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草莓牛奶的战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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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澄阳在早读课前十分钟就到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值日生拿着扫把打哈欠。他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昨天放学后特意用湿巾擦了三遍的课桌。刚放下书包，一个粉色包装的纸盒突然闯入视线。
"草莓味学生奶，营养丰富助成长~"包装上的卡通奶牛正冲他咧嘴笑。
许澄阳的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盒身就缩了回来。七年前夏令营的第一天，陆骁往他枕头底下塞了整整十盒同款草莓奶，等他发现时床铺已经变成了黏糊糊的粉色沼泽。
"谁的恶作剧..."他皱眉环顾四周，后排几个男生立刻假装低头看书。正当他准备把这盒可疑液体扔进垃圾桶时，教室后门传来篮球拍地的声响。
陆骁单手转着球走进来，黑色T恤领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他瞥见许澄阳手里的牛奶盒，嘴角勾起："哟，小豆芽终于肯喝牛奶了？"
"是你放的？"许澄阳把牛奶盒捏得咔咔响。
"怎么可能。"陆骁把篮球精准投进教室角落的收纳筐，"我这种成熟男性早就不玩小学生把戏了。"他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罐黑咖啡，仰头灌下去时喉结上下滚动，有女生偷偷举起手机。
许澄阳冷笑一声，突然把草莓奶塞进陆骁敞开的书包侧袋："那就物归原主。"
许澄阳一想到这儿，就嫌弃的皱了皱眉。他端详着这盒草莓牛奶，不禁有点恶心。
英语课代表发试卷时，许澄阳注意到前排女生传过来的卷子边缘画着小爱心。他随手翻到背面，发现用铅笔淡淡写着：放学后体育馆后门见——陆骁。
"......"
许澄阳用橡皮狠狠擦着那行字，橡皮屑雪花般落在课桌上。昨天巷子里的事绝对是巧合，现在这又是什么新把戏？他偷瞄身旁的人，陆骁正把校服外套蒙在头上补觉，露出的后颈上有一道结痂的细长伤痕。
下课铃响，陆骁突然诈尸般坐直，一把抓住许澄阳的手腕："走吧。"
"什么？"
"不是看到留言了吗？"陆骁压低声音，"赵主任在抓迟到的人，你不想开学第二天就被通报吧？"
许澄阳这才发现教室里已经空了大半。他被拽着跑过走廊时，听见身后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那边两个！哪个班的！"
"跑啊小豆芽！"陆骁大笑的声音混着风声灌进耳朵，"被抓住要罚扫一个月厕所！"
他们最终躲进实验楼拐角的消防通道。许澄阳弯腰喘气时，陆骁突然伸手摘了他的眼镜。
"你干什么！"
"度数这么深？"陆骁把眼镜举高，透过镜片眯起眼，"难怪昨天没认出我。"
许澄阳跳起来抢眼镜，膝盖不小心撞到对方大腿。陆骁闷哼一声，突然把他按在墙上："别动。"
近在咫尺的呼吸带着咖啡苦香，许澄阳看见对方瞳孔里缩小的自己。陆骁用拇指抹过他眼角："你这里...沾了橡皮屑。"
许澄阳：“……”
陆骁却不以为然，正认真的挑他脸上的橡皮屑。
许澄阳一把推开他，骂了一句，转身回了教室。
午休时广播突然响起："请高二（3）班许澄阳同学立刻到教务处。"
许澄阳在众人注视中起身，听见后排男生起哄："转学生第二天就被传唤，牛逼啊！"
教务处里坐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旁边是拍桌子的秃顶中年男子："你女儿抽屉里的情书，落款清清楚楚写着许澄阳！"
"老师，"许澄阳打断他，"我今天才第二天来上学。"
"那这是什么！"主任甩出一张粉色信纸。纸上字迹工整地写着：你的眼睛像星星——许澄阳。
许澄阳盯着那个刻意模仿自己字迹的签名，突然想起早上陆骁曾拿着他的笔记本"参考作业"。他刚要开口，教务处门被踹开，陆骁拎着个哭哭啼啼的男生走进来："赵主任，您抓错人了。"
十分钟后真相大白。文艺委员徐婷婷暗恋的学长看到情书误以为是许澄阳所写，愤怒的家长直接闹到学校。而真正的写信人——班上胆小如鼠的数学课代表，此刻正缩在墙角抽泣。
"所以..."赵主任推推眼镜，"陆骁你怎么会..."
