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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甜食吃不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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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V的空间很大,淡雅的车载熏香时淡时浓。
车门大开,林昕野修长的腿有些屈居在后排,夏然软倒在座位上,看着水泥路面磨砂的光影,脑袋里一片空白。
两人坐在后排,却比在饭店还离得远,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面对林昕野,第一次单独相处就喝吐加失态,天崩开局了!
“那个。”夏然转头看到对方黑裤下紧绷肌肉结实的腿,狠狠吸了口气,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喝醉,刚刚是因为……”夏然面露痛苦,“厕所太脏了。”
林昕野看着小蜗牛探出头,没说话,只伸出手在他面前比画了两下。
“这是多少?”
明晃晃的三个手指竖在面前,夏然情绪分崩离析,暗暗翻了个白眼,将手推开,闷闷的又缩回角落不看某人。
不一会,林昕野被逗乐,耳边传来低沉的笑声。
夏然一听,瞬间将郁闷甩开,快速回头看林昕野,他闪头太快,脖颈微微回弹。
眼眸亮晶晶的盯着人猛看,脸色已经被笑容传染,露出的笑容比对方灿烂。
他似乎很容易开心,也很爱笑……
方启铭终于摆脱了一群酒鬼,经过后座时,歪斜头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就见两个小孩笑的无比感染人。
他像被传染一样,笑着问,“哟?聊什么这么开心啊,分享分享。”
有人来,夏然想收起笑容也没完全捻灭,压不下的唇角暴露情绪的纠结,他很喜欢刚刚看到的笑容,像枯木逢春,来之不易。
“没有没有,方总我们现在回去吗?”
看着对自己礼貌生疏的小孩,和刚刚对林昕野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方启铭挠了挠头,难道他气质不比大外甥更容易亲近吗?
“嗯,我先带你回去。”看到后视镜里还在笑的小孩,白皙的脸上泛着薄粉,很难想象他刚刚还吐了一场。
“没喝醉啊?”
夏然摇头,想到后座对方看不见,补充道:“没有,我喝的很少。”
“有点聪明嘛,”方启铭笑了下,余光扫到林昕野盯着自己压迫的目光,催促之意不加掩饰,方启铭老实了没再聊,直接开车。
装醉都没有,夏然自然不会在林昕野上司眼皮底下和人聊天,总怕旁人多想。
此刻他已经很开心了。
余光扫过独自傻乐的人,他完全沉浸在快乐中。
林昕野突然很好奇,对方怎么在工地上保持着这种近乎直白的乐观性格。
到家很快,夏然挥手道别两人,等车调头离开后,才推开沉重的铁门走进院子。
除了一楼阿姨的房间,就只有走廊上留着灯,白炽灯照射下,昆虫飞蛾扑火般围绕着,星星点点的影子投射在地面,显出夜里的昆虫们的独特忙碌。
刚踏上台阶,夏然听到明显的哭泣声。
这一次无比清晰,哀痛的声音撕心裂肺,伴随着方言吼骂。
夏然的心猛地纠紧,他犹豫再三,还是敲了敲阿姨的房门。
里面的声音短暂的停下,脚步声随后响起,夏然静静的等着。
木门打开一条缝隙,阿姨站在门边,平日梳理整齐的头发散乱着,眼睛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眼神哀切的看着夏然。
“小、小然,你回来了。”
阿姨的年纪和他奶奶相仿,看着她就像看到如果还活着的奶奶一样。
老人生活顺遂,夏然想不到对方怎么会哭泣成这样,难不成被诈骗电话骗光了养老金?
不论如何,敲了门,夏然就不想忽视。
“阿姨,你怎么哭了?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老人显然被情绪积压许久,在夏然递上一根稻绳,就急切的拉住。
“呜呜……小然……小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
看着老人在面前哭的伤心不已,夏然连忙劝慰。
房门大开,夏然扶阿姨回到床边,自己随便找了个凳子离远坐着,倾听阿姨声嘶力竭的哭诉。
一直安静听着始末,夏然才知道阿姨为什么幸福美满还能在深夜痛哭。
阿姨的老伴不在身边,她独自在村里守家,一个人种田生活,本来是很平淡的日常。
但她那不在身边的老伴却一直在米信上时不时的污蔑她,只是一个打牌的爱好,就说阿姨年纪这么大还到处晃荡勾人,任由阿姨怎么辩解都不听,坚持辱骂,一直将自己的恶意任性施加在无辜的老人身上。
明明他们是几十年的夫妻,却完全不信任另一半。
无凭无据的抹黑让阿姨痛苦不堪,她找过女儿劝说父亲,结果女儿介入后,对方反而得寸进尺,用更恶劣的词语辱骂阿姨。
夏然听得完全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丈夫,像将伴侣的痛苦当做自己快乐的养分,一味倾泻内心最大的恶意,这和家暴无异,是施加在精神上的暴力碾压。
想到阿姨,以夏然的接触来看,对方除了偶尔打牌之外,出个门都会喊夏然带他去兜兜风,这样和善温柔的老人,怎么会是伴侣口中一把年纪为老不尊的模样呢?
