拥抱里汲取到温暖，缩回壳子里的蜗牛开始有了反应。
“吃。”
自从在家人面前出柜后，顿觉轻松不少，但隐藏的后果隐隐约约探出，夏然不去细想，他放任自己走一步算一步，至少，他在面对林昕野，更有底气一些。
他也努力过了……
在之前的聊天中，夏然就知道林昕野在家人面前已经出了柜，这让他当时就埋下了根，到今天，才算开花。
等待晚餐的途中，翻阅米信的夏然收到了夏母和夏清的信息，前者让他宽心回去上班，简单问了几句钱够用不，得到答案就停止了消息。
夏清则发了很多条，因为夏然一直没回他，因此在看见后，就发去了语音，坐在床上时，抬头往前一看，就会发现那绝佳的夜景，落地窗巨大的挑空并没有让人觉得闭塞，而窗外的绝景与房间的设计相呼应，即使坐在床上，都有一种俯瞰城市的倨傲感。
这是他从未去过的酒店，仅仅是这一角窗景，就代表了独特的设计和奢靡。
他忽然比下午时，更加怔忪。
林昕野提了大包裹进门，四方的纸盒装着热饭菜，刚拿进房间，就有香味逸散。
“好香……”
夏然动了动鼻尖，小脑袋像个向日葵驱阳般跟着饭盒转。
水晶台上，林昕野将晚餐取出来，一一摆放，夏然坐到对面，荤素搭配色泽鲜亮，看着就是好菜。米粒晶莹如珍珠，不粘稠不软糯，这米一看就很好，夏父做农资的，能接触到一些不卖的稻米。
这一桌饭菜，让夏然越发沉默，林昕野似乎不是他想的中产家庭，或许，会更富有。
“光看着能饱？”
竹筷递到面前，夏然抬头，看了一眼带着温和笑意的林昕野，接了过去。
他好饿，这顿饭光顾着吃，两人都没说什么话。
和之前不同，这次是林昕野看着夏然吃，沉静的注视着，看的夏然从刚开始的狼吞虎咽到后面的细嚼慢咽。
被人盯着像看大熊猫般，目不转睛的，吃到有饱腹感，他就直直的看了回去。
“我脸上有花嘛，你都不吃饭，光看我。”
林昕野：“没有啊，但是好看。”
晶莹的肌肤在四周的灯光下，像水晶皮的包子，看着人胃口大开。
或许，只有他知道，在这人的背上，能多么轻松的勾勒出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