"路过。"陆骁插着口袋往外走，经过许澄阳身边时轻声道，"草莓奶记得喝。"
“…操...”许澄阳暗暗骂了一声，回了宿舍。
下午的课程刚结束，许澄阳打算去操场上放松一下，看会课外书。
许澄阳穿过教学楼的走廊，从熙攘的人流中挤过，透过许多人影望向窗外。橙红色的光像融化的糖浆，缓慢地从教学楼的玻璃窗上滑落。
放学后的篮球场围满女生。许澄阳抱着两本书穿过操场，突然听见破空之声。他下意识侧身，篮球擦着耳际砸在铁丝网上。
"手滑。"陆骁在场中央举起双手，腕骨上的黑色护腕已经被汗水浸透。场边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陆骁好帅"。
许澄阳捡起球，在三分线外站定。他屈膝、起跳，球划出完美弧线——哐当！篮筐震动，球穿过网袋直接砸在陆骁胸口。
"卧槽！"场边爆发惊呼，"转学生这么猛？"
陆骁接住弹起的篮球，脸上笑意渐渐扩大："再来一局？"
"没兴趣。"许澄阳转身就走，却听见背后传来运球声越来越近。陆骁的声音混着晚风飘来："初中小孩都比你敢接战书。"
许澄阳猛地刹住脚步。七年前夏令营的篮球赛，陆骁就是用这句话激他上场的，结果他被撞得膝盖流血，而始作俑者站在场边笑出虎牙。
"三球定胜负。"许澄阳扯松领带，"输了的人..."
"喝掉这个。"陆骁从场边书包里掏出那盒草莓奶，包装已经被捏得皱巴巴。
“……”许澄阳盯了一会盒子上的那只傻乎乎的卡通奶牛，笑了一下：“好啊。”
黄昏的篮球场上只剩下他们。陆骁第三次带球突破时，许澄阳突然发现对方左腿似乎不太灵活。他想起早上撞到的那一下，犹豫间被陆骁一个假动作晃过。
"1:0。"陆骁转着球挑眉，"放水太明显了吧小豆芽？"
第二球许澄阳用了全力。他假意右突实则左切，起跳时却看见陆骁露出破绽——对方故意没抬手防守。球入网时，陆骁捂着左肋倒吸冷气。
"你受伤了？"许澄阳抓住他手腕。
"昨天巷子里挨了一下。"陆骁满不在乎地甩开手，"继续。"
第三球打得乱七八糟。陆骁明显动作迟缓，许澄阳则频频看向对方左腿。最终球滚出场外，两人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平局。"陆骁突然把草莓奶塞进许澄阳书包侧袋，"所以..."
许澄阳抢过牛奶盒插上吸管，猛灌一大口。甜腻的草莓香精味让他皱起脸，却看见陆骁望着空盒子发呆。
"怎么？"许澄阳抹掉嘴角的奶渍，"失望我没吐出来？"
陆骁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下唇："你喝牛奶果然还是会皱眉。"
许澄阳愣了一下，随即便推开他的手。
晚自习前，许澄阳在厕所隔间听见外面议论声。
"陆骁居然帮那个转学生说话？"
"听说他们小时候认识..."
"得了吧，骁哥今早还往他桌子里塞过期牛奶呢！"
水流声响起时，许澄阳推开隔间门。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耳尖和沾水的前襟——刚才故意打翻水杯弄湿了那盒可恨的草莓奶。他掏出手机搜索"草莓牛奶+泻药"，历史记录里还躺着"如何识别笔迹真伪"和"肋骨折断症状"。
回到教室时，陆骁正往他课桌里塞东西。许澄阳冲过去拽住对方衣领："又放什么..."
一盒崭新的草莓奶滚落在地。陆骁弯腰去捡，后颈那道伤痕再次暴露在许澄阳视线里——结痂边缘整齐得像被什么利器划过。
"你到底..."许澄阳的话被上课铃切断。
陆骁把牛奶放在他桌上，这次包装上贴了张便签：明天换巧克力味？
深夜的教师公寓里，许澄阳对着台灯研究今天的战利品——他从陆骁书包侧袋顺来的药盒。布洛芬胶囊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便笺纸，展开是稚嫩的铅笔字：
【夏令营第3天小豆芽今天又哭了但只哭给我看】
字迹已经模糊，像是被反复展开又折起。许澄阳从书包夹层摸出那张夏令营合照，照片边缘有被火烧过的焦痕。他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雷雨夜，是陆骁把吓哭的他从帐篷里背回宿舍。
窗外传来摩托车引擎声。许澄阳掀开窗帘，看见陆骁跨坐在机车上摘头盔，额角新鲜的血痕在路灯下泛着光。
似乎感应到什么，陆骁突然抬头，准确望向他的窗口。许澄阳猛地拉上窗帘。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照片里是今天那盒被捏变形的草莓奶，配文：明天见，小豆芽。
他咬牙切齿地回复：再叫这个就杀了你。发送后才意识到，自己存下了这个号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草莓牛奶的战争