透过阿姨的口述,夏然还无法幻想对方说的是哪些词汇,直至阿姨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给他看,入目不堪的词让夏然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
可想而知,阿姨承受了多大多久的恶意。
他强忍着恶心的反胃感,口中苦涩无比,对着阿姨说,“可以让我和叔叔聊聊吗?我是外人,我来解释,会有说服力一些吧。”
此时的阿姨完全是混乱无比的,她病急乱投医的将手机递给夏然,试图让老伴在外人的证词下还自己清白。
夏然只能将自己所知的信息简单编辑,尽可能措辞平和输入内容,而后一条一条的发送过去。
发送消息时,夏然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但再差,都不会比阿姨此时的难受更差劲了吧。
或许是换了个人发消息,阿姨老伴不可置信的等消息发完,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看着弹窗,夏然心虚的将手机还给阿姨。
视频接通,等在原地的夏然想跑又不敢,等在原地。
阿姨忽然将手机对准他,对面的老人才真正确定是外人发的消息,夏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有外人在场,叔叔总算放弃今夜的家暴行径。
电话挂断,阿姨踌躇着看着比她还尴尬纠结的夏然,感谢对方为自己说了公道话。
这让夏然无所适从,他感受阿姨真心的谢意,将担心好心办坏事的想法压下,与阿姨道别后赶紧去洗漱。
浓重的发酵酒气是刷牙洗澡难以完全消灭的。
躺在床上想起今晚干的事,夏然觉得,十几岁时的自己,那被掩藏的本性,撕开了皮囊的裂口,试图逃出。
精神亢奋着睡不着,夏然敲了敲弟弟米信,这么晚只有找弟弟聊天不是打扰。
【睡了么?我今晚喝白酒了!】
夏清:【好有本事哦~过年跟爷爷喝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夏然捂脸闷笑,【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啊】
夏清:【喝的不多吧?现在还难受吗】
【头疼的睡不着,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夏清:【睡不着也要睡,我们明天大检查,今晚加班补安全资料呢】
想到弟弟那个项目关于安全变态要求的监理公司,夏然一瞬庆幸自己没过去,又有些心疼,夏清不加班时都睡得早。
【好吧,不打扰你,早点搞完早点休息】
夏清:【表情包(小猫比ok.jpg)】
有时间还是得好好休息,夏然丢下手机强迫自己睡去,没想到不一会就沉入梦乡。
清晨一醒来,夏然脑袋里撕裂的疼,比昨夜晕眩刺激神经更让人难受。
他记得昨夜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梦,好像与林昕野有关,梦醒后却什么也没记住,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清醒后,又去敲了敲夏清米信。
【弟~头更疼了……】
昨晚加班,现在九点对方还没醒,夏然摸到厨房看阿姨有没有留早餐。
此时阿姨正在厨房忙活,锅灶燃的火热,不知道阿姨在准备什么吃食,想到昨晚上的冒昧冲动,夏然站在门口,夷犹着不敢进。
阿姨今天心情非常好,瓷砖壁柜上的手机外放着歌曲,是富有年代感却正能量满满的曲调。
彼时看到门口杵着的瘦高个,连忙笑着招呼夏然进去。
“小然饿了吧,我炕了点面饼,准备放冷了中午吃,你要不要尝尝?”
看到阿姨没有介意他昨晚举动的意思,夏然松了口气,淡笑着表示肯定要尝。
西州的炕饼子,和他们老家差不多,只不过没加韭菜鸡蛋,是纯面粉擀制。
但用铁锅煎炸后,金黄酥脆,闻起来就很香。
下午一点,又抱着一叠整改完资料到项目部给黄春豪,对方现在看到夏然,脸上都能浮现几分笑意,终于有点好脸色了。
东西放下,再将方案拿出来单独放着,审核资料比较慢,黄春豪让夏然没事就先回去。
恰好一标资料员今天在耀辉项目部,夏然问对方要了一份材料报审流水编号后,跟着何勇直接回家。
徐嘉良做的材料到货清单,详细记录了重要材料的规格和数量、到货日期,但夏然核对厂家跟车送到的合格证明时,发现有些不同。
询问之下,徐嘉良让夏然自己去拿档案盒里的送货单,单据多却整理有序,再次核对一遍,夏然才理清楚,合格证上的名称和发货单上不同,数量也是按箱按件的写的不一致。
怪不得差别,夏然倚靠在椅子上,头向后仰着,透过门上的腰头窗,看见天空湛蓝的很漂亮,像倒盖的海水。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夏然想找人聊天,在米信上翻了一圈,才打开弟弟的聊天框。
【弟~我想吃东西了,嘴好馋啊】
过了两分钟,夏然打开某音都刷了两个视频,米信才弹出新消息。
夏清:【甜食吃不吃?】
夏然想到甜腻到吃一口要喝一杯水的零食,嘴里口水分泌,又想到最近吃饭太淡,更想吃辣的,开始讨价还价。
【不要,我想吃辣的】
夏清:【没得挑,再问一次,吃不吃】
【吃!】
夏清:【OK】
等到聊天结束,夏然才想到对方今天项目部有大检查,忙起来还没敷衍他,顿感偎帖。
夜里,将支架材料整理着七七八八的夏然,对有一项数据感到存疑,准备上楼去拿发货单再看看。
宽敞的沙发上懒散的躺着三个人,何勇还有毛朗、徐嘉良凑在一块打游戏,熟悉的音效让夏然瞬间明白是什么游戏。
没想到他们放松也是打这个,怪不得这游戏玩家面那么广。
看到夏然翻发货单,徐嘉良分出心神。
“夏然你要不要把这些发货单都复印一份?这些原件月底我就寄回公司了。”
嗯?想到徐嘉良去年登记的材料就没有发货单,原来是寄回公司,夏然点点头。
“好的徐哥,我明天都复印一份放在办公室。”
等夏然下楼时,楼上的战况更激烈了,就是平时厌世脸的毛朗,都激动的怒吼着。
想到大半年没上的游戏,漆黑的楼道里,夏然眼睛逐渐亮起。
他回到房间,将数据修改登记上,而后关电脑上床一气呵成,点开应用中心,找到游戏软件,重新下载。
既然年龄最大的徐嘉良都玩,那是不是林昕野也会玩呢?
去邀请他打游戏,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